“這事沒有絕對,但想害我的人,肯定是有的。”
洛安見到葉逸辰眉眼間的擔憂,連忙走到他跟前,伸手扶平了他眉間的褶皺,一邊安慰道:“辰,不用擔心,這世上能傷害到我的人,還沒有幾個!”
然,她的安慰並沒有起效,反而讓葉逸辰愈加擔憂,“還沒幾個?也就是說,還是有的。”
洛安笑意盈盈地看着葉逸辰,語氣淡然,“難道你不信我嗎?”她掩在袖下的手卻漸漸收攏了起來。
其實,此刻的她是緊張的,她知道,小刺蝟已經察覺到,她這身份的敏感性。
榮華富貴、高位權勢的背後,必然藏着不爲人知的骯髒和血腥。所以,她時刻都處在危險中,一步不慎,將跌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因此,她怕小刺蝟會退縮。
葉逸辰看到眼前女子眼中的執着,眸光微閃,半晌,他才點點頭,低聲道:“我信。”
洛安笑了笑,伸手牽了葉逸辰的手,搖了搖,“辰,開心點,至少我此時站在你面前,你又何必爲了以後未知的事影響了心情?這樣豈不等於虛度光陰?快點笑一個,我讓你陪在我身邊可不是看你愁眉苦臉的。”
葉逸辰緩緩垂眸,盯着兩人相握的手,並不對洛安的話作出迴應,只低低訴出一句,“洛洛,我只希望你能一直平平安安的,每天都像這樣,你能牽住我的手,而我,能感受到你的溫度。”
“辰,你別這麼煽情行不行?快點給我笑一個。”
洛安眸中有些酸澀,面上依舊維持着淡然的笑意,擡手用手指強制扯起葉逸辰的嘴角。
葉逸辰被洛安扯了半天嘴角,最終主動笑了起來,伸手捉住洛安搗蛋的手,一雙眸子堅定地看着洛安,“我不怕,反正哪天你若拋下我,我也一定會追上來!”
洛安怔了怔,最終點點頭,笑道:“好。”
……
用完晚膳,洛安就帶着葉逸辰和祈樂來到了花園,將兩人依次送去了隔壁,她會輕功,所以這事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將兩人都送過去後,洛安剛想回去,卻被一股力道拉住,她轉眸看去,見是葉逸辰死死地拉着她的袖子,頓時有些驚訝,“辰,還有什麼事嗎?”
葉逸辰伸手摟上洛安的腰肢,主動將自己的脣在洛安脣上碰了一下,執拗地看着洛安,低聲提醒道:“你別忘了。”
洛安自然明白葉逸辰說的是什麼,嘴角挑起一抹邪氣的笑意,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脣上狠狠地啃了一口,然後將脣湊至他耳邊,輕輕吐出一句,“放心。”
說罷,她就立馬退開身,留下一句“我走了”,就縱身一躍,越過了圍牆。
葉逸辰捂着自己的嘴,在原地瞪着洛安離開的方向氣憤地跺了跺腳,就往自己的主屋跑去,他得去照照鏡子,估計嘴更腫了。
這個女人真是氣人!她是狗不成?現在專門咬他的脣!
祈樂無聲地跟了上去,面色微沉,眸中閃過一抹譏誚。
……
回到自己的宅院,洛安就命人將婁瑞兒叫了過來。
看着眼前滿身是汗、一臉疲憊的男子,洛安感覺很是欣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問道:“瑞兒,第一天習武,可有何感受?”
“主子,才半天,我不敢自作評價。”
相較於洛安的淡然,婁瑞兒有些侷促不安。
今天才第一天,他就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散架了,累得直想趴地上,但只要一想到主子說過的話語,他就算不能堅持也必須堅持,因爲他絕不能辜負主子對他的苦心。
現在主子問他,他不想說出“累”字,讓主子失望,但也不想欺騙主子,所以,他才選了這個折中的說法。
“這個回答不是我想要的。”
洛安低頭摸着下巴嘀咕了一句,那她可以換一個問法,於是,她又擡眸笑意盈盈地看向婁瑞兒,“習武可累?”
婁瑞兒噎住了,心裡十分緊張,想違心地說句“不累”,但對眼前的女子,他無法撒謊,所以,他最終還是點了點腦袋,從鼻子裡輕輕發出一聲,“嗯。”
洛安看出了婁瑞兒的緊張,笑了笑,漫不經心道:“別緊張,剛開始的確會累,我沒有什麼不滿。”
“主子,你喚我來何事?”婁瑞兒不想耽擱自己習武的時間。
洛安面上的笑意微僵,蹙了蹙眉,一雙眸子認真地審視着面前的男子,“怎麼?練上癮了?”話裡幾分醋意。
心裡還是有些擔心婁瑞兒會移情別戀,她讓他跟着七月習武可不是讓她們倆培養感情的!
婁瑞兒立馬解釋道:“沒有,主子。我只是想快點完善自己,好以後能爲你分憂。”
他雖未看向洛安,但他能感覺對面的女子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渾身上下都感覺被她盯得毛毛的。
“不急,來日方長。”
洛安聽得此聲,再觀察婁瑞兒的表情,便知他不在說謊,面色柔和了下來,連語調也透出了幾分溫柔。
看到婁瑞兒額角上被汗水粘着的碎髮,她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撥開了,一邊嘴裡回答着婁瑞兒剛纔問她的問題,“瑞兒,今夜我要進宮,你自然得隨侍我身邊,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將自己收拾乾淨。”
此時的洛安其實已經下意識地將婁瑞兒歸爲自己的男人,所以她並不覺得她剛纔做出的那番行爲有什麼不妥。
然,婁瑞兒被洛安突然對他做出的親密舉動驚到了,一顆心又砰砰跳得厲害,良久,他才反應過來回話,只呆呆傻傻地應了聲,“是,主子。”
說罷,他就轉身匆匆離開,走到洛安看不見的地方,他伸手捂上了心口,又呆怔了良久。即使他極力想擺脫這種情緒,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控制不住地越陷越深。
今日主子給自己撥頭髮恐怕只是無心之舉,自己竟就爲此輕易地亂了方寸,這可如何是好?
站在原地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才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還讓人幫他備了熱水。
由於婁瑞兒是殿下的貼身小廝,所以,他在麟王府的地位挺高,對府裡的小廝、婢女,他有絕對的支配權。
但他的脾氣很好,從不仗勢欺人,也從不與人爲惡,所以,他的人緣很好,平時邀人做事,他一般是請求的語氣,而不是命令的。
因此只要他提出,很多人都樂意爲他出力,就比如此番他請人幫他備熱水的事情。
另一邊,洛安看到婁瑞兒倉皇而逃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漸深。
至酉正,一身宮裝的洛安和一身清爽的婁瑞兒從後門出去,就見六月已經駕着馬車等候在外。
六月看到洛安身後的婁瑞兒驚了驚,隨即一臉戲謔地看向洛安,詢問道:“主子,你剛纔不是讓瑞兒去跟我姐姐習武去了?怎麼這會子又讓他跟你身邊?不會捨不得了吧?”
“六月,你這舌頭真夠長的,要不要主子我幫你咔擦一刀?”
洛安笑意盈盈地看着六月,擡手比劃出剪刀的手勢,配合着她嘴裡的“咔擦”聲,用力一剪。
婁瑞兒聽得蹙了蹙眉,臉上有絲窘迫,但也沒放心上,只覺得六月跟主子開的這玩笑太離譜!
六月猛地一哆嗦,因爲她知道,依主子的性子,是絕對做得出割人舌頭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情,所以,爲了保住自己的舌頭,她立馬變臉似地換上了諂媚的笑容,討饒道:“主子,我這不是關心您的感情生活嘛?
況且,瑞兒是您的貼身小廝,他跟在您身邊是理所當然的,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及侍候主子您來得重要啊!剛纔是我眼拙了!”
洛安看着六月冷冷道,“以後少說廢話,再亂說,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罷,她就跳上馬車,鑽進車廂。車廂內的四個角落,均鑲着夜明珠,因此,即使在夜間,裡面的光線依舊很好。
婁瑞兒緊隨其後,一進車廂,就看到主子已坐在最裡面,他便坐到了車廂內側邊的位置。
洛安一上車,就閉目養神了,聽到動靜,睜眼,她就看到婁瑞兒坐得離自己遠遠的,心裡頓時騰地燃起一把怒火。難道自己是蛇蠍不成?至於讓他這麼避着自己嘛?!當即出聲,“瑞兒,坐過來些!”
婁瑞兒驚詫地看向洛安,看到她眸中的毋庸置疑,他只好往那邊挪了挪。
洛安見婁瑞兒就挪了半個屁股的距離,看得直眼抽,語氣已染上怒意,“再過來些!”
婁瑞兒又緊張了,只要面對主子,他就無法從容,所以他纔想坐得離她遠遠的,不讓她影響到自己的情緒。
可現在,主子讓自己往她那邊挪,到底想做什麼?他很是納悶,也很是慌亂,就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情緒,無意間冒犯了主子。
終於鼓起勇氣,他祈求地看向洛安,委婉地拒絕,“主子,我坐在這邊挺好。”
“讓你過來你就過來!就坐我身邊!快點,難道要我過來拽你?”
洛安有些不耐煩,一雙眸子瞪着婁瑞兒,大有想一口咬死他的衝動,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難道因爲昨天的事情,他開始排斥自己了?
一想到這些可能性,洛安愈加煩躁,心裡很不爽,非常地不爽。
“是,主子。”
婁瑞兒有些無奈,只好屈於洛安的淫威下,一點一點地蹭了過去,坐到了洛安身邊,整個過程一直低着頭。
“這才差不多。”
洛安見婁瑞兒與她之間還有間隙,她就主動往他那邊挪了挪,挨在他身上,厚顏無恥道:“瑞兒,我有些累了,你既然是我的貼身小廝,就有讓我能好好休息的職責,所以,你讓我靠會兒。”
說罷,不等婁瑞兒迴應,她就直接將腦袋往他肩膀上一靠,閉了眼,徑自呼呼大睡起來。
其實也沒真睡,馬車有些顛簸,再加上皇宮離麟王府並不遠,估計兩盞茶的功夫就能到,所以,她最多處於淺眠的狀態。
這可害了婁瑞兒,感覺到身側的女人靠在他身上,他身子忍不住一僵,隨後一直緊繃着,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一雙眸子茫然地望着前方,就是不敢看向靠在他身上的女子,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拈着衣角,生怕自己一動,驚擾了她。
“瑞兒,摟着我,這馬車顛簸得厲害,你不怕我摔着?”
洛安繼續厚顏無恥地要求道,眼睛都沒睜一下。
外面正在駕車的六月直翻白眼,以前自己爲主子駕馬車時,主子還誇自己駕馬車駕得平穩呢!怎今日,竟說成了“顛簸得厲害”?
主子真是夠幼稚,就算要泡美男,也用不着用這麼拙劣的手段吧!說得這般理所當然,其實就是在裝叉!
婁瑞兒有些心疼,真怕洛安會不小心摔下去,便顫顫巍巍地擡手摟住了她。
感覺到婁瑞兒摟住了她的腰肢,洛安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軟在了他的懷裡,鼻尖幾乎觸碰到他的脖子。
於是,她噴出的熱氣直接打在婁瑞兒脖頸裸露的肌膚上,刺激得他一陣哆嗦,卻又不敢亂動。
小心翼翼地垂眸看了眼靠在他懷裡的女子,見到她閉眸入眠時臉上的那份安詳,他忍不住看癡了,移不開視線。
目光下移,視線落到她那嬌豔欲滴的紅脣上,他下意識地嚥了口口水,想起曾經那讓他真假難辨的夢境,他立馬慌亂地別開眼,有些狼狽,但他摟着洛安的手臂卻收緊了幾分。
忽然,他想起,昨日馬車上,葉公子也是像他這般抱着主子,而主子也是像現在這般乖順地靠在身側人的懷裡,可爲何葉公子臉上能滿滿幸福的笑意,而他,卻覺得無比煎熬?
但這份煎熬,他願意承受,只恨不得這路程能再長一點,永遠都沒有盡頭……
差不多過了一炷香時間,馬車終於停在了皇宮門口,六月對車內的洛安提醒了一聲,“主子,到了。”
洛安聽得聲響,就醒了過來。還別說,婁瑞兒看着挺柔弱,但他的懷抱還是挺有安全感的,她剛纔本只想小憩一會,可窩在他懷裡太舒服,她一放鬆,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依舊靠在婁瑞兒懷裡,下意識地一側頭,她的脣就無意間擦到了他的肌膚。
婁瑞兒身子又忍不住一顫,臉頰上、耳根上的紅暈顏色更深了幾分,一雙眸子看着別處,就是不看向洛安,心虛所致。
“瑞兒,我們該下車了。”
洛安笑眯眯地看着婁瑞兒羞紅的側臉,真是越看越覺得他可愛。
自從確認自己對他的心意,她就完全想開了,既然喜歡,那她就會牢牢地抓住他,所以,現在每次看到他,她就對他愈發地沒有抵抗力。
“嗯。”
婁瑞兒狀似聽到了洛安的話,又似沒聽到,只隨口應了聲,一雙眸子依舊只看別處。
洛安差點想笑出聲,卻死命憋着,語氣溫柔地提醒道:“但是,你不放開我,我怎麼起身下車啊?”
“啊?”
婁瑞兒終於回神,驚訝地看向洛安,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死死地摟着她的腰肢。
頓時,他被驚得觸電般縮回了手,整個人都變成了一隻熟蝦子,結結巴巴地跟身側的女子道了聲“對,對不起,主子”,就立馬站起,結果頭部撞上了車頂,痛得他悶哼一聲,但也顧不得那麼多,捂着頭上的包,衝出車廂,跳下了馬車。
整個過程皆在一剎那之間,洛安在車上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忍住了爆笑的衝動,隨後一臉淡然地下了馬車。孃親此番讓她秘密進宮,她自然不能弄出太大動靜。
一下馬車,洛安就看見宮門內有一抹黑色的身影向她這邊靠近,那人手上還提着一個燈籠,那跳動着燭火的燈籠在這黑夜中顯得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