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逸辰何曾被洛安這般兇過?而且還是當着別人的面。
他當即氣憤得跺了跺腳,上前就想對洛安撒潑,控訴她對他的粗魯,眸中已盈滿委屈的淚水。
不過,洛安哪會由他?哧溜一閃,就躲過了葉逸辰對她根本構不成威脅的攻擊。
她現在沒閒心跟他鬧,趕緊竄到他身後,手一伸,快速地在他身上點了兩下。
被點了兩處穴位,葉逸辰就動彈不得,同時,也發不出聲,手上還保持着剛纔欲捶打洛安的動作。
洛安走至葉逸辰面前,見葉逸辰氣勢洶洶地瞪着她,眸中已落下淚,趕緊伸手拭去,然後,溫柔地撫了撫他的臉頰,語氣十足的討好,“辰,我知道剛纔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但現在,我得向你跟瑞兒證明你們嘴上所謂的這個大師所說的不過是無稽之談罷了!所以,只能暫時先委屈你一下了,待會進屋子,我隨你怎麼懲罰我,如何?”
說罷,她只當沒看到葉逸辰面上豐富的表情,以及他劇烈起伏的胸脯,將他轉向看籤人,讓他能看清待會的好戲。
另一旁的婁瑞兒同情地看了眼葉逸辰,同時心裡慶幸剛纔自己沉得住氣,沒出聲,不然現在遭主子點穴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看籤人扶了扶自己的額角,只當沒看到剛纔的畫面,心裡只嘆,這身居高位的女娃似乎太重情,怕是以後會爲此吃點苦頭。
洛安安置好葉逸辰,就回到看籤人的桌前,一臉無奈地攤了攤手,話語間盡是對葉逸辰的寵溺,以及幾分類似荒誕的無恥,“讓大嬸見笑了,我家未婚夫就是這麼可愛,實在沒辦法。”
頓了頓,不等看籤人反應,她就着剛纔未完的話題繼續道:“不知大嬸可想好怎麼回答我剛纔的那個問題?”
看籤人心裡一陣無語,面上依舊平靜,點點頭,“施主說來聽聽吧。”
洛安笑眯眯地看着看籤人,說出的話語卻顯得暴力,“就是,若大嬸你能算出我以後的命數,我就心服口服,許你一個承諾。
若你不能,就直接戳瞎自己的雙眼,從哪來滾哪去,我可不信你一出生就在這個寺廟裡。”
“施主怎知我算的命數是否正確?莫不是,施主已知曉自己以後的命數?”看籤人並沒有因爲洛安的話而感到害怕,依舊平靜,甚至平靜得異常,若看得仔細,甚至還能看出她眸中隱約的笑意。
“我的命數,自然由我自己掌控,所以,我剛剛話語的意思就是,大嬸你若能猜中我心中所想,就算你贏。”洛安嘴角的笑意愈深,帶着笑意的桃花眸顯得愈發肆意張揚。
“施主這不是在爲難我?若我說中了,施主可自行更改,中了也成不中,那這個賭,對我而言,根本沒什麼意義,因爲一開始,我便輸了。”
看籤人感覺自己頗爲吃虧,提出了自己的異議。但看她的神色,依舊淡淡,無一點焦急之色,明明已成局內人,她卻將自己當成了局外人。
婁瑞兒和不能動彈的葉逸辰眸中均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感覺洛安擺明了在找茬。
“那我將我心中所想寫下來,白紙黑字的,這樣,我不就無力更改了?”
洛安毫不客氣地拿過看籤人手邊的毛筆,然後從她剛纔所抄的經書上撕下一張上面就寫了幾個字的紙頁。
看籤人想阻止都來不及,無奈地嘆了一聲,“作孽啊。”
洛安懶得理她,來到一個角落,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就將紙折起來,來到婁瑞兒身邊,將紙塞進他手裡,“瑞兒,你拿着,待大嬸看完我的籤,說出我的命數後,你就把我寫的讀出來。”
婁瑞兒點點頭,莫名地感覺手中輕如蟬翼的紙張無比沉重,小心翼翼地收着。
洛安轉眸看向看籤人,“大嬸,現在滿意了吧?”
看籤人忍俊不禁,輕笑出聲,“施主,將你求的籤給我看看吧。”
“好,大嬸可一定要看仔細了。”洛安走上前,將自己手中的籤遞給看籤人。
看籤人接過洛安手上的籤,只看了一眼,她就驚住了,只因簽上一片空白,一個字都沒有,翻過,看了看反面,也沒有。
她擡眸望向洛安,也不生氣,只罵了一句,帶着幾分無奈的寵溺之情,“施主,你好沒皮沒臉。”
洛安對看籤人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這籤的確是我抽到的,大嬸罵我做甚?”
剛纔,她的確在這簽上做了手腳,將其上面的一層字直接用內力抹了去。
她倒要看看,這簽上沒了字,這位僞大師還能說什麼勞什子玩意來。
看籤人一臉好笑地看着洛安,“施主,我可不記得佛堂的籤筒裡有空白籤,試問,這隻空白籤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這女娃不成心在耍她嗎?
婁瑞兒和葉逸辰皆一驚,聯想到某女剛纔的言行,心裡都認知到一定是她在那簽上做了手腳,但是,一個出不了聲,一個沉得住氣。
所以,表象上,對某女的行爲,無再多異議,某女見此,愈發理所當然地發揚着自己的無恥本質。
“這籤就是我從佛堂的籤筒裡搖出來的,至於是不是空白籤,那是寺廟的事,與我何干?
況且,既然大嬸你那麼神通廣大,那這隻簽上是否有字其實根本不重要。
因爲,你光憑看到我這個人,應該就能看出我的命數了吧?!”洛安自說自唱了起來,面上依舊笑意盈盈,明明無害,卻讓人忍不住戰慄。
“施主太高估我了。”看籤人將手裡的空白籤放到桌上,將她剛纔抄寫的經書上被洛安撕毀的那一頁全部撕了個乾淨,然後拿起筆重新認真地抄寫了起來。
就在洛安以爲她已認輸的時候,她突然擡眸看向洛安,語調一轉,本平靜的語氣變得自信滿滿,“不過,既然施主看得起我,我試一下又何妨?”
“大嬸,你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吧。”洛安饒有興趣地等待着看籤人的下一句。
“看施主的面相,想必是個大富大貴之人,不過,施主的眉眼間,卻隱含着一絲憂愁,想必施主心裡藏着不少事情……”
看籤人不急不緩地說了起來,但她還沒說完,就被洛安打斷,“等等,等等!大嬸,敢情你竟然看起我的面相來了。我讓你看的是我的命數,而不是我的面相,莫非大嬸你耳背了不成?”
其實,她已有些心虛。
“施主真想聽?”看籤人也不惱,一副好脾氣的模樣,看着洛安的目光像在看一個孩子。
“說!”洛安不耐煩道。
看籤人手指敲了敲桌子,敲擊木桌的沉悶聲音,符合着她的話語,一字一字,清晰有力,“君臨天下!”
聲落,洛安,婁瑞兒,以及葉逸辰皆一怔。
片刻,洛安忍不住大笑出聲,鼓起了掌,“大嬸,想必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她用了“知道”,而非“猜到”,可見其心裡已有一份思量。
剛纔這寺廟的主持關了門,許是因爲知道了她的身份,那眼前這位看籤人,身爲這寺廟中的一份子,自然也有可能。
看籤人抿嘴一笑,不答,表示默認,看了一眼婁瑞兒手上的紙,向洛安挑了挑眉。
洛安看懂看籤人的意思,就對婁瑞兒吩咐了一句,“瑞兒,讀吧。”
婁瑞兒回過神,連忙將手中的紙展開,看到紙上的字,他驚訝得瞪大了眸子,結結巴巴道:“君,君臨,天下。”
被點了穴的葉逸辰亦被驚得瞪大了眸子。
不過,令他驚訝的,不是看籤人和婁瑞兒說出的話語,而是兩人說出話語中的內容竟然一樣。
這時,一個暗哨突然竄到洛安身邊,在她耳邊提醒了一句,“主子,有個和尚過來了,看起來無害。”
洛安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主子。”暗哨應了一聲,就隱了身形。
果然,不等在場的幾人對洛安帶了暗哨的事情反應,一個和尚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
他目光在幾人間流轉了一圈,最終停留在洛安身上,然後,蹬蹬蹬地竄到了她面前,恭敬地做了個起手的禮節,才道:“施主,我們主持有請。”
“稍等。”洛安點頭致意,眸中閃過一絲瞭然。
接着,她對着一個方向吩咐了句,“出來。”
“主子,何事吩咐?”隱在那裡的一個暗哨連忙從暗中現身,單膝跪到洛安跟前,恭敬道。
“你們不用跟着我了,只需將葉公子和婁公子送去你們七主子給我們安排好的住處,之後,務必保護他們周全。”洛安沉聲吩咐道。
“是,主子。”暗哨應了一聲,便退至一邊,顯然想等洛安離開後再執行她的命令。
洛安來到葉逸辰身邊,伸手解了他的穴,見葉逸辰想開口說話,她連忙搶了聲,“辰,跟瑞兒先回去休息吧,我去見了主持,就過來尋你們。”
葉逸辰早忘了跟洛安置氣,看了眼看籤人,又看了眼那個暗哨,心裡有許多的疑惑,不過聽得洛安這番話,他便知現在不是自己問話的時候,只好點了點頭,“好,我等你。”
說罷,他就轉眸看向婁瑞兒,悶悶地喚了聲“瑞兒,走吧”,就徑自轉身離開了。
那個暗哨連忙上前走到葉逸辰身側爲他領路。
婁瑞兒擔憂地看了眼洛安,纔跟上葉逸辰。
見兩個男子離開,洛安看向看籤人,眉眼彎彎,“大嬸,得空,我就過來找你。”
“你快去吧,別讓主持等急了。”看籤人嫌棄地擺了擺手,埋頭,繼續抄經書。
“哼!不識好歹!”洛安傲嬌地一扭頭,就在那和尚的帶領下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路上,洛安跟身邊的和尚搭話,“這位小師傅,能不能跟我透露一下,你家主持請我過去究竟想做什麼?”
照這形勢,那主持已經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事情恐怕八九不離十,但她心裡直納悶,今日她們一行人過來這邊明明十分低調,怎麼還是讓人知道了呢?
“施主去後,就知道了。”小和尚有禮地回了一句,就不再多話。
洛安回以一笑,不再多問,心裡莫名瘮得慌。
待來到一處院子,和尚停步,對洛安拘禮,“施主,請稍後。”
說罷,他就轉身進了前面的屋子。
片刻功夫,和尚出來,對洛安往那屋子的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施主,主持請你進去。”
洛安點點頭,便往那屋子走去。
一進屋內,她發現裡面的擺設很簡單。
外室,只放了一張四方的桌子和幾張凳子,一側的牆上,還掛着一幅字,上面只寫了一個“禪”字,字跡剛勁有力,同時又融着一股子渾然天成的飄逸之勢,可見落筆之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書法大家。
再往裡走去,洛安就看見內室砌着炕頭,炕頭上,一個老和尚正在打坐,手上撥弄着一串佛珠,嘴裡唸唸有詞,顯然是在念佛經。
他頭頂光亮,只整齊地布着九個戒疤,不過,他雖沒有頭髮,臉上白花花的鬚髯留得挺長,起碼有五寸的長度,身上披着赤色的袈裟,看起來是個得道高僧。
聽到動靜,老和尚突然睜開眼,溫和地看向洛安,語氣平靜,“阿彌陀佛,施主,請坐。”
雖以至古稀之年,但他那雙眸子仍炯炯有神。
洛安見炕頭邊上擺着一張椅子,上面還墊着軟墊,當即上前坐了,一邊笑眯眯地看着那老和尚,道:“老和尚,你是怎麼知道我身份的?
得知我來了,竟然還大費周章地關了寺廟的門,這樣的話,一天的香火錢要白白損失了。我說,有必要嘛?”
“貧僧法號棄塵,施主可喚貧僧棄塵方丈,而不是老和尚。”棄塵聽到洛安無禮的稱呼也不惱,而是很有耐心地糾正了一下。
嘿!這老和尚還嫌棄她對他的稱呼!
洛安被氣到了,不過面上的笑意依舊明媚,“棄塵方丈,現在可回答我剛剛的問題了吧?”
“施主怎知貧僧已知你的身份?”棄塵慈祥地看着洛安,同時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她。
“不然你們關寺廟,爲何偏偏留我們一行人?現在你又請我單獨一人過來談話,這不明擺着給我特殊待遇嗎?給我特殊待遇,不正是因爲我很特殊?而我之所以特殊,還不是因着我的身份?”
說罷,洛安又指了指身下的軟墊,一本正經,“更何況,這大熱天的,估計除了我,沒誰會想坐軟墊的。棄塵方丈能考慮到我的身體狀況,我表示十分感激。”
“施主如此玲瓏剔透,其實應該已經猜出貧僧是如何知道你身份的。”棄塵讚賞地點點頭,眸中隱着笑意。
洛安挑眉,嘴角的笑意愈深,“是猜到了,我此番問只是想確定一番罷了。”
想來想去,除了申管家沒有誰了。
知道她今日行蹤的只有府上那幾人,六月七月肯定不可能,因爲,她們若想辦什麼事絕對會提前徵求她的同意,這十幾年可不是白相處的。
惟獨申管家,還是個不確定因素。
雖然此人忠心於她,但她同樣也忠心於她的孃親,忠心於鳳天皇室,不獨屬於她一人,所以,此人出於對她安危的着想,絕對有動機提前通知靜安寺細心接待她。
因爲,她對申管家而言,不僅是其主子,更是當朝的麟皇女殿下,所以,其會想盡辦法保護她,哪怕忤逆了她的意思,也會在所不辭。
“是施主府上的管家提前通知了貧僧。”棄塵也不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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