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藥吧!”歐陽烈天拿過來一箇中藥的袋子,裡面的藥還溫熱呢。
“總裁,我沒有病。”米一晴從小就怕吃藥,看着他拿着這樣一袋子藥不覺皺起眉頭。
“王院長說你身子太弱了,需要補一補。來,張嘴,我餵你!”歐陽烈天耐着性子哄着她。
“我不吃!”米一晴用力推開他的手,表情有點憤怒,他總是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在別人的身上,根本就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歐陽烈天神情突然間一凜,憤怒的放下藥袋子,陰着臉,坐在一邊,不說話。
“你去看淑儀小姐了嗎?”米一晴忍不住問了一句。
“別和我提她!”歐陽烈天一拳打在了桌子上。
米一晴的小臉瞬間就漲紅了,他還有臉發脾氣,弄成今天的樣子還不全是因爲他那自大不可一世的性格嗎?
“歐陽烈天,做人不要做的太無情無義,淑儀小姐她是不對,可是她這樣做不是因爲你嗎?”米一晴衝着他喊叫起來。
“因爲我嗎?”歐陽烈天臉色已經鐵青,難道他讓淑儀去殺人了嗎?他瘋了嗎,讓自己的情婦去殺自己最愛的女人?
“就是因爲你!你這個狂妄自大的傢伙,要不是你對我做出這些曖昧的舉動,淑儀小姐她能誤解嗎?”米一晴的聲音顫抖着。
“臭丫頭,你再說一遍!”歐陽烈天看着米一晴的眼神能把她淹死。
“歐陽烈天,淑儀跟了你這些年,她對你的感情你不知道嗎?她是那樣的愛你,爲了你,她願意付出她的一切,可是你呢,你需要的時候,就把她招在身邊,不需要的時候,你給過她多少感情呢?”米一晴情緒越來越激動。
“看來,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你比我這個當事人還清楚!”歐陽烈天突然冷笑道。
米一晴一下子怔住了,她其實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作爲一女人,她能看得出淑儀已經把歐陽烈天當成了她的全部。
“米一晴,如果我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有愛過她,你信嗎?”歐陽烈天瞪着米一晴,突然間大聲吼了起來。
“我的總裁大人,你說這話是不是有點喪良心啊,當你把淑儀壓在身底下的時候,你怎不說,你不愛她呢?男人是什麼,都是一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負心漢而已。”米一晴慘笑道。
“包括你的狗蛋弟弟,和你那個裝啞巴的風嗎?”歐陽烈天臉色煞白。
“歐陽烈天,你還有臉和我提他們,要不是你,我和狗蛋早已經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要不是你,淑儀會對我痛下殺手嗎,就是現在,風••••••”
米一晴一下子哭泣起來,風他到底在哪呢?
“是不是又想你那個裝啞巴的情郎了?”歐陽烈天一把托起米一晴的下頜,兩隻眼睛像刀一樣的銳利,划着米一晴那已經破損的心臟。
“是,我想他,無論他是不是啞巴,我都想他!”米一晴狠狠的瞪視着他,這個男人簡直是霸道無理,明明是他自己做錯了,可是卻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別人的身上,簡直是太可惡了。
米一晴的眼神嚴重的傷害了歐陽烈天,他大手緊緊的掐着米一晴的下頜,米一晴倔強的站在那裡,一聲不吭。
歐陽烈天的手開始哆嗦,這丫頭,她就是這輩子自己身上的最大的劫啊,無力的放下胳膊,摔開門,步伐踉蹌着,急急走了出去。
米一晴仍然倔強的站在那裡,她的心也一點點的墜了下去,而下面就是無底的深淵,看不到一點的希望。
一連幾天,米一晴都沒看到歐陽烈天的身影,那個傢伙就這樣在她的面前消失了,要知道,她是他的貼身秘書,他去哪裡,有責任要告訴她的。
寬大的辦公室內只有米一晴一個人,就連電話都沒有一個。
秘書部的人現在見了米一晴只是客氣的點着頭,麗莎已經辭職了,聽說是傷心過度,出國治病去了,米琪琪仍然做着她的秘書長的職位,米一晴儘量避開她。現在米一晴沒有事情可以做,連辦公室都不願意出。
桌子上沒有電腦,只能無聊的趴在桌子上,看着魚缸裡的小魚。
米一晴感到特別的孤獨,這裡真像是一個牢籠,而自己則是那隻被囚在這裡的金絲鳥。
不知不覺就又想起了風,米一晴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從來都是風來找她的,她根本就沒有風的地址,就連他的朋友她也不知道。
她曾經去醫院查記錄,她入院的那天,確實是有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被擡了進來,可是,到了晚上就被他的家人接走了。
也就是說,風根本就沒有死,所有的一切都是歐陽烈天騙她的。
他被家人接走了,這條消息就像是一縷春風給米一晴那乾涸的心注入了活力,她那絕望的心變得欣喜和安慰。
可是,她的風到底在哪裡呢?
一個大膽的決定突然間涌上她的心頭,她坐不住了,悄悄的站起身,打開了房門,現在正是上班的時間,走廊裡靜靜的,沒有人。
她悄悄的溜進了總裁專用電梯,那傢伙這幾天沒來,現在都下午的時光了,估計今天也不能來了。
她沒敢走大廳,電梯直接就下到了停車場。
悄悄的從電梯裡面走出來,米一晴長出了口氣,只停頓了一秒鐘,便飛奔出停車場。
歐陽烈天的車遠遠的開過來,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他的眼前一晃,他的眉頭皺起,現在是上班的時間,她不在公司,要去哪裡呢?
歐陽烈天拿出寬幅黑邊鏡子戴在了眼睛上,車子開得很慢,可是眼睛卻盯着那急速逃去的身影。
米一晴飛快的跑着,自從經過培訓以後,自己隨時隨地都要保持一個良好的形象。如今,三尺高的高跟鞋,齊膝的一步短裙,還有那齊腰深的淺紫色的小西服,讓她那修長的腿根本就施展不起來,跑了幾步,便已經氣喘吁吁了。
她回頭看看,已經離開了公司,現在就安全了。
身體靠在了道邊的一棵樹上,看看四周沒有人,把那隻飽受虐待的小腳從高跟鞋裡移了出來,單腿站立着。
歐陽烈天坐在車上,看着大樹旁那個精緻的小人,嘴角不知不覺就流露出了笑容。
好幾天都沒看見她了,終於把事情處理完了,現在自己和她之間應該是沒有任何的障礙了,一處理完事情,歐陽烈天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回來,他要第一時間把那個小丫頭抱在懷裡,這一次,他一定要真真切切的告訴她,他是那樣的愛着她,他的心爲了她跳動了這些年。自己對她這些年的相思,這些年的愛戀都要完完全全的告訴她。
米一晴好像察覺到有人注意自己,臉色有點發紅,趕緊低下頭,匆忙的把腳穿上鞋子,加快了腳步。
那黑色的長頭髮隨風飄動着,偶爾露出了雪白的脖頸,她走路的姿勢還是那個樣子,就像是跳舞,臀部和纖細的腰肢有節奏的扭動着,歐陽烈天緊緊盯着她看,血液一下子沸騰起來。
他怔怔的看着她,時光好像倒流,又回到那青澀的歲月裡。
那時候的他就那樣癡癡的守望在宿舍的窗口,期盼着那個小小的身影從樓下走過。如今當年那青澀的小丫頭已經長大了,可是她的步伐卻一點都沒有改變。
歐陽烈天的心頭一熱,眼睛裡感到一陣陣的酸澀,那埋藏在心底的多年的感情就這樣毫不保留的,赤裸裸的呈現在他的面前。
他緊緊盯着她,不允許她在他的視野裡消失片刻。
小丫頭好像非常的落寞和失望,她那雙大眼睛不停的環視着四周,尤其是看到街頭的賣藝人,她會加快腳步,飛奔過去,可是片刻便垂着頭,孤單單的走了出來。
歐陽烈天的心隨着她越來越緊,他真想跑上去一把抱住她。猛然間,他好像記起了什麼,握着方向盤的手顫抖起來,那堅毅的嘴脣,卻一點點的變成了白色。
他憤恨的加大了油門,車子一下子向前竄去。
人羣急速的躲閃着,咒罵聲不斷的傳來。
米一晴眼睛裡含着淚花,走了這些地方了,可是根本就沒看見風的影子,風,你到底在哪呢?
一輛豪華的車子從她的身邊飛駛而過,她只是慌張的往旁邊避讓一下,根本就沒看清車的樣子。
歐陽烈天憤恨的踩着油門,心裡越來越怒,她的眼裡根本就沒有自己。
米一晴無精打采的走着,她的心一點點的失去了熱情和朝氣,已經到了青年公園的門口了,那是和風第一次相識的地方。
如今公園的大門緊閉着,裡面塵土飛揚,機器轟鳴,正在進行着施工。
工地揚起的灰塵隨風飄蕩着,行人紛紛捂着嘴匆匆離去。
米一晴傻傻站在和風第一次相識的地方,那裡的青藤已經被人連根拔起,聽人說,這裡已經被人收購,好像是要開一家大型遊樂場。
米一晴的心就像這枯死的青藤一樣的蒼涼,青年公園沒了,她的風也這樣消失了,現在就剩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
她就那樣坐在公園門口的臺階上,揚天的灰塵在她的四周飄散着,她的身上已經變得灰茫茫一片。
人們好奇的看着公園門口的臺階上那個奇怪的女人,她把她的腦袋緊緊的埋在了她的兩腿上,長髮覆蓋住了整個身體,那小小的身影就那樣無助的坐在漫天飛揚的沙土中。
歐陽烈天不知不覺中放慢了速度,他悄悄的把車停在了道邊,走出了車門,小丫頭已經不見了蹤影,他的心突然間緊張起來,大步往回跑去。
前面的公園門口的臺階上,那一抹紫色的身影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的手緊緊的攥着,骨頭節都咯咯作響。
米一晴就那樣把臉埋在了兩腿間,閉上眼睛,眼前一片黑,什麼都看不見,這種感覺能讓她的那顆焦慮的心得到片刻的安寧。
急促的腳步聲在她的身邊突然停了下來,隨即就沒了動靜。
風,是風回來了嗎?
米一晴激動的擡起那張早已是淚痕斑斑的小臉,一堵牆黑壓壓的站在她的面前,儘管他戴着寬大的墨鏡,可是那周身散發的寒氣還是讓米一晴哆嗦起來。
歐陽烈天,他,他竟然站在自己的面前。
“總裁!”米一晴不安的叫了起來,上班時間逃班被抓個現行,真是無地自容。
“跟我回家!”歐陽烈天一把拎起她,他的手是那樣的冰冷,米一晴的身體不由得哆嗦成一團。
“回家?”米一晴情不自禁的重複了一聲。
“回家!”歐陽烈天兩眼瞪着她,那樣子就像是對着一個剛剛出走的孩子,又氣又怒,又驚又喜。
米一晴蒼白的小臉上掛起了苦澀的笑容,她還有家嗎?
歐陽烈天的心疼了起來,小丫頭那疏離的眼神就像拿鞭子一樣鞭撻着他的身體。
他一把抓住米一晴的胳膊,就好像一鬆開手,她就要逃離一樣。
“總裁,我自己能走。”米一晴皺了皺眉頭,站起身來。
可是兩腿突然間痠麻,像被電流擊中,一動都不能動。
肯定是坐的時間太長,她的腳已經麻木了,她咬着嘴脣,站在那裡不敢動彈。
歐陽烈天心情突然煩躁起來,一把抓起她的身體,把她夾在了胳膊下面,氣勢洶洶的向前面的車子走去。
“總裁,放我下來。”米一晴臉色已經漲得通紅,這傢伙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街上那些人對自己指指點點,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歐陽烈天也不說話,陰沉着臉,根本就無視她的話語和掙扎,一把把她扔到了車裡,站在車門外面喘着粗氣。
該死的丫頭,她的衣服都被淚水浸溼了,這個傻瓜到底掉了多少眼淚啊,王院長都說了,如果情緒還是不穩定的話,她的身體就會一點點的垮掉了。
一想到這些,歐陽烈天的心就很疼,可是面對着她,他竟然是束手無策。
一路上兩個人都不說話,車廂裡的空氣很僵。
“這幾天吃藥了嗎?”歐陽烈天最先打破了沉寂。
“嗯!”
“好!”
兩個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歐陽烈天的電話響了,米一晴很奇怪,他的電話鈴聲不是鳥鳴嗎?怎麼現在居然換成了普通的電話鈴聲了?
歐陽烈天把電話放在了免提上,他想都沒想,就接通了電話。
“主子,淑儀小姐,她自殺了!”電話裡是一聲驚恐的聲音。
歐陽烈天猛地一踩煞車,米一晴的身體往前撲去,腦袋重重的磕在了車座上。
“死了嗎?”歐陽烈天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
“正在搶救。”
掛斷電話,歐陽烈天一聲不吭,他兩隻手緊緊抓住方向盤。那高大的背影卻透着說不出的冷漠。
“總裁?”米一晴的聲音顫抖起來,淑儀她要是死了,自己的靈魂也不會得到安寧。
“你想去看她嗎?”歐陽烈天緩緩的說了出來,可是卻讓人感到特別的心酸和滄桑。
“嗯!”米一晴的聲音哽咽起來。
車子調轉方向,疾馳而去。
公安醫院的病房裡,淑儀的身體上插在管子,那張神采飛揚的臉此刻卻了無生趣。
歐陽烈天走了進來,揮了揮手,守在門口的警察便不聲不響的躲了出去。
房間裡靜了下來,歐陽烈天坐在淑儀旁邊的椅子上,他握住她那冰冷的纏着紗布的胳膊,兩隻眼睛掩飾不住的頹廢和傷痛。
米一晴的心突然間疼了起來,面前的女人是想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仇人,可是她卻恨不起來,那張沒有血色的臉,現在看起來更加憔悴和無助。
“她會死嗎?”米一晴好像在問自己,也好像在問歐陽烈天。
“你希望她死嗎?”歐陽烈天一把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他的臉上帶着說不出的落寞和痛苦。
“一晴,我是不是做錯了?”歐陽烈天把頭伏在米一晴的胸前,像一個可憐無助的孩子。
米一晴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淑儀的身上畢竟有幾條人命啊,如果讓她逍遙法外,那麼,對那些死者就公平嗎?可是,現在就這樣看着她死去,自己的心爲什麼竟會這樣的難受呢?
她只能緊緊的抱住歐陽烈天的腦袋,因爲她的心和他一樣的矛盾和痛苦,藉着彼此的身體互相尋找着希望和光明。
淑儀的身體突然動了動。
“總裁,淑儀小姐醒了?”米一晴驚喜的叫了起來。
“淑儀!”歐陽烈天緊張的呼叫着。
“天,是你嗎?”淑儀睜開眼睛,正對視上歐陽烈天那欣喜的眼神。
“淑儀••••••”歐陽烈天想要埋怨她,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忍心說出口,大手緊緊握住她那冰冷的小手。
“天,你不怪我了!”淑儀臉上是驚喜的神情,那慘白的臉蛋也因爲興奮而放出了光彩。
“傻丫頭!”歐陽烈天的心一下子柔軟起來,這六年來,自己真沒有這樣仔細的看過面前的這個女人,在他的心裡,她只是一個替代的影子而已,他的心一下子愧疚起來,可是現在說這些是不是已經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