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樂坐在院子面前擺着城主夫人剛送來的一把普通的琴,輕輕的彈了起來。彈琴還是上一世學的,這一世從沒碰過琴,彈起來還很是生疏。
投入的彈着那曲在玄關之境裡聽過的穆天渲教穆錦的曲子,不知不覺的就想一直這麼彈下去。
“太師,你這是?”張邢生見穆天渲一直停步不前忍不住問道。
“這琴聲是從哪兒來的?”穆天渲癡愣愣的示意張邢生上前小聲的問道。
“這……這是我府上的一位客人。”張邢生考慮了一會兒說道。
“客人?”穆天渲不相信張邢生說的,這首曲子可是他親手所做,只有他的女兒穆錦一個人所作,難道……
想到這穆天渲再也沒有控制住自己內心深處的感情,時隔這麼多年一想起有可能能夠再見到自己唯一的女兒,穆天渲的步伐就更加的迅速。
飛奔似得順着琴音尋過去,其他的官員以及張邢生都立刻跟了上去。
當穆天渲走到院子裡的時候就看到沈安樂在那彈着琴,不是期待中的那張面孔,穆天渲難免有些失落。
一旁的城主夫人見這麼多人前來,本想出言讓沈安樂停下,可被張邢生給阻止了。
他瞧這太師的模樣彷彿不一般,不由婉言帶着其他的官員都到了前廳去,把城主夫人也支走了,獨留下穆天渲和沈安樂兩人。
沈安樂在穆天渲到院子裡的時候起就有所察覺,不過她還沒想好該怎麼說,只好假裝不知道,繼續把曲子彈完。
雖說許久沒碰有些生疏了,可多彈了一會兒之後也就更加有感覺了。
穆天渲靜靜地坐在長廊裡看着院子裡的人適怡悠閒的波動着琴絃,就這麼聽着聽着,彷彿回到了很久之前的時候。
一直到沈安樂停下來許久之後,穆天渲才慢慢的緩過神來。一剎那沈安樂才發現這位她沒有過多接觸的親人已經老了,是個年過六旬的老人了。
“太師覺得我彈得如何?”沈安樂開口問道。
“這首曲子是我教你孃的,更是我親手寫的,真的是好聽極了。”穆天渲睜開眼看着沈安樂說道。
人生就好像一瞬間,他離開的時候錦兒都還是個孩子,可眨眼間她的女兒自己的外孫都已經這般大了。
“想我母妃了?”沈安樂平心靜氣的坐在穆天渲身邊聊到。
“怎麼能不想,數一數都有好些年沒見過了,都快記不清嘍。”穆天渲感嘆地說道。
“既然這麼想我母妃,就去見見她吧,母妃也很想念你。”沈安樂打從心底說出這話。
“你不恨我?”穆天渲這一次見到沈安樂感覺沈安樂對他的情緒與之前大不相同。
“你幫趙攸國皇帝辦事,有時候也迫於無奈,這個我明白。”沈安樂知道穆天渲說的是之前在趙攸國因爲想着借她的手除掉皇后和東方碩。
“你母妃……她好嗎?”穆天渲一直低着頭聽着沈安樂說這話略帶哽咽的問道。
“她不好。她因爲你離開時不時的怨恨自己,又因爲我三番五次陷入險境。”沈安樂直白的說道,她看得出穆天渲聽完之後立刻緊張了起來。
其實她知道穆錦的消息這些年一直有他安插的眼線告訴他,發生了什麼又是怎麼脫險的。可是沈安樂就是想要說出來看看穆天渲的反應。
“是我對不起你娘。”穆天渲慚愧的把頭埋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所以我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她,既然都互相思念又何不相見呢。”
沈安樂發自肺腑的希望穆天渲能夠和穆錦重新見面,互相傾訴一下思念。還有那位一見她就很激動的外祖母。
“我會的。”穆天渲思忖了許久答應道。
“有你這句話我就夠了。”沈安樂聽了這句回答,也就覺得她在城主府多逗留一天是值得的。
“對了,先前我讓京兆尹給你送的信,你怎麼一直沒去找他?之後天機老人去找你你和他見面了嗎?”穆天渲突然想起來,這件事兒壓在他心頭這麼多年,他佈置周旋於朝堂無非是想讓自己能夠多幫到一些。
“信我看了,另外天機老人我也見到了,事情的原委我已經清楚了。所以多不了多久我可能就會離開去尋找魂魄珠,所以我更加希望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能好好的。”沈安樂望着穆天渲說道。
“原來是這樣,既然你已經有了打算,又有那位大人幫助,就不用我操心了。那你一切都要多加小心。”穆天渲心上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那個……我父王母妃他們知不知道魂魄珠的事?”沈安樂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們在你小的時候有見過那位大人,可魂魄珠的事兒完全不知道,你放心。”穆天渲明白沈安樂是不想沈毅和穆錦擔心。
“那就好。”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穆天渲這才反應過來。
“我途中遇到一些事情,路過喬巖城。想着之前和城主有些交集,又聽說你今天會到這兒,就索性在這兒等你。”沈安樂避開一些事情大概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穆天渲一開始也知道沈安樂肯定是故意在此等自己的,可聽了之後還是覺得心頭有些甜的。
“我奉皇命巡查,會在此待上幾天不如和我在城主府住上幾天?”
“不了,時間緊迫,之前發生了很多事情,估計父王和母妃都在府裡擔心我呢。”沈安樂是想多和這位甚少接觸的外祖父多親近親近,可惜現在不是時候。
“我明白,我明白。我也要處理正事兒去了。”穆天渲說着起身往外頭大廳走去。
“外祖父。”沈安樂看着穆天渲的背影輕聲的喊到,也不知道她這一聲外祖父下一次當他面兒喊的時候又會是什麼時候了。
越是到了年紀越是不喜歡離別,一聽沈安樂很快就要離開,他就忍不住想要挽留。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麼做。
“張大人,還是您棋高一招啊,還知道老太師好的是這口兒。”一位跟着穆天渲同行過來的三品官員拉着張邢生小聲嘀咕道。
張邢生暗自心驚,怕是這位官員誤以爲是自己安排的沈安樂在院內彈琴,故意勾搭傅太師。
“大人,你說笑了。這怎麼可能呢。”張邢生越是這麼說,其他人就越覺得裡面有點兒什麼。
往日裡無論他們怎麼琢磨,都不能投其所好討好這位皇上眼前的紅人。眼下知道了,個個都不由心裡想着回去多調教調教出一些像剛那女的一樣的。
“真的不是,這是個誤會,誤會。”張邢生連忙擺手說道。
“張大人就別謙虛了,我們大夥都知道你心細想出了這麼個好點子。”說話的官員更是偷偷的往張邢生的懷裡塞了厚厚的一沓銀票。
張邢生看着懷裡的銀票都夠他好多年的俸祿了,不由嚥了咽口水。這錢他可不敢要啊。
且不說那位沈姑娘明顯受了皇上的庇護,還與大皇子有些關係,傅太師更是權傾朝野,這那一個不是想處理他就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怕有這個命收錢沒這個命花呀。可惜其他人真不信。這下張邢生可是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就是張邢生自己雖說也不知道那兩個人是什麼情況,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那種關係。
“多謝大人好意,在下心領了。”張邢生立刻把銀票塞回給那位官員說道。
“你……”
那位三品官員被當衆駁了這個面子,頓時惱羞成怒,想要衝張邢生髮火。可一想到裡面的穆天渲不由又客氣的親自替張邢生理了理衣領威脅道。
“別以爲攀上了傅太師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咱們走着瞧。”
“怎麼了這是?”穆天渲一出來進到大廳就感覺氣氛就怪怪的。
沈安樂見穆天渲離開之後,就準備離開,可聽到大廳裡的人在議論穆天渲,不由停下來聽了一耳朵。
一想到這時候直接出面說出自己與穆天渲的關係,或許能夠讓穆天渲沒有那麼多的顧慮,直接可以早日回秦華國見母妃。
至於那些麻煩,顧慮什麼的,她很快就會離開了,目前三大國三大師門乃至守護家族都已經和平了,就算有事情找上門來,她也能夠擺平了。
這才停下腳步,等穆天渲進屋才現身說道。
“他們這是懷疑張大人安排我勾搭您呢。準備回去也給你好好調教調教一些。”
“什麼?”穆天渲這張老臉瞬間漲得通紅,編排他倒還算了,這可是他的外孫女啊!
張邢生見穆天渲和沈安樂都出面了,不由解脫了。剛纔真的是把他嚇得啊,就差尿褲子了。
現如今被沈安樂說中的那幾位官員,更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看到穆天渲的模樣心裡也是害怕的。畢竟長時間的處在權利的中心,一身威嚴也是不怒自威的。
“你這丫頭胡說。”有的膽大一點的心想穆天渲也沒親自聽見,他們一口咬死又能拿他們如何。
可是他們以爲穆天渲不會因爲一個區區丫頭與他們這些官員,甚至有家世背景的人作對。可他們完全想不到沈安樂和穆天渲的關係會是親祖孫。
“都給我住嘴。”穆天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