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章姚宸之,你咬我?
古聞清用力一拍桌面,嚯的起身,怒道:“殺千萬的諸葛子沐,還有那個顧懷遠,看着他長得人模人樣的,想不到背地裡卻是這麼一個人?我以前真是瞎了眼,錯把他當好人了。”
杜遠硯的臉色也是極度難看的,聽着古聞清的話,神色一肅,眸底也染了悔意,“虧我當他是個忘年交,想不到他竟如此對待你們。”
“爹,知人知面不知心。”姚宸之連忙安撫道:“他以前也是心中有怨,以爲自己是姚家子孫。不管他怎麼壞,我知道他曾救了雅汐幾次,就這一點我也無法真正的恨他。雅汐中毒不是他的本意,我相信,雅汐一定是想用這種方式逼他離開,逼他死心,也與他恩怨兩銷。”
姚宸之是瞭解杜雅汐的。
顧懷遠能帶她回到姚府,最後能尊重她的選擇。他相信,杜雅汐想要的一定不是魚死網破,而是讓顧懷遠回頭是岸,重獲新生。
顧懷遠的眉頭就緊緊地鎖了起來。
“宸之,雅汐既然是中了毒,那她有沒有事?”杜遠硯最關心的還是杜雅汐的情況,連忙追問。
“請爹放心!雅汐事先就服下解毒丸,她研製的解毒丸,可解天下任何毒。再過四天,期滿七天後,她就會醒來。”姚宸之見杜遠硯還是不放心,又道:“爹,你要相信雅汐,她師承怪醫前輩,加上她平時好學,醫術已是一頂一的好。她做了這個決定,一定是有把握的。我們都要相信她。”
姚宸之一直都不停地在心裡對自己說,“要相信她!一定要相信她!”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有多麼的不安。
他擔心!
他害怕!
他沒有自信!
但是,他卻不能讓別人知道。
他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不停的跟她講話,其實這些都源於他的不自信,他怯意,他的不安……
杜遠硯想了想,覺得姚宸之說得有道理,便點了點頭。
“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別等雅汐醒過來了,你又倒下去了。”杜遠硯上下打量着姚宸之,一臉的心疼,“瞧瞧你,憔悴成什麼樣子了?你也不怕,你這個樣子會嚇到無憂和無慮?”
說起無憂和無慮,姚宸之就喚了麗嬸進來。
“麗嬸,你讓奶孃把無憂和無慮抱過來吧。”
麗嬸點頭,出去一會兒又回來,“少爺,錢媽媽讓奶孃把小少爺和小小姐抱到老夫人那裡去了。”
“哦。”姚宸之點頭,這纔想起老夫人說過,要把孩子們抱到鬆院去照顧的事情。他帶着歉意的看向杜遠硯,“爹,祖母說讓我安心照顧雅汐,所以,就把無憂和無慮帶到鬆院去了。”
“老夫人是真心的疼無憂和無慮。”杜遠硯起身,“雅汐就交給你照顧了,我去鬆院看看無憂和無慮,晚一點我和村長就回去。你娘在家裡擔心着呢,如果我不回去,她指不定會擔心成什麼樣子。”
古聞清也隨着站了起來,“杜兄去老夫人那兒,我就去一趟衙門。”
“古叔,她已經走了。”姚宸之提醒,“她離開蘇城了。”
古聞清聽着愣了愣。
她離開蘇城了?
那她會去哪裡?她一個女人家,無依無靠的能去哪裡?
她會迴環山村嗎?
古聞清苦笑了一下,心裡很清楚,硃紅花不可能會迴環山村。
“宸之,你留步,我們去一趟老夫人那裡。”杜遠硯走到牀前望了杜雅汐好一會兒,然後一臉凝重的握住姚宸之的手,“雅汐就交給你了,我在家裡等你的好消息。”匆匆地別了姚宸之,杜遠硯和古聞清一起去了鬆院。
姚宸之望着他們離開,心裡面暖暖的。
這種感覺就像是如風箏般的自己,心裡面很踏實,因爲知道線的那一頭有一雙很穩重的手的在牽着,你永遠也不必擔心飛遠了,或是飛高了,線會斷。
這也許就是親人之間無形的線。
它會緊緊的牽着親人的心,讓彼此都能感受到彼此的關懷。
杜遠硯和古聞清去了鬆院向老夫人請辭,兩人匆匆而來,匆匆離去。一路上,古聞清心事重重,心裡面掛記着離開蘇城的硃紅花。
馬車上,古聞清想起諸葛子沐,就不由的有些忿忿然。
“這個諸葛子沐可真是該死,希望皇上不要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像他這麼一個奸人,留在世上就只能是禍害。”
“這些事情,自有朝廷處理,古兄不必想太多。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我相信紅花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你也不必太擔心。”
杜遠硯知道古聞清心裡擔憂硃紅花。
“唉——”古聞清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沒想太多。我只是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別再一直走彎路就行。如果能知道她在哪裡,那是最好,不能知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是能躲着我,就躲着我啊。”
馬車從蘇城外的官道飛馳而過,快速的越過停過路邊的馬車。那馬車裡,有一個女子正蒼白着臉嘔吐,一個小丫環焦急的替她擦拭,端茶給她漱口。
古聞清永遠都不知道,他曾那麼近距離的錯過硃紅花的消息。
杜雅汐服下七七回魂丹的第六天,姚府上上下下都屏息等待,老夫人雖是忍着沒有去宸院,便豆蔻幾人卻是輪流去宸院打聽消息。
可以說,宸之的風吹草動,老夫人都清清楚楚的知道。
西院裡,老夫人去給姚家先人上了香,求他們保佑杜雅汐平安的渡過這一劫,錢媽媽扶着她站了起來。
兩人出到院子裡。
虎仗已站在那裡等,他見老夫人出來,連忙上前行禮,“虎仗見過老夫人。”說罷,他從懷裡抱了一封信給老夫人,“老夫人,閣老來信。”
老夫人點頭,將信收妥。
“虎仗,你一路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老夫人。”虎仗退下,老夫人就扭頭對一旁的錢媽媽,道:“燕子,咱們回鬆院。”
“是。”
兩人說着回到了鬆院,豆蔻和連翹服侍老夫人梳洗,更衣。
從淨房出來後,老夫人就坐在臨窗前,仔細的看着鍾閣老來信的內容。
信上寫說,諸葛子沐已經審皇上親自審理。雖然審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但是皇帝怕再次發生這樣的事情,便下令絞殺了諸葛子沐,天牢裡的那個假諸葛子沐仍舊讓他在天牢裡待着,乾脆就一錯到底。
老夫人有些意外。
沒有想到皇帝在沒有審到結果前,居然下令賜死諸葛子沐。
也許皇帝也怕了,怕夜長夢多……
鍾閣老的信裡雖然沒有提及其他,但老夫人心裡清楚,一個重犯能從天牢出來,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相信這一次,京城並不平靜。
少不了腥風血雨。
宸院比平常更是靜謐,大家連呼吸都怕太重了。姚宸之守在牀前,細細的替杜雅汐洗臉擦身子。
“雅汐,你可不能貧睡哦,你若是貪睡了,我就把懶孃親的封面給你。”
“雅汐,你這算不算是報復我?以前,我暈睡了幾天幾夜,那時是你一直在身邊照顧我,守着我。現在你睡得比我更長的時間,你這樣,真的不算是在報復我嗎?”
“雅汐,我可以深刻的對你當時的感覺,身受同感了。對不起!以前,我曾讓你那麼的擔驚受怕過。”
“雅汐,你一定要準時醒來。如果你不醒過來,我就吻你,一直吻,吻到你抗議,吻到你透不氣來。”
姚宸之細細的替她梳了發,又尋來蔻丹,細細的替她染了好看的指甲。
扭頭看了一眼沙漏,看着那僅剩的一點點細沙,姚宸之的心怦怦直跳,他睜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臉,生怕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微小的變化。
沙漏中,細沙流盡。
時間到了。
可杜雅汐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姚宸之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砰的一聲,斷了。屋外,麗嬸幾天耳朵貼在門上,細細的聽着裡面的動靜,聽不到聲響,她們不禁面面相覷。
這是怎麼回事?
半夏火急火燎,抓着老何的衣襟就喝問:“老何,那回魂丹,你到底有沒有煉好?”
老何不言。
衆人紛紛吃驚。
難道這回魂丹,老何竟沒有把握?
這個認知,讓這些天一直信心十足的等杜雅汐醒來的人,不禁傻眼了,愣愣的站着,怔怔的出神……
正屋裡。
“雅汐,你想看看無憂和無慮?他們想孃親了,你若再不醒來,我這就去抱他們過來,我看看你聽着他們哭,你還會不會如此頑皮貪睡不醒?”
姚宸之裝腔作勢,卻仍舊不見牀上的人有任何反應。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姚宸之望着她,幽幽的道:“你這就是吃定我了,對不對?你知道我捨不得你擔心,捨不得無憂和無慮哭,對不對?雅汐,別睡了。宸之,求你了。”
半晌,姚宸之忍無可忍,一顆心躁得狠,他就快要崩潰了。
探身俯首過去,姚宸之覆上她的脣,輾轉吸吮,帶着懲罰性的啃咬。“呃——”突然,脣上吃痛,姚宸之驚喜的鬆開她,看着杜雅汐嬌嗔的瞪着他,聲音沙啞的衝他吼道:“姚宸之,你咬我?”
說着,淚水順着臉頰,滾滾而下。
“娘子,你醒了?”姚宸之驚喜的看着她,突然伸手用力的在她的臉上又搓又捏,杜雅汐剛醒過來,就被他又搓又捏,再瞧着他那模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她伸手按住他的手,“別捏了,很痛!是我,我醒了,你不是在做夢。”
“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姚宸之不敢相信的問道。
倏地,杜雅汐伸手在他的臉上重重的捏了一下,姚宸之立刻痛得跳了起來,捂着臉傻傻的笑道:“痛!這是真的!我不是在做夢。”
“你如果要證實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你直接捏自己的臉不就可以了嗎?”臉上綻開柔柔的笑容,杜雅汐溫柔的看着他,想到自己沉睡時,他在自己耳邊說的那些情話,那些心路過程,那些傻事……她的眼角不禁溼潤,哽咽着道:“宸之,對不起!”
眼睛眨了眨,將脫眶而出的眼淚用力的眨了回去,姚宸之突然衝出房門,對着門外那些愣愣看向他的人,興奮的道:“快,快去告訴祖母,雅汐醒了。雅汐終於醒過來了。”
“是是是,我這就去通知老夫人。”麗嬸拭去眼角的淚水,開心的轉身而去。
姚宸之看向半夏,又吩咐,“半夏,讓人通知親家老爺,就說少夫人醒了。我們擇時回村裡去賠罪。”
“是,少爺。”
砰的一聲,姚宸之如風般的刮進屋裡,順手甩門,差點把想要跟着進屋的忍冬和桑枝的鼻子給撞平了。
“呃?”忍冬和半夏面面相覷,愣了一會,雙雙笑了。
醒了就好。
少爺一定是有許多話要和少夫人說,她們還是不要當電燈泡了。
姚宸之進屋,坐在牀沿上,眼睛緊緊的盯着杜雅汐看。
柳眉輕蹙,杜雅汐被他看得心裡有些怪怪的,“你這是怎麼了?”
“我沒事!”姚宸之歡喜的應道,仍舊看着她,嘴角溢着笑。
呃?
他沒事!可這麼看着人,杜雅汐倒覺得自己有事了。還是找些話題吧,於是杜雅汐就問:“這些天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情?顧懷遠人呢?還有諸葛子沐呢?舅婆和舅母回京了沒有?夜靈她們的傷勢如何?諸葛子沐有沒有到環山村去?無憂和無慮……”
“停!”姚宸之喊停,“娘子,你剛醒過來,你誰都問了,可你怎麼不問問我這些天是怎麼過的?”
“哦。”杜雅汐輕‘哦’了一聲,問道:“宸之,你這些是怎麼過來的?”
濃眉緊皺,姚宸之聽完就不高興了,“我讓你這麼問,你就這麼問,你到處有沒有?唉……”
彎脣一笑,杜雅汐探首過去,輕輕的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一吻,然後,笑意盎然的看着他,問道:“這樣會不會比較有誠意一點?這麼做能安撫你的心嗎?對不起!這些天讓你擔心受怕了。同時,我也要謝謝你!”
“謝我?”姚宸之輕易的就被杜雅汐岔開了話題,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杜雅汐點點頭,“對!謝你!謝謝你那麼早就對我動了心,謝謝你曾經爲我做了這麼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謝謝你……”
“等等!”姚宸之一臉窘色的喊停,“你有聽到我說的話?”
“嗯,聽到了。”淺淺頷首,嘴角含笑,模樣嬌媚。
姚宸之看着,心不由一陣盪漾。勾脣而笑,他緩緩探身過去,看着漸漸放大的俊臉,看着他輕顫的睫毛,杜雅汐緩緩閉上眼睛,微微噘起粉脣。砰——房門由外推開,兩個剛貼上的脣兒,立刻如驚弓之鳥般分開。
門外響起了半夏那高亢聲音,“少夫人,我端了吃的東西過來。你一定餓壞了吧?”
與其同時,門口還響起了忍冬和桑枝驚慌無奈的聲音,“半夏,你先別進去。”半夏哪管她們說什麼,端着熱騰騰的食物就衝了進去,“少夫人,你餓了吧?快,我端了玉米羹過來,我問過老何了,你剛醒過來,不宜吃油膩的。所以,我就端來了微甜的玉米羹,我是不是很……呃?”
竄入眼簾的是姚宸之黑沉的臉,半夏的目光越過他,看向牀上嬌紅了臉的杜雅汐,再想到忍冬和桑枝的阻攔,她終於會過意來,終於明白自己壞了什麼好事?
可半夏有一個特點,她的口才好,而且性子直,人有點大大咧咧的。
她放下托盤,尷尬的撓撓頭,嘿嘿直笑,“少爺,少夫人,要不,我先出去迴避一下,你們繼續?”
她先回避,然後,他們再繼續?
姚宸之真想吼她,可是,看到那冒着熱氣的玉米羹時,他就被半夏給感動了。
人雖然大大咧咧的,但她對主子倒是真心的好。
“得了。你讓忍冬她們進來先幫少夫人梳洗一番,然後,再侍候少夫人吃點東西。”姚宸之扭頭看向杜雅汐,“你待會先吃點東西,晚一點我回來和你一起去鬆院給祖母請安。這些天,她老人家擔心壞了,咱們得去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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