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知道的?”白薰剛纔還一副樂呵呵吊兒郎當的樣子,此話一出口,白薰也怔了一下,眼中有點慌張。
我察覺到他的反應,心中一沉暗覺得不妙。
“呃,不過那隻針對一些修爲淺的陰狐,畢竟陰狐是陰狐,陰陽總是相斥的,在一起總歸是不合適的。可這問題放在殷離身上就是小意思,你放心吧,你一個普通女人影響不到他的。”白薰的話,很明顯有掩藏的意思。他剛纔慌張的反應,已經出賣了他,也告訴我最真切的答案。殷離屬陰,而我不但是人,命格更是全陽,我哪裡是白薰口中普通的女人。我和殷離在一起分明就是相剋的。
“哦,我知道了。”我笑着說道,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重新回到客房裡面,殷離這次睡得很沉,我回來了這男人還睡的很香甜。
我上了牀和殷離靠近,不想他有事,可一想到這個男人會因爲我而受到傷害,我就覺得自己很自私。殷離的祖母,都跪在我面前求我離開殷離,這一次,我真的要離開了嗎?
拿起殷離的手,用他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臉,吻着他的掌心。
就在這個時候,殷離突然沉息了一聲。
我立刻鬆開他的手背對他轉了過去,我知道他要醒來,便故意裝睡,因爲現在的我很是悲傷,我並不想讓他看出端倪,就算離開也得悄悄離開,要是被他發現我怕是走不了。
身體被殷離從後面輕輕的摟住,他的手來到我的小腹上,我的髮絲也被輕輕的吻了吻。
昨晚這些細緻的小動作之後,他才起牀。
而當我聽見房門被關上,他離開了之後,我終於顫抖着身體在被子裡面哭泣着。
本以爲這次冰釋前嫌重逢之後,我們就不會再分開了。卻不想殷離祖母會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還丟給我一顆炸彈,令我猝不及防。明明很好的在一起,現在卻得知我一直在他的身邊會害了他,預想到分離是一種很難過的感覺。
“白先生啊,快救命啊,救命啊!”我正沉浸在一個人的悲傷時,外面傳來了一陣呼救的聲音。
我頓時回神,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這聲音好像是昨天那個載我們來的船伕大伯。
往窗子外面看去,果然是他。不過他懷裡抱着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正跪在白薰的面前。船伕大伯的後面,還跟着一個年輕人。
這好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來到院中。
殷離一副淡然的坐在石椅上,姿態優雅。而另一邊白薰正皺着眉頭看着船伕大伯,“這孩子,怎麼了?”
船伕大伯一副要哭的樣子,“我孫子突然開始吐血蟲子,快不行了,白薰大人我知道您很厲害,看在我爲您做事的份上,求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話音落下的那瞬間,原本在船伕大伯懷中大喘氣的小男孩突然又吐了一口血。
鮮血吐到了地上,裡面真的在蠕動着條蟲,那顏色是血色的,幾乎要和鮮血融合在一起。看見這一幕,我渾身的都起來了。一個小孩子,嘴巴里竟然吐出了血蟲子。
我也注意到,這孩子的肚子有些大,大的不尋常。
白薰聞言皺了皺眉頭,他蹲下身子,用手在小男孩的身上按了幾下,小男孩立刻附身吐了一灘的血蟲子,這次吐得量多,我即便是站着,也聞到了一股散發着惡臭的腥味兒。異常明顯。
白薰似乎有些無奈的抓了抓頭髮,我搖了搖頭好像無從下手的模樣,船伕大伯見狀又是一臉哀慼,他這次真的哭了出來,“怎麼會這樣,我們家的獨苗唯一跟我相依爲命的孩兒啊!”
我也難過了起來,這孩子就這樣沒救了嗎?
白薰也有些無奈,他掐着腰談了幾口氣,他很想救那孩子,卻無能爲力的模樣。
這時,白薰突然眼睛一亮看向了殷離,他兩步來到殷離面前,“殷離大人,你想想辦法唄?”
殷離依舊坐在石椅上巍然不動,他清冷的聲音從薄脣裡傳來,“他是不是吃了什麼東西?陌生人給的?”
這話一出,我就覺得殷離指定有法子救這個孩子,船伕大伯一聽這個,立刻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他問,“石頭,告訴爺爺你今天有沒有吃外人給的東西?”
這孩子神智已經不清了,船伕大伯一連問了好些遍,這孩子才虛弱的點頭,淺聲喃喃道,“一個我不認識的漂亮叔叔,給我吃了一根棒棒糖,好好吃哦~”
“你這個孩子怎麼能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船伕大伯氣憤道,臉上也滿是心疼,他無助的看向殷離,“殷離大人,您可有法子?”
殷離一副淡然的模樣,倒是讓我鬆了口氣,我想這個孩子九成是有的救了。
“現在就去找些雄黃酒來,一定要純,再找些柚子葉還有麻椒粉。”殷離道,
船伕大伯聞言,立刻對身後的年輕人急道,“聽見了嗎,快點去找,快點去找。”
“是,村長。”那年輕人立刻應道,跑了出去。
我見狀在殷離的身邊坐下,小聲問他,“那孩子到底怎麼了?是生病了嗎?可看着又不像,到底怎麼回事?”
殷離說,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中了一種繁殖能力很強的蠱而已。
蠱是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可想想那孩子剛纔吐出無數血蟲子的畫面,我就頭皮發麻,覺得‘蠱’這東西,真的是可怕極了。
那年輕人沒多久就滿頭是汗的跑了回來,殷離說得那幾樣東西他也全數帶來了。
“把柚子葉磨成細末倒入雄黃酒中,再將麻椒粉倒入雄黃酒中,給這孩子灌下去。”殷離淡淡吩咐。
那年輕人按照殷離說得做了,當那孩子喝下那顏色奇怪的液體時,那張稚嫩的臉帶着一絲猙獰,下一秒那孩子突然鼓起了腮幫子,附身不斷的吐出了一些血紅的蟲子。
吐出來就只是蟲子和剛纔喝下去的雄黃酒配的藥汁,其中並沒有血液。
這孩子源源不斷的吐出了一大攤蟲子,不過這些蟲子都死掉了,等吐完之後這孩子的肚子也平坦了,精神也比剛纔好了許多。
“殷離大人,謝謝您,謝謝您救了我的孫子。”抱着重新活過的孫子,船伕大伯感激涕零的跪在殷離面前,謝完殷離又謝了白薰。
“不用謝,把這些污穢物收拾好用楊樹燒了。”殷離低聲道,說完這些就把我從長椅上扶了起來。
被殷離帶回了房間,關門的那瞬間,我被他壓在了門上。
他的俊顏也一下子放在我的眼前,我頓時屏住了呼吸,這個男人的眼眸那麼深邃就像帶着旋渦一樣能把人吸進去。我本來就招架不住他凝望我的模樣,更何況我現在還有心事。我怕自己一下控制不住的哭起來,更不敢跟他對視了。
“你幹嘛,別壓着我啊!”我說着將臉撇到了一邊,不去看他。
“苗月月,你今天很奇怪耶,是不是有事瞞着我?還是說,你有心事?”殷離問道。
我心中頓然一緊,我以爲自己控制的已經夠好了,可就剛剛在外面那一會兒的時間,我們的眼光都集中在那個中蠱的孩子身上,他竟然還能發現我奇怪,有事瞞他?
“沒,沒有啊!”我嚥了咽口水,否認道。
而殷離的嘴角卻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弧度,他道,“從你剛纔出門的時候我就在注意你,你在我醒來的時候還裝睡,以爲我沒發現嗎?”他說着,用手指寵溺的颳了刮我的鼻子。
我聞言詫異的看向他,原來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我情緒不對勁兒了。
這一刻,我突然發現,這個男人瞭解我,比我更要了解他。莫非,一個眼神,這男人就能看穿我嗎?
我默默的低下了頭,心中備受感動也很不捨,我吸了吸鼻子,道,“我,我就是想爸爸媽媽了,心情不好。”
殷離的目光溫柔了血多,心疼的將我抱入懷中,他安慰道,“你們很快就會見面了。”
我心中不禁苦笑,是啊,我和爸媽很快就要見面了。畢竟,我很快也會離開他的,既然真心的喜歡他,我又怎麼捨得傷害他,一點都不想。
吃過早飯,殷離邊說要去勘察一番。
殷離之前已經把那張羊皮卷地圖研究許多遍了,臨出發前,他找到了一個鐵盆。將羊皮卷丟進了鐵盆之中,在裡面撒了些白酒,最後地圖就開始燃燒着,直到最後化爲了灰燼。
我好奇的問殷離,爲什麼要燒,這是很重要的不是嗎?殷離卻說,他將地圖上的每一處都記在了腦子裡,這地圖落入別人的手裡,會很危險,所以,必須毀掉。
將灰燼埋進土壤裡之後,我們三個人便出門了。小蜻蜓也被我放了出來,她以靈蝶的樣子在我的肩膀上呆着。
這村子裡面沒有幾戶人家,我已經看到了好幾戶荒蕪長滿了雜草的房子。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脊背突然一冷,彷彿身後有雙眼睛在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