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

一夜無眠。兩人就這麼擁抱着, 他的體溫漸漸溫暖了我,也溫暖了我的心。一直以來,都想找到心靈的寄託, 或是被人肯定的答案。如今, 我已經得到了。只要這個, 我希望的答案, 那麼天下的所有我都不在乎了。

總是這麼扮演可憐的角色, 也是會累的。

“走吧!”他對我笑起來,放開自己早已僵硬的手臂。我不好意思的笑笑,點點頭。

馬車已經套好, 上官信和他的妻子立在風中。我看着他們,笑笑, 扶着凌飛的手上車。“顧姐姐, 等等我!”我停住了動作, 轉頭,看到黃盈盈紅撲撲的臉, 帶着一個包袱從門裡奔出來。

“我也要去!”她堅定的說,暗暗看了凌飛一眼。我曖昧的看着她,道:“去幹嘛?”

“北方,我也想去看看雪峰!那裡的風景可是很出名的。”她有些心虛的笑。

我拉了她的手,笑道:“走吧!”順便瞄了一眼凌飛, 他有些不安的看我。我悄悄的對自己笑, 和盈盈上車。師兄和凌飛都騎馬隨行。

盈盈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旅程, 每當我累得想睡覺的時候, 她還是精神熠熠。於是, 我不得不強作精神聽她說在走鏢旅程中的各種趣聞。

“顧瑤!”昏昏欲睡中,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換了個姿勢繼續眯眼。

“顧姐姐!”盈盈推了我一把。我掙扎着睜開眼睛,看到一臉笑意的盈盈。

“顧姐姐,顧大哥叫你呢。”盈盈笑道。可是,我覺得她喊這句“顧大哥”彷彿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

“什麼事?”我問盈盈。她搖搖頭,探出頭去問凌飛。

“我們在前面歇息一下,有她想看的東西。”凌飛在外面說,我有些疑惑。盈盈縮回頭,笑着對我說:“顧姐姐,顧大哥對你真好,他是個好哥哥。”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凌飛什麼時候成了我哥哥了?

“哥哥?”我皺眉。

“你們不是都姓顧麼?難道顧大哥不是你哥哥麼?”盈盈突然疑惑了。

我笑了。“這個,你問他吧!”懶得和她解釋。最重要的是:我想知道,凌飛會怎麼對她解釋。

她沒有說話,點點頭。我探出車簾道:“凌飛,有什麼?”

他嫺熟的騎着馬,沒有說話,用馬鞭指指前方。順着馬鞭的方向,我看見了一個不起眼的山頭。山上多是些石頭,植被生長不起來,都是些還沒有沒腳的灌木,淺綠間夾雜着褐黃的泥土。

“停車吧。”我對着趕車的馬伕說。馬伕停了馬,我就要下車。凌飛跳下馬來,扶着我下車,我覺得怪怪的。

我在他耳畔輕聲笑道:“以前怎麼不見你這麼殷勤?”他不語,面色如常,又去扶盈盈。

我就這麼站着,朝山頭髮呆。

“顧姐姐,這個山頭有什麼特別的嗎?”盈盈問。

“受人之託,前來祭禱。”我道,心裡虔誠的朝着山頭祈禱。

“想要上去看看麼?”凌飛問。我點點頭。“那走吧。”他牽了我的手,從山邊的一跳小路上去。他的手心汗津津的,溫度很高。

盈盈和師兄沒有跟上來,就在原地等我們。我回過頭去,看到盈盈站在車邊,師兄依舊在馬上,寬大的袍子在風裡飄蕩,很縹緲。

回過頭來,我笑問:“怎麼會拉我的手?”

他停下來,笑着看我,笑里居然有寵溺的意味:“怕你誤會我。”

“我不會。”

“那你對盈盈。。。。。。”

“那時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

“現在呢?”

“不知道。”我狡猾的笑,看着他拉我的手。兩人繼續走。

翻過了山頭,是一段頗爲寬闊平坦的平地,居然長了鬱鬱蔥蔥的草。踏過這綠油油的草地時,聞到泥土的芬芳,青草的味道,很是清新宜人。

“在那裡!”他的目光看着遠方。是伊若父母的墳。

走過去,在兩座墳前跪下,代替老人爲逝去已久的伊若的父母磕上幾個頭。老人一直想要憑弔伊若的父母,和自己與伊若初次見面的地方。可是,最終沒有勇氣。他一直認爲自己愧對伊若。雖然數次修繕了這兩座墳,卻從來沒有親眼見過。

站起身,我有些隱隱的鬱郁:“凌飛,你說,老人的心裡到底是怎樣的?”

“後悔吧。”他頓頓的說,“後悔放開了手,後悔傷害了她。”他的目光很堅定,他對着我說:“我不會放手,雖然我知道我不會擁有。”

“不會擁有?”我不明白。

“師父說過,我是沒有愛情的人。”他的神色黯淡了很多,但很快又恢復了。“其實,我覺得我已經擁有了。”

“凌飛!”我開心的喊起來,“你現在說話越來越多了呢。”

他的手撫上了我的臉,溫柔的說:“我怕以後沒有機會說給你聽了。失去的時候,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那天看見你縮在椅子上時,我很害怕,沒有了和你說這些的機會。”

我笑不出來了。如果有人在你初嘗愛情的時候告訴你,你就快沒命了,我想沒有幾個人會笑得出來。

“我會一直陪着你——”連綿悠長的話,一直鑽進我的心裡,溫暖心裡每個陰暗的角落。

“丫頭!”是師兄的聲音。我們都隨着聲音的方向看去,他們兩人都來了。

“小女孩要來看看你們來憑弔什麼呢。”師兄的笑炫目,在陽光裡看不清楚。

盈盈卻沒有說話,咬着脣看着我們,慢慢跟着師兄走來。

我靠近凌飛的耳朵道:“盈盈以爲你是我大哥呢!”

他意外的看了我一眼,隨即笑了。看着他的笑,腦海裡突然有個念頭劃過:如果我不在了,盈盈會照顧他嗎?甩甩頭,不去想它。

“顧大哥!”盈盈對着凌飛喊了一句。

他“嗯”了一聲當回答,卻拉過了我的手緊緊拽着。師兄在原地站定,看着盈盈突然在中途停下了腳步,幽幽的說了句:“丫頭,走吧。”

我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凌飛看了我一眼,也笑了笑。笑得太過忘形,一不小心居然崴了腳。我“哎喲”一聲,皺了眉忍着痛停下來。蹲下來,揉了揉自己的腳踝,再站起來活動活動,腳踝不怎麼痛了,準備繼續行走。擡頭間,居然看見凌飛的背部。

“上來罷!”他說。溫暖的感覺頓時包圍了我。嗯了一聲就撲了上去。可是,當靠上他溫暖的背膀時,想起了還在後面看着我們的兩個人,頓時紅了臉。

我悄悄的在他耳邊道:“這樣不好罷?”

他站定,側首,很疑惑的說:“爲什麼不好?”

我一愣。是啊,在我們的時代沒有什麼不好,可是在這個時代應該是算傷風敗俗的罷。再看看他,咳了兩聲。把自己的頭靠在他的頸部。其實,木頭這個野人沒有受過古代系統的文化荼毒真的很不錯。

“木頭,我想喝酒。”我靠着他軟軟的說。他嗯了一聲,不再說什麼。開心的靠着他,向我們的馬車走過去。

“有你真好!”

“嗯。。。。。。”

“現在纔看到。。。。。。”

“我一直都在。”他回過頭看我,淺淺一笑,笑容就如陽光一般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