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帥醒了?”
沈千山問了一句,見那侍衛點頭,他就微笑道:“誰說天要亡我大慶,老元帥這不是也醒過來了嗎?衆將隨我去見元帥吧。”話音落,就聽幾個將領紛紛笑道:“元帥是天上星宿下凡,您一來,老元帥就醒了,可見您的命數貴不可言,連帶着老元帥和下官們也都沾光。”
沈千山自然不信什麼星宿下凡貴不可言之類的命數,然而此時士氣正盛,大家願意把他這個主帥看的如此之高,他也不會反對,正經是這樣,才更容易增加士氣。
因率領衆將大步流星的走出大廳,卻見朱迅已經換好了知府官服在院中等待,見沈千山和衆將領都出來了,他便連忙上前道:“元帥且慢,能否移步聽下官一言?”
“嗯?什麼事?”沈千山覺着奇怪,他們這些將領包括他在內,都對江元帥的傷勢十分關心,此時聽他醒來,大家都雀躍不已,他實在想不通朱迅怎麼會瞅這麼個時間來找自己說話。
不過他也明白,這位朱大人能僅用城中百姓和殘軍守住城池大半個月,足見不是那糊塗之輩,於是沉吟了一下,便點點頭,跟着朱迅走出了十幾步,方沉聲道:“究竟有什麼事?大人請講。”
“元帥,下官明白您對江老元帥的感情,然而江元帥這次大敗,雖非他之過,律法卻不能容情。恐怕就連老元帥心裡,亦是自責不已,他要見元帥,只怕有許多事情交代,但元帥帶着這麼多將領去看老元帥,只怕他心中會覺羞慚啊。”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沈千山這才醒悟過來。暗道是啊,無論是什麼原因,江老元帥這一次是慘敗無疑,老元帥心氣高,律法也不能容情,自己能做到的,恐怕最多也就是能聯合衆將領上表,求皇帝不處死老元帥,其他也無能爲力。而這種時候,他帶着這麼多將領去看老元帥。即便是出於關心,可老元帥會這麼想嗎?
一念及此,不由得多看了朱迅兩眼。微笑道:“大人心細如髮,果然如此,是我冒失了。”因回去讓衆將繼續討論,他則只帶着長福長琴兩個小廝直奔知府後衙。
剛進院子,就見玉兒等在那裡。看見他只帶着兩個隨從,這小丫頭便鬆了口氣,笑着參拜了沈千山,聽他問自己怎麼會在這兒,小丫頭便笑道:“爺就不想想,老元帥怎麼會突然醒過來?還不是我們姑娘替他看了病。恰巧從前得三老太爺教過這種毒的解法兒,所以用了針和解毒的藥劑,才能換老元帥醒過來。姑娘說了。這毒不算是十分厲害的,若是三老太爺和溫公子在,用那飛燕三十六針,兩天功夫便解開了。”
沈千山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拍着腦袋笑道:“是。我竟把這茬兒給忘了,既如此。倒要多謝你們家姑娘。”他故意加重了姑娘二字,玉兒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在爺面前說錯話了,不由得小臉一下子就漲紅起來,結結巴巴道:“我們姑娘……不是,奶奶說……老元帥情緒低落,怕……怕爺莽莽撞撞就帶着將領們過來探望,倒是讓……讓老元帥更覺羞慚,所以讓奴婢在這裡提醒一聲。”
玉兒說完,匆匆向沈千山行了個禮,一轉身便跑的無影無蹤了,這裡留下小沈元帥暗自感嘆,心想朱大人固然是玲瓏心肝,可我的阿碧也一點兒不輸給他呢,嘖嘖,阿碧……阿碧,呵呵,你還真不愧是我喜歡的女人,如此的冰雪聰明。
果然如同朱迅和寧纖碧所說,江老元帥一見到沈千山,便是涕淚橫流,拉着沈千山的手痛心叫道:“十萬官兵,百萬百姓,恐怕已有大半屍骨無存。這是我中原歷來未有之恥辱啊,千山,此仇不報,我死了也不瞑目,死了也不能瞑目……”
沈千山見老頭兒情緒激動雙目盡赤,不住以手捶牀,喉嚨如同拉風箱般喘息不已,不由得十分擔心,連忙溫言寬慰道:“元帥莫要激憤,養好身子爲要。此次慘敗,非戰之罪,若非元帥顧全大局壯士斷腕,只怕春城亦難保,到那時春城城破,韃子兵真正勢如破竹南下千里,大慶就有滅國之威,元帥功在社稷,皇上心裡也定然明白的。”
江老元帥搖搖頭,慘笑道:“你我皆是武將,莫要說這樣話,敗就是敗了,何況如此慘敗?不必找任何理由,也不許你替我向皇上求情,有什麼處置,老夫擔着。不然何以向地下死不瞑目的軍兵百姓交代?好了,不說這些,徒喪自己志氣。你小子既然來了,那丟失的城池必然是要奪回的,只是那疫病,你可想好了什麼辦法沒有?若沒妥當的辦法,只怕士氣軍心就是大問題了。”
聽完沈千山的解釋,老元帥這才大鬆了口氣,接着兩人又談了一個多時辰,老元帥將過去這兩月戰鬥中總結出的金寧聯軍的優點缺點盡數告之沈千山,又和他研究了一下奪回城池的戰略計劃,到底是年歲大了,身體還虛弱,因此說到後來,便露出不支之態,沈千山也就連忙告辭離去。
因這日晚間便回到朱迅給他和女眷們安排的院子,鄭重謝過了寧纖碧,認真道:“若不是阿碧,不知老元帥何時能醒來,說不定性命都保不住。”
寧纖碧心裡翻着白眼,暗道這廝真是越來越噁心了,阿碧?誰讓你這麼叫我的,一次兩次不糾正你,你竟然還叫上癮了。不過面上卻仍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淡淡道:“我只擅長製藥,於鍼灸一道原本平平,只是老元帥這毒從前聽三爺爺講解過,所以配合鍼灸藥物,倒還能對症,若是三爺爺和溫師弟在此,飛燕三十六針就可解決了。是了,你看着老元帥情緒如何?我只怕他受不了這打擊,別再出什麼事纔好,心病有時候纔是最難醫的。”
沈千山笑道:“放心吧,老元帥一生戎馬生涯,不知經歷了多少榮辱沉浮,始終是七尺丈夫頂天立地。纔不會像李廣那般,因爲擔負不起責任,便自殺了事。之前還和我總結了這次慘敗的教訓和下一步的戰鬥計劃呢,我看着條理清晰穩紮穩打,絕不是一個亂了心的人能夠想出來的。皇上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看了我的摺子,心中自會有一本明帳,老元帥恐怕是不能再擔任元帥之職了,然而即使做一個馬前卒,他也一定會協助我軍一雪前恥,揚眉吐氣。”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寧纖碧忍不住就念出了《滿江紅》中的名句,心中也是感慨萬千,忽聽沈千山疑惑道:“你這念得是……什麼……”她這纔想起《滿江紅》在這個時代恐怕沒出現過,因連忙道:“哦,沒什麼,只是隨口感慨而已,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話音剛落,忽然就見長福跌跌撞撞從外面進來,一雙眼睛都發直了,看着沈千山翕動着嘴脣,卻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作死的東西,你就直接跑進來?”沈千山臉一沉,這是寧纖碧的房間,長福雖是他的貼身小廝,然而就這樣進來顯然也是不妥當的,因正要狠狠訓斥一番,卻聽長福結結巴巴道:“爺,奶奶……寧……寧三老太爺和……和蔣公子過來了……”
“你……你說什麼?”
寧纖碧和沈千山異口同聲的吼了一句,兩人一時間只以爲是自己聽錯了:寧德榮和蔣經本該在京城,怎麼可能會跑到邊關來?還是在這種大戰將起的時候兒。
“是,奴才起先也不敢信。”長福哭喪着臉,伸手抹了抹頭上的汗,小聲咕噥道:“可是……可是老太爺和蔣公子就……就活生生站在奴才面前,奴才就說了一句‘這不是見鬼嗎?’就被蔣公子身旁的侍衛踹了個跟頭,奴才真是冤枉死了。”
“侍衛?”
沈千山敏銳抓住長福話裡不對頭的地方,寧纖碧卻已經站起身,跺腳道:“這樣的險惡之地,三爺爺和表哥也太胡鬧了。”雖然抱怨着,卻是一陣風般衝了出去。
“爺不知道,蔣公子身邊跟着六個侍衛呢,奴才認得出來,那都是四皇子素日裡最得用的,沒想到竟然派來了照顧蔣公子。”見沈千山也向外走去,長福忙跟上,一邊小聲向主子解釋着。
“四皇兄的?”
沈千山腳步一頓,然後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心想四皇兄和蔣經關係好這個我知道,只是……至於嗎?堂堂皇子啊,把身旁侍衛派來了六個,你這是保護朋友嗎?就算我要保護阿碧,也不過就是如此了吧……
我保護阿碧?
沈千山猛然停了腳步,他被自己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來的這個想法驚呆了,回想起周鑫似乎從見到蔣經那天起,便是關懷照顧備至,而蔣經又是那麼俊秀溫柔的男子……一瞬間,小沈元帥只覺得頭都大了三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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