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森忽然感覺到一股凌厲的風向自己吹來,可是在他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就聽見自己的身後傳來叭嗒一聲。
他愣住了,一種死亡剛剛擦肩而過瞬間涌上心頭。
他轉過身,看見了掉在地上那根紅色的鮮豔的盔纓是如此的顯眼。
瞬間,恐懼過後一種巨大的屈辱感從鄭森的心頭涌起。
這是挑釁!毫無掩飾的挑釁!
這種巨大的屈辱感瞬間包圍了鄭森的整個心房,讓他再也無法忍受!
雖然剛剛擦肩而過的死亡,讓他心悸不已,但是憤怒的浪潮終於沖垮了理性的堤壩。
他轉過身,直直地看着身後的守軍主將:“給我兩千人。”
這是命令,不是請求。
守軍主將也愣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可是看着眼前少將軍黑炭一般的臉色,赤紅的雙眼,他卻不怎麼都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他知道,如果他此時敢拒絕,極有可能下一秒少將軍的劍就會刺入自己身體之中。
一個被憤怒淹沒的人是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幹得出來的。
在猶豫了片刻之後,守軍主將終於艱難的點了點頭:“是,末將遵命!”
當今沉重的城門緩緩打開的時候,樑鬆笑了起來,他知道自己的計謀成功l。
鄭森帶着兩千名身穿墨綠色衣衫的鄭家軍士兵從城門裡涌了出來。
衝在最前面的鄭森,騎在馬上,勢如瘋虎,手中的馬刀刀背瘋狂的抽打着胯下的戰馬。
戰馬吃痛,四蹄撒開,飛一般的向前狂飆激進。
身後的鄭家軍士兵,發出一陣陣的吶喊聲,一時之間頗有些排山倒海,勇往無前的氣勢。
偵察中隊的士兵舉起槍反擊,槍聲過後,一些中彈的鄭家軍士兵,一頭栽倒在地,但是無法阻止洶涌而來的大隊人馬的前進之勢。
樑鬆一聲呼嘯,跨上戰馬帶頭向後跑去,其餘士兵也紛紛上馬跟上。
他們的使命就是釣魚,如今魚兒已經上鉤,下面要做的就是將這些魚兒帶入了撒網的地方。
鄭森雙眼赤紅,任憑胯下的戰馬狂奔,手中的馬刀斜斜拖在後面。
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要用手中的刀,狠狠的砍下那些帶給他巨大恥辱的秦軍士兵的人頭腦袋。
什麼少將軍,什麼理智,什麼大局爲重,全部都拋到了腦後。
偵察中隊的士兵騎馬在前面一邊跑,一邊回頭放槍繼續**鄭森
不過子彈都是躲着鄭森,飛向了他後面的鄭家軍士兵。不斷有人中彈倒地,慘叫呼痛。
但是這些完全都不重要,鄭森也完全聽不到。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復仇!泄憤!”
如果不能講心中的所有憤怒全部宣泄出去,那麼這股憤怒一定會讓自己發狂的。
在憤怒驅使之下的鄭森,眼中只有前面逃跑的秦軍,完全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不知不覺之間,他和後面跟隨的兩千士兵之間,已經拉開了很遠的距離。
如果此時俯瞰的話,大地上前面是一羣穿着灰色軍裝的士兵在縱馬狂奔,而身後不遠處則是一個身穿盔甲,披頭散髮的年輕人在驅馬狂追。
不知道追了多久,“砰”的一聲槍響。
鄭森感覺胯下的戰馬瞬間渾身一抖,哀鳴一聲,雙腿猛然跪倒在地。
鄭森被重重地從戰馬上拋了下來,摔在了地上。
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正好就在了他的身下。
這一下讓他痛徹心扉,感覺自己好像五臟六腑都要被甩出了一般,眼前金星直冒,頭暈眼花。
等到他回過神來,掙扎着想要站起來的時候,卻赫然發現眼前已經有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對着自己。
那些槍的後面則都是一張張不屑的面孔。
看着那些槍口和不屑的面孔,鄭森默然半響之後,自嘲的苦笑了起來:“
我明明知道是你們的詭計,可偏偏還是中計了。我還是太高看我自己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樑鬆嘿嘿一笑道:“要殺你早殺了,你以爲老子辛辛苦苦把你騙出來就是爲了殺你?想得美。”
鄭森一窒,心中瞬間一股不好的預感出現,想要張嘴大喊卻已經沒有機會了。
樑鬆身後的幾名士兵上前將他五花大綁的捆了起來。
其中一個士兵,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塊破布,順手塞到了鄭森嘴裡。
破布上傳來那種腥臭的味道,直衝鄭森的耳鼻喉,讓他一陣反胃,想吐卻吐不出來,只能對那士兵怒目而視,嘴裡嗚嗚叫喊。
那士兵卻笑嘻嘻的一臉得意。
而此時不遠處也傳來了密集的槍聲,偶爾還夾雜着陣陣爆炸的聲音。
鄭森閉上眼,兩行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他知道因爲自己的衝動不僅葬送了自己的驕傲和英明,也葬送了跟他一起出來的2000名士兵。
他現在終於明白,別人的目的並不是建寧城,而就是他自己,以及因爲他的衝動而一同送死的這些鄭家軍士兵。
不知道過了多久,槍聲終於停了下來。
鄭森聽到有人說話,“老大,團長過來了。”
那個被叫做老大的男人,正是剛纔跟自己說話的秦軍軍官樑鬆。
樑鬆向着迎面而來的一羣人走過去,對着爲首的一名斯文儒雅長着娃娃臉的團長周澤笑道:“團長,我們偵查中隊這次又是不辱使命。鄭森這小子也被我們抓住了,您看怎麼處置?”
這一仗的戰前既定目標已經全部達成,除了鄭森被俘之外,鄭森帶出來的2000鄭家軍士兵除了極少數外,其餘的不是被秦軍打死,要麼就是成了秦軍的俘虜。
甚至可以說,這次的誘敵伏擊戰跟上次戰鬥一樣,秦軍用來抓俘虜,清理戰場的時間遠遠超過了作戰時間。
周澤走過來看了看一臉悲憤,欲哭無淚的鄭森,轉頭對身後的樑鬆和幾個營長笑道:“殿下曾經說過要充分榨取每一個敵人的剩餘價值。咱們這位少將軍,雖然打仗是個草包,但是人家身份在那擺,畢竟還值點兒錢。不如咱們去問問建寧城的守將,看看這位少將軍能換多少錢,如果實在換不了錢。咱們就送到京城去,讓殿下高興高興,”
周澤的話,引起了手下衆位軍官的一陣鬨笑,都紛紛大聲叫好。
而且很多人就跟圍觀野獸一樣圍着鄭森品頭論足起來。
而且最讓鄭森感到羞憤的是,每一個打量他的人,最後都會搖搖頭,嘆口氣,一副很失望的表情。
這對鄭森來說,簡直就等於是二次侮辱。
可是敗軍之將無臉稱勇,再加上嘴巴破布給堵着,他就是想抗議也毫無辦法,只能徒增屈辱而已。只好緊緊閉着嘴巴,低着頭,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