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錦繡的樣子，江川心中微微感動，拉着她坐下，從紅泥小爐上提起水壺給她斟了一杯熱茶遞過去：“喝點熱茶暖暖身子，辛苦你了。”
白錦繡神情微動，也不扭捏，接過茶杯捧在手中，坐在了江川對面有點後怕地道：“沒想到大同城裡竟然潛伏着這麼多的韃子奸細。要不是你這次歪打正着，說不定還真會讓韃子得手了。”
江川點點道：“其實這一點咱們之前應該能想到的，只是卻都有意無意的忽略了。大同是邊境重鎮，又是韃子覬覦良久的目標，有奸細實在太正常了。不過還好老天爺眷顧，讓我英雄救美，才能及早發現並應對，否則真的就不好說了。說起來我還得感謝那個茉黛呢。”
聽到江川提起茉黛，白錦繡神情微微有些變化，但是卻只是道：“茉黛的消息也查到了，此女據萬春樓的人說是從南方來的一個商人手中買的，據說那商人來自福建，好像這個茉黛是那商人從福建那邊帶過來的。這個商人好像是因爲胡女不好售賣，所以一直到了大同才被萬春樓買了下來。”
江川手指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蹙眉道：“看來這個福建商人是因爲茉黛不懂漢話，所以才被他一路誆騙到此的。”
白錦繡點點道：“的確是這樣。萬春樓的人交代，說那福建商人以給茉黛找工作爲理由，把她賣給了萬春樓。茉黛發現受騙，這才逃了出來，所以才碰上了你這個大英雄。不過，我好奇的是，你這位大侯爺怎麼會正好在萬春樓門口呢？”
白錦繡說到最後的時候臉上帶着揶揄古怪的神情，讓江川一下子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這個，實在是巧合。我那日去赴李永年的宴，出門早，就索性逛一逛，結果逛到了萬春樓門口發現他們的建築風格比較雅緻，所以研究了一番，這才正好碰上了茉黛，所以你可別多想啊。”
江川硬着頭皮解釋道。
白錦繡微微一笑輕聲道：“我可什麼都沒多想，只是問問而已，你幹嘛這麼緊張啊。只是不知道你這個大侯爺什麼時候對於建築感興趣了？”
江川無言以對，只好假裝喝茶，避過這個話題。
白錦繡看他窘迫的神態，心中暗自好笑，也不再追問，而是說起來正事來：“看來這個茉黛的身份暫時可以排除嫌疑了，不過要知道更詳細的還需要你這個大侯爺問她自己了。”
江川點點頭道：“只要確定此事跟她無關就好。這個女人以後說不定會派上大用場的。至於具體的，現在還說不好，日後再跟你說吧。現在，我們先要處理大同這一攤子的事情。”
“你今天可是攪得大同城一文一武兩位大佬坐立難安了，李永年估計正在想着怎麼安撫你。至於那位已經被下了錦衣衛大牢的牧知府恐怕此刻已經嚇得要死了。你打算怎麼處置？”白錦繡點點頭又問道。
“李永年跟這件事的關係可大可小，我也不想怎樣他，只是讓這位總兵大人出點血就行。至於大同知府牧佐，這位纔是我這次行動的主要目標。若不是爲了他，我也不用如此大動干戈。”江川微微一笑道。
白錦繡目光閃動脫口道：“你想以此事要挾牧佐然後控制他？”
江川讚許的笑道：“你這悟性不錯，竟然這麼快就看出了我的意圖，後生可畏啊。”
白錦繡白了他一眼道：“又來裝前輩高人。不過你怎麼就確定牧佐一定會受你控制呢？”
江川聳聳肩一副輕鬆的語氣道：“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他若是聰明人自然明白該怎麼做。如果實在冥頑不靈，那必然是死路一條。他的大舅子柳忠是韃子奸細頭子，他的枕邊人當然更是脫不了干係。這兩點足以置他於死地了。當然，如果他實在不配合，那也好辦，咱們就再扶持一位就可以了。我看大同通判汪思遠就是一個好人選。總之，我要大同知府這個位子上是一定要是咱們的人才行。”
白錦繡秀眉微蹙，略做沉吟後道：“那李永年那邊恐怕不會任咱們就這樣往大同插釘子吧？還有朝廷，萬一牧佐實在不配合，朝廷派來新的知府你又如何應對？”
江川伸出手指越過桌面輕輕在她挺直的瓊鼻上點了一下笑道：“我們家小白越來越有大將風範了，思慮問題越來越周密了，實在讓本侯欣慰啊。”
白錦繡俏臉一紅，瞪了他一眼，心中卻是又羞又甜，那小模樣看的江川都有點心中盪漾了。
“李永年不足爲懼。今晚的事情全部都是咱們的人去做的，不會走漏風聲。到時候只要牧佐同意合作，那這件事永遠不會傳到李永年耳中去。據我瞭解，李永年跟這位牧知府兩個人也不太對付。只要咱們用李永年來威脅牧佐，給他再加個碼，恐怕他不答應也不行。只要他答應了，咱們就只用柳忠來給方方面面一個交代即可。到時候牧佐自己肯定也不會蠢到把這件事暴露出去的。”
江川細細分析道，白錦繡聽完點點頭後又道：“那若是牧佐日後又反悔，把這件事捅給朝廷，反咬我們一口怎麼辦？”
江川笑了起來：“小白，你現在真是越來越謹慎了。第一，我肯定有反制牧佐的手段。第二，即使牧佐反水，那也不怕。朝廷如今內憂外患，根本無力顧及。就算有心處理，也要照顧我的感受。老皇帝不會忘了，是誰在遼東給他撐起的這半邊天來的。對於牧佐一個小小知府，說犧牲也就犧牲了。亂世將至，手中有兵就是大爺。所以，朝廷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的。”
聽江川解釋完了，白錦繡這才安心下來，上上下下把江川看了一遍後才搖着頭感嘆道：“你現在越來越老謀深算了，一方面霹靂手段，一方面百般算計，我想想都覺得累啊。這逐鹿天下的事情還是你們男人去幹好了，實在不是人乾的事情。”
江川大笑起來：“你總算說了一句真理。不過今晚你還得繼續辛苦一下，給咱們的知府大人先透個口風，讓他有點心理準備，明天我再出面效果會更好一些。”
白錦繡點點道：“我也是這麼想的，那我現在就回去。”
說完起身帶上斗篷，回頭看一眼江川，嫣然一笑然後掀開門簾沒入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