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邊,臨水縣。
江和璞叫停了馬車,從上面跳下來打算歇息。他的工作已經完成,那些人答應給予幫助,當然那是要付出代價的。江和璞這一行的人員很少,只有兩輛馬車和三匹馬,共十個人而已。
他們現在是在回程上,正穿越一片茂密的森林,不過因爲是冬季,所以樹上的葉子掉的差不多,使得這裡的視野很好。
“少爺,你先喝點水。”身邊的僕人把水壺遞給江和璞,他一把抓起來毫不注意形象的大口喝着,水從他嘴邊滑落一直流到脖子下面,使他打了個冷顫。
也許是這個把月來每天都在奔波,暴曬於太陽底下也沒時間整理自己的緣故;他白皙細嫩的皮膚現在呈現小麥色,摸起來還有點粗糙,鬍子也長出來,一圈黑楂楂的;也許是爲了省事,他把那頭又長又黑還油亮亮的長髮像個道童一樣扎包在頭上,乾淨利落。
如果說這樣狼狽的裝扮對江和璞來說有什麼好處,那就是使他看起來多了好幾份男子氣概,看起來沒那麼嬌媚。
他不能走康莊大道,也不能直接用江鹽吏的身份,因爲在剛出京都一個禮拜後,他遭到了襲擊,死了五個人;沒有任何表面那是外戚的勢力,更像是攔路的土匪打劫,不過江和璞還是小心翼翼的隱藏身份前進。
休息了一下,正當江和璞吆喝着大家準備上路回去時,前方放哨的人用輕功快速的跑回來,想他稟報,“少爺,前方有一隊人馬,看起來像走鏢的,要注意嗎?”
江和璞把水壺扔向一旁的人,直接跳到一顆大樹的樹杆上,抱着樹杆接力往哨兵剛纔的方向躍去。
的確是一對走鏢,貨物不是很多,加起來也就二十幾匹馬拖着厚重的箱子,艱難的在山路上行走。令江和璞奇怪的是,有平坦的官道不走,他們爲何要走這樣崎嶇的山路;如果說是外戚的人,那麼這些貨物和馬匹以及隨從,看起來也太讓人注目了吧。
騎着一匹棕色雄壯大馬的男子帶領着隊伍走在前面,他看起來還很年輕,不過二十來歲罷了,卻表現出一副對走鏢很老練的礀態,邊走邊環顧四周的情況,不時吆喝着讓後面的人跟上。
忽然,他舉起手做了個手勢,後面的車隊緩緩停了下來。
“如果是朋友,何不下來見面;要是路過的,我蘇某就不打擾,要是有事的,我可就不客氣了。”
說話的是蘇淳,他正底氣十足的看着頭頂,江和璞隱匿在一棵稍微看起來濃密一點的大樹上。
既然已經被識破,也沒有在隱匿下去的理由,江和璞一個很漂亮的旋體落地,大方的看着眼前的人。
“我是趕路的人,剛纔我們的人說這裡來了一支人馬,便來看一下,你知道天將黑,在這種野林裡。”江和璞半真半假的說着,他不指望眼前的人能相信他的話,心裡估量着打起來有沒有勝算。
不過江和璞很幸運的是,他遇到的是蘇淳,這個對江湖有着某種狂熱好感的人,他一直認爲江湖就是豪氣奔放,兒女私情,重情重義的地方;最初珏玉覺得離開桀御山莊,到她三個說所的江湖豪情走一趟,就是他教唆的。
蘇淳很豪氣的擺手說道:“大家不過都是這片野林的路過者罷了,這有什麼的。”
說着,蘇淳揚起手,夾了一下馬肚子,隊伍又開始緩緩前進;江和璞站在隊伍旁邊,看着這趟鏢慢慢走過。
“我說,你們去哪裡?”
江和璞是個愛闖禍的人,他弟弟已經爲他收爛攤子不計其數,但他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這句話說出來後他馬上後悔了。如果說,爲什麼他要說這話,還不如說,這個有着濃密帶着叛逆微微上翹眉毛,一雙像朝露般閃亮的大眼的男子給了他莫名的好感。
蘇淳拉了一下馬繩,調頭想江和璞走去,隊伍還在前進。
“你叫我嗎?”蘇淳也愛笑,和江雪憶,高昂一樣;不同的是,江雪憶的笑是很暖很溫和的,高昂的笑是很禮貌很謙遜,而蘇淳的笑則是很明媚,很開朗,他總是張大嘴巴哈哈大笑。
“我在想,你能不能順道帶我們一程,反正我們的目的地是一致的。”江和璞大聲的說,語氣裡充滿了理所當然。
雖然蘇淳是個很江湖義氣的人,結交朋友是他一大愛好,但是後面還有一票貨,他可不想因爲自己的原因致使這批貨出事,使得桀御山莊蒙羞;到時後,他可不就是僅僅被他家老子打斷腿那麼簡單了。
“我們走鏢的,風餐露宿,吃睡不定時,這可不好。”
“你看我的樣子就知道我風餐露宿慣了,這個不礙事。”江和璞發揮他那超級無敵厚的臉皮說到,其實也只有蘇淳這樣的人還搭理他。
不過蘇淳對於他所說的風餐露宿表示懷疑,雖然他現在微微黝黑的皮膚配上黑喳喳的鬍渣子,但是那張天生清秀明麗的臉的輪廓,怎麼看都不可能是風餐露宿的人。
“我們這趟做的都是崎嶇的山路,怕你們走不管。”蘇淳說着,牽起馬繩準備離開。
“這裡連綿的山裡,我們只有十個人,兩輛車三匹馬,要是路上遇上個山賊土匪的,可就不好說了。”其實江和璞很開心他一而再的拒絕,因爲他拒絕的多,是外戚勢力的可能性越小。
蘇淳歪着腦袋,眨着他那雙閃亮的大眼,很爲難的看着江和璞;他那股天生就豪情萬丈的熱心腸此刻正和那一整票貨較量着。不過,他的那些警惕好像慢慢的就輸給了對江湖的熱愛,他還是相信這個義氣江湖裡,好人比壞人多;他更相信他的運氣,遇到好人的機會比壞人多。好一會兒後,蘇淳才用他那種似有似無的語氣說道:“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跟在隊伍的後面,幫不了什麼,好歹也有震懾的作用吧。”
他說完,夾着馬肚子往隊伍的前方走去。
江和璞笑了一下,跳上樹完自己休息的營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