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翦端過來一個黑色木盤,上面放着三個三足青銅酒鼎,這東西可在這個時代都不流行了,還是江川從海東青的秘密銀窖之中給翻出來的古董,乾脆就拿來當酒杯用了。
江川端起第一個只酒鼎,仰頭向天大聲道:“第一杯,敬爲了殺韃子而陣亡的將士們,願你們永垂不朽!幹!”
說完之後將酒杯緩緩灑在了腳下。
又端起第二隻酒鼎,大聲道:“第二杯,敬所有在這次大戰之中殞身的將士們,願你們萬古長青!幹!”
又將第二杯酒灑在了腳下。
“第三杯,敬所有在這片土地上被韃子禍害死的大明百姓們,願你們魂靈安息。幹!”
三杯酒緩緩灑在高臺上,祭奠那些逝去的生命。江家軍全軍將士,以及在場的百姓都低頭肅穆,天空之中的鉛雲也越來越低,好像在配合這肅穆沉重的氣氛。
緊接着,劉基,冉武、白山,山甲等江家軍高層全都上前祭奠。
當所有程序都完成的時候,一片六瓣雪花也飄飄揚揚的從鉛雲之中掉下,落入了江川的手心。
大明景潤二十七年的第一場雪終於到來了。
……………………
二龍谷內,之前將軍府的牌匾已經換成了武安侯府,還是由劉基題寫的,不過這次卻是弄了一個正兒八經的牌匾,沒再隨便用一塊木牌子對付。
如今這海東青的舊宅子已經不適合當做武安侯的府邸了,按照劉基的話來說格局太小,規格也太小,體現不出武安侯的地位和威嚴來。
劉基建議從新給江川修一座新宅子,可是被江川給拒絕了。江川的理由也很簡單,等到打下了遼南三城之後再說修宅子的事情,現在沒必要搞這些形式主義。
而且在這山溝裡修一座宅子,再大也感覺上不了檯面。
雪已經下了三天了,現在還在下,地上的雪已經厚到一腳踩下去就能淹沒小腿的地步了,整個山谷之中靜悄悄的,只有不時的從軍營之中傳來的操練之聲響起。
整個山谷一片銀裝素裹,入眼望去,都是一片白茫茫的,看的人眼睛發疼。
江川前世沒有到過遼東地界,這一世才知道遼東的冬天是這麼的生猛。雪可勁的下,好像無窮無盡一般,下的整個世界都是一片茫茫。
他以前的家鄉是在西部某省會古城,雖然也是北方,但是每年冬天也就下個兩三場雪,而且那雪能到了腳踝都讓人激動不已,一個個跳着喊着跑出去撒歡打雪仗了。跟遼東這雪一比,實在太小家子氣,上不了檯面。
更別提南方那些生平第一次見下雪的人,如果見到了遼東見到這麼大的雪,估計還沒被凍壞先給興奮壞了。
不過這雪下多了也很煩人,院子裡的積雪得不停的清理,一會不清理,就是厚厚一層。
白牧和李翦兩個人帶着一羣穿着厚厚棉衣的親衛在侯府的院子裡清理積雪,不一會兒雪下得人人人都成了白頭翁了。
天冷了,外面的議事廳也待不住了,江川讓人把自己的書房給改成了一個暖閣。
說是暖閣,其實也就是多了兩樣取暖的東西,一個是火炕,另外一個就是火爐子。
火炕這東西,如今的遼東百姓幾乎家家都有。沒有這個東西,這漫長而嚴寒的冬天是沒法過的,搞不好就凍死人了。
對於火炕,江川是不陌生的,他前世的時候也是在火炕上長大的。不過西北的火炕跟遼東的火炕卻不太一樣。
西北的火炕是單獨有一個煙囪,然後炕門是在屋子外面,免得燒起炕的時候整個屋子都是煙熏火燎的。火爐子也有,也是用單獨的鐵皮煙囪往室外排煙,免得煤氣中毒。
當然此處的煤氣中毒可不是一氧化碳中毒,而是指的二氧化碳中毒。
而東北的火炕比較奇特,是用一個密封的煙囪把火爐子跟火炕連在一起的。燒起爐子的時候,這熱氣就順着煙囪往炕裡邊走了,這炕也就跟着熱了起來。
而且東北的火炕還要跟火牆配套,也就是說這牆裡面都是中空的,在裡面放上柴火,燒起來的時候這熱氣就很快蔓延到了整個屋子裡,整個屋子裡很快就變得溫暖如春了。
江川此時正坐在一個躺椅上面,手中拿着一個火鉗子在從爐子下面的火門裡撥着火,好讓火苗更旺盛一些。爐子上架着一個小陶壺,裡面燒着水,此刻正咕咚咕咚的冒着熱氣呢。
他身上穿着一件寬鬆的白色燕居常服,臉色在室內的溫暖環境之中很是紅潤,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
劉基則坐在他對面,也是坐在一個竹製的躺椅上面,雙手捧着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正在和江川說話。
“主公,按照咱們目前的措施來看,這個冬天谷中應該不會有凍死人的事情發生。在大雪之前,家家戶戶都建好了火炕和火爐,雖然火牆暫時因爲時間關係還沒有普及,但是這些基本上已經能夠保證百姓的取暖了。還有您讓俘虜營從後山採挖的那些石炭差不多夠這個冬天取暖之用了。”
“那就好,這是咱們在遼東的第一個冬天。不管平日裡執行法令多麼嚴苛,但是在平日裡一定要讓百姓們感受到跟着咱們實實在在的好處,說到具體的就是在這個冬天不凍死一個人,不餓死一個人。有了實實在在的好處,百姓們就更加願意跟着咱們幹了。倉稟實而知禮節,老百姓吃飽穿暖之後纔能有心情講家國大義。按照馬斯洛的層次需要論,也是這個意思。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嘛。”
江川一邊撥着火爐子,一邊說道。
劉基對江川前面的話自然是聽懂了,只是後面的什麼馬斯洛,什麼經濟基礎又聽得懵逼了。
江川嘴順,說完之後看到劉基一臉茫然,這才知道自己又有些沒收住。
厚厚的門簾忽然被掀開了,一身素色襖裙,頭上戴着白色臥兔,披着白色兔毛斗篷的嬌俏身影閃了進來,正是祁萱。
祁萱站在門口,笑盈盈的看着江川道:“侯爺,你猜誰來了?”
江川一愣,看向門外,之間祁萱又將門簾徹底掀開,一股寒意頓時涌了進來,門口卻站着一個俏生生的白色身影,正輕抿着嘴脣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