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他無法看到那遠在天際中的那顆屬於唐獨的星蘊,那顆星蘊距離這片大陸實在是太過遙遠,即使是他,也無法窺知一二。
也正因爲如此,他既不能推算出唐獨的生死,更無法推算出他此時的位置。
深夜進入國教學院的這個人,不僅僅使用了世間難尋的神器,而且身法與修爲也定然是極爲深厚的。
如果這件事真的是精靈族人所爲,那他還不會像如今這般憂心,可若是其他人,那這個人會不會就是唐獨?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唐獨是在龍域失去蹤影的,而龍小蠻則是着世上唯一的龍族後裔。
他們之間會不會有着某種聯繫?
某種這世上所有人都不曾知曉的聯繫?
這種聯繫對於這個世間來說,無疑是很可怕的……唐獨,曾經是這個世上最桀驁不馴的強者,死在他闕澤劍下之人不計其數。
魔族有之,人類有之,妖族亦有之!
這個人在修行方面是個天才中的天才,可其行事詭異乖張,而且殺人從來不會猶豫,對於他來說,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不可以殺的,那麼……殺與不殺,只是看他的心情罷了。
彷彿千年之前,那一代的南國皇庭曾經出現了個經世奇才,墨青玄……這個名字從出現的那一日其,就讓整個南國都爲之歡欣雀躍。
他曾經是南國最受期許的皇太子,也是十六歲就進入破月境界的天才少年,更爲視爲南國未來的希望。
那時候,墨行歌的父親還只是墨清玄的皇弟,從小就受到大哥無微不至的關照,總是將這個哥哥當成這個世上最厲害的那個人。
實際上,若非唐獨的出現,墨清玄真的有可能會成爲這片大陸上最強的那個人。
只可惜,唐獨的橫空出現搶走了他除去皇族身份之外所有的一切!
唐獨出身唐門學院,他十四歲進入破月境界,十七歲進入攬聖境界,這絕對能夠讓所有人爲之瘋狂的天賦讓墨清玄在他的面前不僅黯然失色。
天才都會有很多的傲氣,從小生活在光環下的墨清玄更是如此,故此,與唐獨一較高下這件事從此便成了他修煉的唯一目標。
有時候,裴司甚至會想,若當初墨清玄沒有在唐獨進入龍域之前遇到他,那也許南國的歷史,甚至是如今整個大陸的形勢都會與現在有所變化吧?
但命運終於安排了墨清玄與唐獨的相遇,那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並未有人親眼目睹,可結果卻讓所有人都難以相信。
唐獨勝了,而且他親手殺了墨清玄!
這個南國極具天賦的皇太子,就這樣死在了闕澤劍下!
所有南國人都難以相信,身爲南國人的唐獨,竟然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將南國的皇太子殺死!
可這就是
事實,墨清玄死了,死的時候只有二十二歲!
唐獨並未對墨清玄的死並未有過多的解釋,不過是一句:“他要殺我,我便只能殺了他。”僅此而已。
從那時候起,唐獨進入了龍域再也沒有出來,而南國也失去了未來最適合登上皇位的人。
一時之間,兩名天才少年或逝去,或消失在了這片大陸之上。
自從南國的皇帝痛失愛子時候便一蹶不振,不到幾年的功夫就魂歸星海,而倉促之間繼位的,就是天賦修爲均繼位普通的先皇,也就是墨行歌的父親。
說起這位已經魂歸星海的先皇,身爲朋友的裴司還是會忍不住搖頭,先皇的性情比較溫和,重情重義,有時候裴司甚至覺得,如果先皇當初不做這個皇帝,那他一定會成爲一個極富有內涵的學者。
可命運使然,讓本該成爲帝王的墨清玄死在了唐獨的闕澤劍下,而讓毫無帝王之心的先皇,坐上了南國皇帝的龍椅。
自從先皇繼位以來,南國這些年來與魔族的對抗節節敗退,而朝堂之上蕭南山的勢力卻愈發的龐大起來。
不過數百年的時間,南國便已經在種族之間的爭鬥中,漸漸落於了下風。
最爲朋友,裴司一直無比堅定的站在先皇的背後,可這不證明他對先皇的某些做法都會贊同。
比如,瞞着他,命令蕭南山血洗唐門學院!
想到這裡,裴司的眸色更深了幾分,這件事情是令他這一生以來最爲懊悔的一件事!
什麼意圖謀反?什麼對皇庭圖謀不軌?這些統統都是蕭南山按在唐門學院頭上無恥的栽贓!
裴司知道先皇對於墨清玄的死,以及對唐門學院的恨意,可作爲先皇唯一的朋友,他這個國教的主教也是出自唐門學院,所以,他纔會忽略了先皇一直藏在心底的恨意,纔會忽視了蕭南山對於唐門學院勢力的忌憚。
當這種恨意,與這種忌憚發展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就勢必會釀就一場難以避免的血雨腥風。
可悲的是,裴司當時還未有如今這般沉穩的心思,與運籌帷幄的深謀遠慮,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滿地的屍體與唐瑄憤恨無比的眼神,而毫無辦法。
唐門學院從此血洗之後便一蹶不振,裴司只保得住唐瑄的性命,卻保不住唐門學院千年以來的聲望已經被徹底消滅的勢力。
蕭南山也是因此此事更加得到了先皇的重用,而成就瞭如今他南國大將軍的地位與榮耀。
憑着先皇的資質本就不適合成爲一代帝王,而墨行歌就不完全不同了,裴司甚至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墨清玄的影子。
同樣的高傲孤獨,同樣的天賦異稟,同樣出生之後便被定爲皇太子,無疑……從墨行歌的身上,裴司看到了南國的未來。
可龍小蠻的忽然出現讓裴司平靜了許久的心又再次開始出現了細小的波瀾,近百年以來,他幾乎已經再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早知道這個驟然出現的少女會是如衆不同的,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是龍族的後裔。
而令他更沒有想到的是,一向孤傲冷清的墨行歌,竟然會對龍小蠻動了心,而且用情至深,也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的這個徒弟,不動心還好,若是一旦動心,必然是驚天動地,誓死方休!
情這個字,對於墨行歌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毒藥!
一個天生的帝王,一個揹負着種族興衰的帝王,是絕對不能動情的,若是動了情,他也就有了弱點。
帝王的弱點若是被人所利用,那對於任何人來說,都將是一場浩劫。
想到這裡,他眉心微蹙,眼神平靜的掃過墨行歌俊美的臉頰,淡淡的說道:“對於唐獨來說,這世上沒有任何一件事是不可能的。”
“命途如此,壽數也亦如此。”
聽完裴司大人的話,墨行歌默默的垂下了眼眸,並未言語……如果唐獨真的還在世上,又會怎樣?
墨行歌不敢想,裴司似乎也不太敢想。
所以,裴司大概是想要結束這個話題,才又問道:“柳家的另外一朵七彩婆娑花你還沒弄到手嗎?”
墨行歌搖頭,說道:“徒兒之前已經與柳瑤提過幾次,她的父親柳椽前幾日也進宮來親自與我提起此事,據說是正在運往大都的途中。”
“你信?”裴司挑眉問道。
“不信!”墨行歌冷笑一聲,答道。
“柳椽擺明了就是在敷衍我,七彩婆娑花是他柳家在朝中的立足之本,又怎麼能如此輕易的交到我的手上?”
“更何況,柳瑤是否能夠在宮中繼續維持住現今的地位與所謂的恩寵,也必須要依仗着這朵七彩婆娑花。”
“這樣重要的東西,柳堟又怎麼可能不放在身邊,而要從外地運往大都?他這是拿我當做可以隨意糊弄的笨蛋了。”
靜默了片刻之後,裴司大人問道:“你打算如何?”
“要麼交出七彩婆娑花,要麼就要他柳家雞犬不留。”墨行歌答道。
“很好!殺了柳堟給蕭南山個警告也未嘗不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纔是這南國的皇帝,蕭南山勢力再大,也大不過你!該施恩的時候不要吝嗇,該碾壓的時候要毫不留情,這纔是爲君之道。”裴司大人點頭說道。
墨行歌聞言微微一怔,他並未想到師父對於他的計劃竟然非常的贊同,之前他們在商議政事的時候,師父均是主張要以退爲進,保存實力,如今這態度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反差?
這……很不尋常!
可墨行歌並沒有開口詢問,因爲他知道師父的性情,想要說的不必他去問,也會解釋,若是不想說的,便是再怎麼去問,也是問不出來的。
許是柳家這些年來的囂張終於讓師父心生厭惡以至於有了殺意?還是因爲那個神秘人的出現,讓師父也覺得徹底治癒龍小蠻的心傷纔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情?
墨行歌的心裡思慮了片刻,想起了好幾種的可能,卻終究沒有得出完美的答案。
看來……師父的心思,並非是他這個徒弟可以輕易探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