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甚至還能看到下弦月還高高掛在枝頭上,珏玉就被叫醒,起來進行繁瑣的穿衣、撲妝、綰髮髻。
上次她進宮都沒有這麼大費周章,看來現在這羣丫婢還真的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她打着哈欠坐在銅鏡前,任由別人在她臉上,頭上,身上隨意的擺佈;反正要不讓她們擺佈她們還不安心呢。
“好了,王妃你看看。”一個小丫婢端着小銅鏡子在她的腦勺後面照着。珏玉睜開眼,看着黃銅鏡裡的自己,鏡子裡面的那個女子一點都不像自己。因爲她嫌麻煩,也沒有心意的男子,對於梳妝打扮什麼的,都是一切從簡。再說這樣臉化得再好看,也是其爍的臉皮,和她沒有一點關係。
鏡子裡的人兒,臉蛋好看的讓人垂涎,不知道這樣的人還活着,三年五年後,會蛻變成什麼樣子。珏玉舀着銅鏡,看的發呆起來,一旁不曉事的丫婢笑了,幫珏玉舀下銅鏡說道:“王妃一直那麼美,只是不肯打扮,這下把自己都看呆了是不。”
珏玉聽了,也只能笑着點頭,不做多說。
等一切繁瑣的工序都完成以後,時候也不早了,蘭娟等人簇擁着珏玉走出門外。一走出門外,就看到門外的石階上站着兩個人,蘭娟一下子看到了他們身後的竹擔架。那是一種很簡潔的擔架,上面有個椅子,前後各有兩條竹騀,有兩人用肩膀擡起來,常見於走山路時,擡人所用。
他們兩人看到珏玉走出來,先是行禮而後說明:“回王妃。這是王爺讓小的人在這裡候着。”
大車進不來,而珏玉也受傷了,因此就叫來了擡擔架的人。珏玉心裡一陣不開心,這不明擺着把她當做殘廢看待了麼,可是時候也不早了,要是進宮的時間被自己這條傷腿延誤了。到時候又不知道姜皇后會以什麼理由去懲罰她。想罷。便點頭同意,讓碧嫣扶着她上了擔架上面。
不到一會兒就來到了王府的大門,王府的大門富麗堂皇,但是很少開。一般大家走的比較多的都是側門,因爲方便,也不用那麼費周章。大門都是供有什麼大事纔開的。
珏玉下了擔架。看到太子晉已經穿好了暗硃紅色的朝服在一邊等着她,看到她走過來,便用手掀開馬車上的簾子。碧嫣在一旁扶着珏玉上了馬車後。就和蘭娟一起站在馬車的一邊,太子晉環顧了一下四周,對站在身邊的親信說道要看好王府後,也上了馬車。
馬車在路上行駛的速度不快,簡直就像走路一樣,由於是清晨,路面上人不多。顯得很安靜。相比之下馬車裡面更加安靜,兩人都默默無語。珏玉更是掀開簾子去看窗外無聊的風景。
馬車緩緩的駛入宮門,這次也不例外,都要下車檢查。也不知道太子晉下去和那些守門的太監說了什麼,反正珏玉是不用拄着柺杖下馬車,還是可以安然的坐在車上,只不過是有人上來翻看了一下罷了。
前幾次,安祿子都會藉故過來一下,這次也不例外,馬車剛停好沒多久,安祿子便微微馱着揹走過來,一張鮎魚嘴笑的那是合攏不起來。
他先走過去,朝着太子晉行了禮數,便開口說道:“王爺真早啊。”
不過太子晉已經是眼角都不去看他, 身板站的直直的,簡直就可以說是用鼻孔去看安祿子。安祿子自知太子晉這個人對自己是哪個討厭,也不多說什麼,繞着馬車轉了兩圈,想走進馬車裡面。
“那裡檢查過了。”當安祿子想進去時,太子晉在他身後冷冷的發話,雖然只是一句平常的話語,但是與其中卻透露着威嚴。安祿子扭頭看準了一眼太子晉,又看了一下馬車裡面,低着頭退開一邊去。
馬車再次緩緩的駛入裡面,安祿子才擡起頭,表情怪異的看着馬車的影子。上一次到來,太子晉對其爍公主那叫一個冷淡,這會的感覺似乎有點不同了。這也許會是一個很好的情報,要趕快告訴給皇后娘娘。
每次進到皇宮裡來,珏玉都感覺到渾身不自在,就像裡面的所有人都會盯着她看,然後把她的言行舉止,全部都報告給皇后聽一樣。
過了宮門裡頭的青磚地,他們就要下馬車,徒步行到皇后的宮殿那裡去。就算珏玉的腿腳不方便,也不可能說要擡着擔架過去,因此她只好拄着柺杖,一步一步的跟着太子晉的身後朝着皇后的宮殿走去。皇宮對於太子晉來說,只要沒有過多的動土,他閉着眼都能走出個大概出來,因此每到提格拐彎的地方,根本不用前頭的宮女去帶路,走的異常的順利。
太子晉是走的很熟悉,很順暢,可苦了在後面拄着柺杖的珏玉,她無論怎麼趕都沒法跟上太子晉的腳步,還有越來越遠的趨勢。到最後,她實在是受不了太子晉這樣自我爲中心的人,開口說道:“王爺,請等一下妾身。”
太子晉回頭看了她一眼,這纔想起她腿腳不便,眼珠子轉了一下,並沒有說話,但是走路的時候明顯的把腳步放慢了。
原本在一邊帶路的宮女早看到了這一幕,但是素問信陽王爺脾性暴躁,因此都不敢說話。現在建的王妃提了出來,她們都在私底下鬆了一口氣。到底是題其爍公主不平,千里迢迢的嫁過來這裡,卻被隨意的扔給一個王爺,其實哪位王爺都好啊,偏偏是和皇后作對,性情急躁的信陽王爺。
蘭娟和碧嫣在後面不敢說話,她們兩個不知道太子晉和珏玉的關係其實並沒有外人看起來那樣的惡劣,相反的,還是非常的好。只不過這樣的好,不同於一般人想的那樣,有說有笑,什麼都爲對方着想的那種。
她們兩個還以爲,太子晉是極其的厭惡珏玉,迫不得已才把她留在身邊。因此都不敢說話,只能更盡心的去攙好珏玉。
走了好長的一段路,珏玉拄着柺杖的手都要麻掉的時候,終於來到了姜皇后的宮殿。
前面帶路的宮女回頭朝着太子晉屈身行禮說道:“容奴婢進去通報一聲。”
“哼。”太子晉只是從鼻子裡噴出一口氣,算是應答了。
見此,宮女急忙走進去通報,是一刻也不敢在太子晉身邊逗留。珏玉在一邊看不過眼,但是礙於現在的狀況,也不好開口說什麼。他明明只不過是嚴肅了點,性情急躁了點,自我爲中心了點,可是卻總是刻意做出一些很兇神惡煞的樣子,唯恐天下人沒有並不怕他的,不畏懼他的。
不到一會兒,那個宮女又走出來,對太子晉屈身道福說道:“王爺,皇后娘娘有請。”
太子晉回頭示意珏玉跟上,珏玉走上兩步,和太子晉並排走進去。蘭娟和碧嫣想跟着進去,卻被宮女擋在外頭,她對她們兩個說道:“請二位在外面候着。”
蘭娟和碧嫣對視了一眼,只能退後兩步,在外面等候着。對於姜皇后這個人,其實她們鏈各個都沒能見上幾面,更別說有任何的語言上的交流,但是卻能從南宸已經太子晉等人的言行舉止中得知,她是個爲了目的,不擇手段的狠毒女人。
珏玉剛走進裡堂,就看到姜皇后一身正裝的坐在高高的正主位上,依舊明麗驚豔。
太子晉上前一步,雙手合攏微微向前傾伸手作揖道:“兒臣見過母后,母后吉祥。”
珏玉也想屈身行禮,但是姜皇后伸出手止住了她說道:“腿腳不便利,這禮也省了吧。都賜座吧。”
既然姜皇后這樣說,珏玉也絕不會堅持,她一個未嫁娶的姑娘家,要喊一個三十出頭, 保養得十分妥當,明豔照人的女子做母后。這樣的事,也就只有太子晉能臉不紅心不跳的叫出來。
姜皇后先是和太子晉拉了幾句家常,也無非是一些家常家短,吃穿用度之類的話。太子晉是個男子,對這樣的是不甚上心,也只是隨意的點頭搖頭罷了,並沒有過多的言語。
珏玉坐在一邊,用心的聽着。她雖然不知道皇宮裡的敘舊應該怎麼進行,但是這些家裡長短的事,要論問候的話,也是應該問她,怎麼會去問太子晉這樣一個大老爺們?
正當珏玉納悶的時候,姜皇后想要的問話似乎結束了,她臉上浮現着看不透的淡笑,轉過頭去看着珏玉說道:“前幾天,委屈你其爍了。”
“謝母后關心,其爍如今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裡和母后閒聊呢。”珏玉說話的時候,把臉稍微低下去一點,讓自己的表情隱藏的更深一點。
“本宮聽聞,那些綁架你去的人,是你們夷疆的之民。”
太子晉也同看向了珏玉,眉目裡有點緊張,不知道她會說錯什麼。
珏玉哪看得懂太子晉眉目間呀表達什麼,她和太子晉的相處,還沒有深到這個地步。而且,她想要救薛崇他們。
“回母后的話,那些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兒臣哪有被什麼人綁架。不過是各位叔伯們到來,請其爍小聚一番。”珏玉忽然的冒出這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