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章 還治其人之身已加字

155章 還治其人之身 已加字

155章還治其人之身

“祖母,舅婆呢?”杜雅汐問道。

老夫人朝隔壁指了指,“你舅婆有午睡的習慣,你兩位舅母服侍着午睡去了。說說吧,是不是諸葛子沐投了毒在河裡?”

杜雅汐微愣,立刻就明白,老夫人雖然沒有出門,但並不代表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祖母,不必擔心!諸葛子沐或許只是想擾亂民心,他只是在河裡投了讓人上吐下瀉的藥。我和雅汐剛從藥堂回來,已經讓人煎了藥到各處分藥,也下了令讓藥堂免了這次的藥錢。”

姚宸之搶先簡單的向老夫人彙報了外面的情況。

他這麼搶着回話,是擔心自己在老夫人心裡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還是因爲他對接下的事情比較有把握?

杜雅汐端起豆蔻送來的茶,輕呷了一口,端坐在一旁,靜靜的聽着姚宸之和老夫人說話。

老夫人輕‘嗯’了一聲,心裡猜測諸葛子沐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蘇大人那邊可有了萬全之策?”

“回祖母的話,孫兒已經和蘇大人一起做了部署,只是孫兒擔心諸葛子沐聲東擊西,咱們府裡需要加強防守。”

劍眉輕蹙,姚宸之目露幾分焦急和擔憂。

老夫人神情嚴肅的應了,“你們不用擔心,府裡我已經加了人手。無憂和無慮,還有你們舅婆她們,晚飯後,我會派人送他們去安全室。”

“祖母,這事就按你的安排行事。”杜雅汐同意,畢竟如果真鬧出什麼事來,那是分身乏術。讓他們進安全室呆一個晚上,這事很有必要。

少了顧忌,大家行事都利落更多。

蘇大人不就送了蘇夫人和小翰林去風府嗎?

老夫人的決定也是同一個道理。

“祖母,你也一起去。這府上有我和宸之看着,不會出什麼亂子的。”杜雅汐想了想,就提議。

姚宸之連忙附合,“對!祖母,你也必須一起,有你陪着,舅婆不會太焦慮,無憂和無慮有你老人家在一旁護着,我們也安心。”

“好!只要能讓你們更安心,我爲什麼不呢?”老夫人爽快的應了,這時,錢媽媽走了進來,朝他們幾人福了福身子,“老夫人,少爺,少夫人,午膳備好了。擺哪裡呢?”

“就擺我屋裡吧,走,祖母陪你們到外面吃飯去。”老夫人起身,扭頭看向杜雅汐和姚宸之。

錢媽媽應聲,“是,老夫人。”轉身就出去安排。

“祖母,走。”杜雅汐和姚宸之一左一右的攙扶着老夫人一起朝外間走去。

吃過午飯,杜雅汐和姚宸之陪着老夫人坐了一會就回了宸院。

宸院裡,靜悄悄的。

“少爺,少夫人。”兩個盡責守在搖牀邊的奶孃見他們夫婦進來,連忙起身行禮,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杜雅汐擺擺手,探首看了看搖牀裡的孩子,壓低聲音,問道:“無憂和無慮,一直睡着沒醒?”

“回少夫人的話,小少爺和小小姐,半個時辰前醒來喝了奶,拍了嗝之後,他們又睡了。”

“嗯,辛苦你們了。”杜雅汐輕嗯了一聲,姚宸之則是站在搖牀前,目不轉睛的看着孩子們,嘴角揚起。

杜雅汐看着孩子,問了奶孃一些問題,又細細的叮囑一番,然後就拉着姚宸之一起出了孩子的屋子。

兩人手牽着手,一刻也不願意鬆開,麗嬸和幾個丫環在一旁看着掩嘴而笑。胡荽如霜打茄子般的跟在半夏身邊,滿臉幽怨。

杜雅汐瞧着,就不由的想起早上的事兒,嘴角不禁飛揚。

這胡荽啊,半夏不理他,他可比什麼都難受。

大家隨着一起進了屋裡,桑枝和忍冬端來新沏的茶,杜雅汐和姚宸之雙雙端起茶盞,輕呷了一口,然後撂置一旁。

杜雅汐看着面前幾人,這幾個人都是她的心腹,最放心的人,所以,有什麼事情她都不會刻意的瞞着他們。

“諸葛子沐已經進了蘇城,你們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宸院給我保護好。”

姚宸之就吩咐:“麗嬸,晚膳前,你們就抱着無憂和無慮去祖母那裡,今天晚上,極有可能會有一場惡戰,你們幾個人的任何就是護好老夫人和小少爺、小小姐。”

“不行!我要留在少夫人身邊。”半夏搖頭,“小少爺和小小姐有麗嬸她們幾個保護就行,少爺和少夫人身邊不能沒有人。”

麗嬸想了想也覺得半夏說得有道理,“少爺,少夫人,要不就讓半夏留在你們身邊吧?”

“我也要留在少爺身邊。”胡荽立刻表示。

半夏就瞪了他一眼,道:“我可不想關鍵時刻,我得分精力來保護你。”

胡荽滿臉漲紅,低低的道:“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

“得了吧……”

“半夏。”杜雅汐喊住了半夏,不讓她繼續說下去,這兩個小情侶間鬧點小別扭是可以,可是不能沒有度,除非你是真的不想與繼續好下去了。

很明顯,半夏只是一時生氣,並沒有不想好下去的想法。那麼,她不該這般在衆人面前數落胡荽,男人嘛,誰都是要面子的。

顯然,半夏並不懂男女相處之道。

杜雅汐給姚宸之示了個‘這事因你而起,你處理’的眼色,姚宸之笑着點頭,嚴肅的看着胡荽,道:“胡荽,你這小子,擔心半夏就明說,別拿我當幌子。這樣吧,你和半夏都留下,這事不能再有任何疑問。今日不同往時,大家都要打起精神來,其他的事情不要再提。”

“是,少爺。”衆人齊聲應道。

半夏橫了胡荽一眼,杜雅汐正好看在眼裡,不由的笑了。

……

環山村。

杜遠硯從藥園回來,邰氏就將他拉進了屋裡。杜遠硯看着一臉憂心忡忡的邰氏,就問:“玉鳳,出了什麼事情?你這是怎麼了?”

邰氏拉着他到桌前坐了下來,擡眸看着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遠硯,這幾天,我心裡一直都是莫名的不安,尤其是今天,我心裡特別的亂,總感覺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你說會不會是蘇城有什麼事情?要不,你去找一下木夫子,看看他知不知蘇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杜遠硯攜過她的手,輕輕的拍了拍,笑容裡滿是溺愛的看着她,“玉鳳,你別胡思亂想,雅汐她們不會有事兒的。若是有什麼事情,她會不讓人捎信過來嗎?孩子們都長大了,現在已有了自己的家,你不能總是放心不下啊?再說了,咱們雅汐,早已不是那個讓咱們放心不下的孩子了,你要相信她。”

柳眉緊皺,邰氏並沒有因爲杜遠硯的安撫而心安,她反手抓緊了杜遠硯的手,“遠硯,這一次不一樣。這俗話說,母女連心,我真的擔心啊。”

見她實在是難以心安,杜遠硯就點頭,“那行!你在家做飯,我去找一下木青,看看他知不知道情況。你先別想太多,別自己嚇自己。”

“你快去!”邰氏催促。

杜遠硯嘆了一口氣,點點頭就去村莊。

進了木青的屋門口,就聽到屋裡有說話聲。杜遠硯走了進去,看着一臉凝重的空老頭和木青面對面坐着,心不由的咯噔一聲,心想,難道真是發生了什麼事?

“杜叔(杜兄弟),你來啦。”

木青和空老頭同時出聲,兩人的語氣中有些意外。

杜遠硯走過去坐了下來,問道:“是不是蘇城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怎麼知道的?”

杜遠硯焦急的應道:“玉鳳說心裡亂,讓我來問問,沒想到是真的出事了。你們快給我說說,姚府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木夫子。”門外,響起了古聞清的聲音。

三人齊齊朝門口看去,就見古聞清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當他看到屋裡坐着的人時,先是微愣了一下,然後,就上前坐了下來。

“木夫子,那傳言是不是真的?”

“什麼傳言?”杜遠硯問道。

這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怎麼他一點都不知道?

木青做了一個手勢,點頭,就見古聞清的臉色瞬間蒼白,杜遠硯瞧着,心如同那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不得了,忙問:“到處是出了什麼事?你們是不是先跟我說說?”

“杜叔,不僅蘇城出了事,咱們環山村昨晚就出了事。如果不是宸之兄早已有了安排,怕是此刻咱們都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說話了。”木青思忖了一會兒,心想這事不能瞞着眼前這幾人,因爲接下來,他們還有事情要安排。

“什麼?”杜遠硯和古聞清不由驚訝,杜遠硯很快就穩住的情緒,問道:“你快說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諸葛子沐昨天夜裡來過咱們村裡,幸虧宸之兄安排了暗衛守着環山村,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諸葛子沐?”杜遠硯驚駭,“他不是在天牢嗎?”

“杜叔,你?”木青緊緊的看着杜遠硯,念頭飛轉,就跳過這頁,“天牢裡的那個諸葛子沐是個假的,真正的諸葛子沐易了容,一直潛伏在蘇城,他化名爲南宮樂。”

易容?潛伏?

這個諸葛子沐難道一直沒有死心,還想伺機而動?

杜遠硯問道:“他來環山村想做什麼?他的真面目是不是被雅汐她們識破了?所以想上村裡來找麻煩?”

果然知女莫若父。

杜遠硯一下就從這些信息中得到了關鍵的問題點。

木青點頭,移目看向古聞清,“古叔,南宮樂和巫麗子一起謀殺了姚景之,而且,巫麗子還懷了南宮樂的孩子。知道巫麗子被收監了,諸葛子沐就回了蘇城,而在河裡投了藥,現在蘇城的百姓全都上吐下瀉,人心惶惶。”

古聞清什麼都沒有聽清,他只聽到巫麗子被收監了,巫麗子還懷了南宮樂的孩子。這些信息將古聞清給炸傻了,他愣愣坐着,目光呆滯。

殺夫?偷人?懷上野子?收監?

天啊!

他被這些消息給嚇壞了。

紅花這個孩子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好半晌,古聞清纔回過神來,他緊緊的看向木青,問道:“那現在呢?現在她怎麼樣了?”

木青搖頭。

古聞清一臉頹然。

心想,出了這樣的事情,不僅姚家容不下她,怕是官府也不會放過她。這一次,她怕是活不成了。

想到巫麗子如今的窘境,古聞清就想到趙翠意,心裡到她們娘倆就更是愧疚。這一切都是怪他啊,如果不是他當年的儒弱,又怎麼會有今天這些的悲劇呢?

“杜兄弟,我想去一趟蘇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虧欠她們娘倆太多了,我想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幫她一點。實在不行,我把她的帶回村裡來,讓她們娘倆在地下也有個伴。”

古聞清說着,眼角已是溼潤。

“現在不行!等明天再說。”木青出聲阻攔,“今晚我們要組織人巡村,古叔,你身爲村長,不能離開。”

“他不是去蘇城了嗎?今晚他難道還會回來不成?”古聞清疑惑。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咱們萬事有所準備,總歸是好的。”

杜遠硯同意木青的看法,附合道:“這事就按木青說的辦,趁現在天還沒有完全黑,咱們得找各戶的男人過來,一起商量一下該怎麼分組?不過,這事也不能如實的跟大夥說,咱們就說最近旁的村裡出了流賊,咱們夜裡巡村,防着點就好。”

“嗯,我同意。”空老頭贊同。

幾人有了一致的決定,就不再有所怠慢,連忙分頭去喊來各家各戶的男人,開了一個小會後,就分了幾支小隊,輪流巡村。

到了子時,杜遠硯起牀穿衣準備去接班巡夜。

一直躺在牀上沒有睡意的邰氏,見他起來,立刻就下牀到衣櫃裡給他找了厚實的冬袍,又找了件石青色的斗篷。

一邊替他整理衣服,一邊叮嚀,“夜裡風大,天黑,你小心一點。”

“好!我會小心的,你在家裡照顧好孩子們。”杜遠硯回握住她的手,安撫她,“放心!不會有事兒的。”

“嗯。”邰氏點頭。

“那我先去輪值,外頭風大,你別出來。”

“好!”

“要不,你去陪雅蘭一起睡。你別太緊張,宸之有派人在暗中保護咱們,不會有事兒的。”杜遠硯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還是有些不太放心邰氏。

邰氏朝他揮揮手,“你去吧!我沒事的,有你們在外面巡視,我不怕的。”

“那行!我出去了。”杜遠硯打着燈籠出門,子時已經到了,他再不去輪班,就會耽誤了別人的休息時間。

關上房門,邰氏走出窗前,對着東方,雙手作十,閉目一臉虔誠的祈禱,“菩薩,請保佑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無災無難,讓壞人早點得到懲罰,讓好人平安。”

嘴裡喃喃低語,邰氏默默祈禱,努力的穩住躁動的心。

蘇城,荷香衚衕,姚府。

月上中天,月光下的湖島顯得有些神秘,有些陰沉……朦朧的月光從門口灑了進來,大廳地上印着一道長長的身影。

他擡頭看着檀木案臺上的新牌位,目光清幽,嘴角緊抿,看不出什麼情緒,默默的站了一會兒,他毅然的轉身離開。

“你不跟我一起?”院子裡,諸葛子沐喊住了顧懷遠。

頓足,顧懷遠扭頭看向他,神色淡淡,“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各不相關。”

說完,他繼續向前走。

諸葛子沐皺眉,縱身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你知道我需要你,將來待我大業有成,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不!你的東西跟我沒有關係,你是你,我是我,你不要把我和你混爲一談。你要的東西,我不稀罕,我要的東西,你這輩子都給不了我。”顧懷遠說完,縱身離開,消失在諸葛子沐的視線裡。

“遠……”諸葛子沐只喊出了一句字就戛然而止,他頹喪的扶着身邊的桂花樹,滿目悲傷。

他錯了嗎?

他只是想讓顧懷遠活下去,只是想讓自己還有翻身之地,還有籌碼。他沒有想過,有一天,他與顧懷遠會越走越遠,更沒有想過,當顧懷遠知道真相後,他竟會更加決裂的離開。

諸葛子沐閉上眼睛,沉澱情緒,良久過後,他再將睜開眼睛,眸底已不再有傷感,多了幾分狠戾。

縱身離開,諸葛子沐消失在夜色之中。

宸院,如往日一般,主屋裡只餘暈黃的燈光,四處靜悄悄的。突然,外面嘈聲四起,不一會兒就見下人急匆匆的跑進宸院。

“少爺,大事不好了。湖心島着火了。”

嘎吱——房門由里拉開,姚宸之和杜雅汐從裡面走了出來,看着來稟報的下人,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失火?”

“小的也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老鼠把油燈弄翻了?”

“走,看看去。”姚宸之擡步往外走,突然停下腳步,扭頭對身旁的杜雅汐,道:“雅汐,你去鬆院看看,我帶人去湖心島。”

“好!你小心一點。”

兩人在抄手遊廊分了路,姚宸之趕往湖心島,杜雅汐趕往鬆院,半夏一路寸步不離的跟着杜雅汐。

黑暗處,諸葛子沐看着兩個分道而行的人,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顧懷遠,我能幫你的也就這麼多了,你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

諸葛子沐悄然無聲的離開。

“誰?”半夏突然拉着杜雅汐停了下來,她迅速的擋在杜雅汐的面前,看着前面背身而立的人,冷聲喝道。

“顧少爺?”對方還未轉身過來,杜雅汐便喊道。

這個背影,以前她沒有用心去記,但現在她一眼就可認出。

顧懷遠轉身,面帶微笑的看向杜雅汐,“非常榮幸,杜當家的一眼就認出了在下。”

“顧懷遠,你難道不知道官府正在通緝你嗎?你怎麼還敢回蘇城?”半夏抽出劍,一臉了防備的看着顧懷遠。

顧懷遠笑了笑,突然衣袖一甩,幾道銀光就朝半夏射了過去,“半夏小心!”話落,半夏已經靈敏的閃開,與此同時,顧懷遠身形一閃,半夏就被定在那裡。

“顧少爺,你就是這樣對一個姑娘的?”杜雅汐心急,面上卻是冷冷的問題。

半夏吼道:“顧懷遠,你有種就放開我,我們單挑。”

“單挑?”顧懷遠笑了笑,“那樣多不好啊?我贏了別人會說我勝之不武,我輸了,別人會說我連個女的都打不贏。所以嘛,現在這樣挺好的。”

“你……”顧懷遠勾脣一笑,又往半夏的身上點了一下,半夏就現也發不出聲音來。

杜雅汐氣憤,拿出銀哨吹了一下,立刻就有黑衣人不知從何處跳了出來,與顧懷遠纏打在一起。

顧懷遠的武功像是突然長進了不少,夜靈和幾個暗衛一起圍攻他,也絲毫討不到任何的好處。

杜雅汐走到半夏面前,“半夏,你沒事吧?”

半夏的眼珠子轉了轉,示意自己沒事。

噹噹幾聲,幾個暗衛狼狽的倒在地上,夜靈撫着胸口被顧懷遠打到半丈外。顧懷遠緊緊的看着杜雅汐,問道:“雅汐,你答應過我的是不是該兌現了?”

“顧少爺,你明知道,勉強不會有好結果。”

“雅汐,你錯了。我並沒有勉強你,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答應的。如今姚宸之體內的蠱只解了一半,無憂和無慮體內也有從胎中帶來的毒,你難道要眼看着他們毒發?還是你從來就只是想要過河拆橋?”

顧懷遠質問。

杜雅汐輕嘆了一口氣,擡眸直直的看着顧懷遠,“顧少爺,當時的情況下,我並沒有選擇的餘地,我答應了,但並不代表我是心甘情願的。再說了,顧少爺一直瞞着身分,如果我知道是顧少爺,或許,當時並不會答應得這麼快。”

“你想反悔?”

“不是!只是,既然對方一開始就不誠懇,目的也並不純良,那麼,我想我不履行承諾,也並不算不守承諾。”杜雅汐見顧懷遠變了臉色,又道:“誠信是雙方的,介於顧少爺的行爲,我想我並不需要履行承諾。”

“你別忘記了,姚宸之體內的無憂蠱還需要再解一次,無憂和無慮體內也有餘毒。你難道就再也不管他們了嗎?”

顧懷遠的語氣有些激動起來,目光漸漸狂亂。

“顧少爺,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

“我是怪醫的徒弟,你認爲,我就那麼一點本事都沒有嗎?”

濃眉緊皺,顧懷遠不敢相信的問道:“你已經知道了解毒的方子?不!這不可能!這方子你不可能知道。”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顧少爺,雅汐勸你一句,心中不要有執念。你其實並不是一個壞人,你只是從小被人利用了而已。姚家沒有對不起你的事情,而我也很感謝你多次的出手相救。我希望,我能將你的好一直記在心裡,而不是被你親自將那些好擊碎,拍飛,消失不見。”杜雅汐看着他,誠懇的道:“我們可以是朋友,但永遠也不會有你想要的那種關係。”

“哈哈哈……”顧懷遠突然仰頭大笑,續而,一臉嚴肅的看着杜雅汐,“你錯了!就算我不是姚若善的兒子,但姚家仍舊欠我的。你以前說過,你的心裡只會有姚宸之,這個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不在意。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呸——”夜靈狠狠的呸了一聲,顧懷遠面色一正,冷冷的瞄了她一眼,“別再逞強,我的飛鏢有毒,再過半個時辰,你將化爲一灘血水。”

“你……”

顧懷遠將劍抵在半夏的脖子上,冷冷的看着杜雅汐,道:“你就一點都不在意這些人的生死?”說着,他手中劍往裡逼進,半夏那白皙的脖子上就溢出了血絲。

“停!”杜雅汐慌亂喊住,“你別衝動。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傷害她們。”

嘴角溢出一抹得逞的笑容,顧懷遠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給杜雅汐,“我們別浪費時間了,這是一張我寫好的休書,你只需按上手印就成。”

休書?

杜雅汐展開紙,躍入眼簾的是廖廖幾行字。

顧懷遠竟連休書都事先準備好了,更有趣的是,這休書並不是姚宸之休杜雅汐,而是杜雅汐休夫。

休夫?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快按,否則,別怪我手中的劍不長眼。”顧懷遠手中的勁又重了幾分,半夏痛得皺起了眉頭。

杜雅汐看着血流到了劍上,只覺觸目驚心。

她點點頭,蹲下身子,咬破手指就往休書摁下血指印。

“給你!你快放了半夏,再把解藥留下。”杜雅汐將休書遞了過去,眸光冰冷,面色如霜。

“你早點合作,這些人不就不用吃這些苦頭了嗎?”姚宸之沒有接休書,而是身形一閃,朝杜雅汐身上點了一下,摟着她的腰就運着輕功離開。

“少夫人。”夜靈奮力過功,只覺全身經脈叭叭作響,像是一根根絃斷了一般,她咬牙忍住,卻無力縱身追去,只得眼睜睜的看着顧懷遠摟着杜雅汐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向半夏,伸手在她身上點了一下,沒有了束縛的半夏,立刻從手中瓷瓶中倒出解藥,喂夜靈服下。

“夜靈,你把解藥給她們服下,我去追。”半夏將解藥遞進夜靈手中,輕身一縱,緊追顧懷遠而去。

夜靈喂其他暗衛服下解藥,自己就再也支持不住的倒下,“你去通知少爺,你們給我追上去協助半夏。”

這次人力緊張,大部分人派去支援官府,還有一部分在守着鬆院,夜魂親自帶隊保護環山村。這樣才導致杜雅汐身邊的人不多,讓顧懷遠有了勝算。

顧懷遠這個小人,他居然使毒。

夜靈撫着胸口靠坐在抄手遊廊邊,滿目慮急和愧疚。

踏上去湖心島的船上,姚宸之只覺心緒不安,念頭一一閃過,他就對一旁的胡荽,道:“胡荽,你帶人去滅火,我去鬆院。”

這事不太對勁,他覺得自己中了別人的聲東擊西的道。

“是,少爺。”胡荽就道,對着衆下人做了個手勢,“大家都注意了,出發!待會上了湖心島,一定要全力滅火。”

“是!”

胡荽帶着下人們去滅火,姚宸之急匆匆的趕去鬆院。

“少爺。”

姚宸之停步,皺眉看着狼狽的暗衛,心下更是驚慌,忙問:“出什麼事了?少夫人呢?”

“少爺,少夫人被顧懷遠擄走了。”暗衛一臉哭喪,垂首站在姚宸之面前。

“人呢?往哪裡去了?”

“那邊。他定是擄着少夫人出了府,少爺得去請蘇大人嚴守城門,不要放任何人出城。”暗衛的腦袋還算靈活,一下子就有了思路。

眸子輕轉,姚宸之立刻掉頭往大門方向走去,“這事先不要讓老夫人知道,我這就去找蘇大人。”

姚宸之知道,顧懷遠不會對杜雅汐不利,慢慢的穩住情緒後,他有了思路。

剛走到大門口,虎仗就出現在姚宸之面前,“少爺,你這是要去哪裡?”

“虎仗,你立刻隨我去一趟蘇大人那裡。”

虎仗拉住了姚宸之,“少爺,我收到消息說湖心島着火了,府上可是出了什麼事?”

“上馬車,邊走邊說。”姚宸之不願浪費時間,他看向平時停放馬車的地方,只見馬車停在那裡,老遊卻不知去向,“虎仗,你來駕馬車。”

老遊難道是去追顧懷遠了?

姚宸之想了想,心裡很不安,“虎仗,你立刻趕去城門,告訴守城的官差,就說蘇大人讓你傳令,從現在到天亮,不可放任何人出城。”

“是,少爺。”虎仗領令而去。

姚宸之卸下馬車,跳上馬背,直奔衙門。

……

牢房裡,燈光忽明忽暗,老鼠蟑螂臭蟲肆意跑動,守牢房的衙役守着爐火喝酒,有兩個人已經醉倒趴在桌上,另外兩人還在拼酒,醉眼朦朧,酒話連篇。

“來,喝酒。”

“喝就喝,咱們來划拳。”

“劃就劃,誰輸就自罰三杯。”

“三杯就三杯,誰怕誰啊。開始吧。”

“開始。”

“五魁手啊,六六順啊……”

兩個衙役划拳自樂,酒罈是一罈一罈的空。不一會兒,地上就東倒西歪的放着空酒罈,整個牢房都飄着濃郁的酒香。

一道黑影閃過,一個黑衣人悄悄潛了進來,兩個正喝着酒的衙役卻渾然未覺,繼續划拳,越劃聲音就越大。

砰砰兩聲,斗酒的衙役醉扒在桌上。

諸葛子沐上前,從一個人的腰間取下一大串鑰匙,冷哼一聲,擡步往關押犯人的牢房走去,一間一間的望了過去,在最深處停下了腳步。

哐噹一聲,大鐵鎖應聲落下,牢房裡兩個相依偎在牆角的人擡頭看去,立刻受驚縮成一團,緊緊的抱在一起,聲音顫抖的問道:“你…你是誰?你想要幹什麼?”

諸葛子沐定眼看着那髮髻散落,渾身血痕的巫麗子,雙目因憤怒而赤紅,他一個箭步上前,蹲在巫麗子面前,以手輕擡她的下巴,“麗子,他們居然對你動刑?”

聞言,巫麗子雙眼驟亮,張臂摟着他,渾身顫抖不已,“樂,你來救我了對不對?樂,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諸葛子沐目露憐惜,伸手輕撫巫麗子的玉背,柔聲安撫,“麗子別怕!我來了,我來接你離開。以後,咱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幸福的在一起了。”

“嗯,好!”

一旁,小芬開心的笑了起來,“南宮少爺,我家小姐總算是把你給盼來了。”

諸葛子沐移目看向小芬,見她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心下一驚,只覺事有蹊蹺。欲想推開巫麗子,這時,後背一陣劇痛,胸口氣血翻滾,他兩眼一黑扒在巫麗子的肩膀上。

巫麗子冷冷的推開他,砰的一聲,諸葛子沐就倒在地上。

“咱們走吧!”

“是。”

巫麗子和小芬冷冷的起身,絲毫沒有方纔的驚慌。

牢房外,燈光通明,蘇大人帶着人進來,在巫麗子和小芬出來後,就命人將諸葛子沐架出去,以鐵鏈綁在鐵架子上。

“來人啊,把諸葛子沐潑醒。”

“是,大人。”

衙役從一旁的水缸裡打了一桶水,嘩的一聲就潑在了諸葛子沐的身上,“咳咳……”諸葛子沐輕咳幾聲,幽幽醒了過來。

他微微睜開眼,看着端坐在高位上的蘇大人,再看看那站在蘇大人身側的巫麗子和小芬,突然就清醒了過來。

“麗子,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哼——”巫麗子冷冷勾脣一笑,不以爲然的道:“諸葛子沐,你一個反賊把我騙得團團轉,我爲什麼不能這麼對你?我若是不配合官府將你擒下,那我還配是大周朝的子民嗎?”

“你是怎麼知道的?”諸葛子沐看向蘇大人,恨得咬牙切齒的質問:“蘇駿,這事是不是你在麗子面前誣我之名的?當年,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沒有做過那些事情。”

蘇大人微微一笑,不屑的看着諸葛子沐,道:“諸葛子沐,吾非爾,焉知爾非反賊?你有任何冤屈,我勸你還是留着對聖上去講吧。現在,你只需將銷魂膏的事情如實招來,或許,我還可以向聖上爲你求個情,讓你的下場不必太慘烈。”

銷魂膏?

諸葛子沐倏地笑了,像是在看傻瓜一般的看着蘇大人,他笑着搖頭,“蘇駿,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認爲我有可能會告訴你嗎?”

“你諸葛子沐當然不傻,你若是傻,那麼這天下人就全是傻子了。只是,你再精明,你不也一樣落入俗套了嗎?”蘇大人若有所指的看向巫麗子。

諸葛子沐一臉褚色,失望的看向巫麗子,“麗子,我看錯你了。”

巫麗子笑了笑,看着諸葛子沐,道:“你又何必太傷心呢?”

“你?”諸葛子沐驚愕的緊盯着她,忽地用力掙扎,鐵鏈錚錚作響,他眥目裂齒的瞪着蘇大人,吼問:“蘇駿,你竟哐我?”

“哐你有何不可,我們也不過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怎麼樣?這樣感覺好不好?我都忘記了告訴你了,巫麗子說不想再看到你,所以,她已經不在衙門了。我答應過她,只要她配合演好這齣戲,我就可以放了她。我可以還她真實身分,我可以把一切過錯都推到姚景之和顧懷遠,當然還有你的身上。”

蘇大人狀似無意的看了一眼一旁小几子上白紙黑字的供書,然後,一臉冷肅然的看向諸葛子沐,“如果你如實招來,我可以考慮勸巫麗子留下腹中的孩兒。”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不是我想做什麼,還是巫麗子找本官要滑胎藥,本官可是一直拖着她。你若是不配合,那本官就命人將煎好的藥汁送去給她了。”

諸葛子沐氣得一臉鐵青,他想到巫麗子的絕情,心想,這孩子在巫麗子的肚子裡,就算蘇駿不給她滑胎藥,她一樣有的是辦法把孩子弄下來。

此刻,諸葛子沐覺得渾身如刀割般疼痛。想到自己爲了巫麗子這麼傻乎乎的回來,想到昔日巫麗子的‘真情切意’,現在再回想,一切都只是一個笑話。

巫麗子根本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在她的心裡,她最愛的永遠都是自己。

罷了,罷了。

她的事情,他不會再管。

可是,他怎麼光是想想,心就這麼痛呢?

諸葛子沐苦笑,不再理會蘇駿。

蘇大人見他不爲所動,心中不解,他既然來劫獄,又怎麼可能不在乎巫麗子腹中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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