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有人急問。
而也就這轉瞬的時間,數不清的樹藤,已經從四面八方破土而出,整個養屍地,像是發生了大地震。
血海滔滔。
殺伐漫天。
在這樣恐怖的大勢之下,我直感到人類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在這龐然大物面前,就像只螻蟻。
那被樹藤纏繞的硃紅色巨棺,就像是一隻活過來的巨大蜘蛛,以它爲中心,四面八方的粗壯樹藤,像是它的觸角,瘋狂的舞動了起來。
整個養屍地,登時陷入了一片飛沙走石,紅色的血霧,不斷從泥土裡涌動而出,所有的一切,全都失去了控制。
眼看一根磨盤粗細的樹藤,朝我們當頭拍打而來。
我正要發動靈術阻擋。
天空忽然傳來一片金光,那磨盤粗細的樹藤,就化作了寸寸的木粉。
“唔呼……”
地下喘息聲,像是忽然被刺激了,發出濃重的低吼,與更加暢快的呼吸聲,對,就是暢快,讓我有種,他即將脫困的感覺。
至於那金光的來處。
剛纔還說,銀符難得,金符那是傳說。
而剛纔那道金光,就是一道金符發出來的,衆人就見一道胖胖的身影,以無比矯健的方式,正在衝入養屍地。
這個人,不是外人。
“太叔公……”
眨眼的功夫,太叔公已經停在了我們不遠處,只是這個,一直給我一種,垂暮老人感覺的太叔公。
此刻卻是沒有半點老太。
只是昔日慈祥的臉孔上,一片冷肅。
他低喝道:“聽我命令,所有蘇家子弟,和前來助陣的玄門道友,現在立刻退出養屍地,這裡已經不是你們能抗衡的了,立刻退走。”
“太叔公,我們要是退了,養屍地必然一發不可收拾,不禁禍害鄉里……”
有人似乎不解。
他們從進入養屍地開始,大概就已經報了逼死的決心。
卻聽一個淡淡冰涼的哼聲傳來。
就見始終凝立半空,卻毫髮無傷的夙悅,冷冷道:“天塌了,自有個高的頂着,你們急什麼,時機……還不算到。”
都這樣了,還不算到?
太叔公看了夙悅一眼,也沒有理會夙悅,直接又道:“立刻退走,這不僅是我的意思,也是祖上的意思。”
“蘇霍,也就會讓自己家人來送死,貌似也沒什麼大本事。”
夙悅冷聲諷刺。
而他的這句話,一下戳中了蘇家人集體的努點,我們一個個都擡頭怒視着他。
“休要廢話,退走。”
太叔公已經下了最後的通牒,他蒼老微有些沙啞的聲音,此刻在這血色之夜的,顯得格外的悲意。
說完,他在不耽擱時間。
胖胖的身子,居然直接就衝上了那巨大的硃紅色大棺,那身影,完全不像是一個垂暮老人該有的。
“太叔公!”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妙,不是說,那東西只准鎮壓,不讓強攻嗎?太叔公這是。
“是蘇家人,就立刻退走……”
伢子叔這個時候,終於顯示出了一個玄門家主的威嚴。
蘇家上下,立刻開始陸續往後
退,但伢子叔本人,跟我父親,還有我,都沒有要退走的意思。
而與此同時,就在太叔公登上那硃紅大棺沒多久,忽然再次曝起一片璀璨的金光,太叔公竟是又下了第二道金色符咒。
緊接着第三道。
第四道。
……
一連跟不要錢似的,下了五六道金符,隨着一股股浩然的道力,與沖天的正氣,將那硃紅大棺的四面縫隙,全部都嚴絲合縫的死死壓住,那周圍巨大的樹藤。
似乎也機會那金色的咒符。
瘋狂擺動的同時,並不敢直接去觸碰那金符。
“呼呼呼……”
“呼呼……”
也隨着那金符的鎮壓,剛纔順暢許多的呼吸聲,這一刻,再次變的粗重壓抑,像是往巨人的胸口,加了一塊大石頭。
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饒是如此,那硃紅大棺,突然爆發出的鬼力,也是十分驚人的,太叔公立身在上面的身子,瞬間就被抖飛了下來。
“太叔公……”
無數人低呼着。
伢子叔跟我父親,霎時間以最快的速度,將被抖落下來的太叔公接住。
只見太叔公,因爲連下五六道金色咒符,已經是面目皆白,眼下一篇烏青,渾濁的目光,只望着那被鎮壓,重新安分了幾分的硃紅大棺。
“太叔公你怎麼樣?”
太叔公只艱難的嘆道:“老啦……呼呼……時機,也快到了,我蘇家的成與亡,也就看今日了,我怎麼敢嚥下這口氣……咳咳……”
“太叔公!”
“孩子們都離開了嗎?”
太叔公問。
伢子叔趕忙從身上,摸出了兩顆百草丹,都一股腦喂進了太叔公的嘴裡,“都撤了,您老安心,太叔公,我們要等的時機,究竟是什麼?”
伢子叔問。
從他這句問話上,顯然伢子叔對這其中的新密,也不是很瞭解,或者說,他跟我一眼,一直都只是猜測。
現在養屍地上,大部分人都開始撤退了,或攙扶着受傷的同族,或悲涼的望着那些,死去的兄弟。
唯有原地。
伢子叔,跟我父親,還有我,還依舊守在這裡。
當讓,還有半空凝立着的夙悅。
太叔公吞下百草丹,似乎恢復了幾分氣力,喃喃搖頭道:“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別急,別急……”
他這話還沒說完。
整個養屍地,就吹起了一片腥臭血色的風。
我明顯看到,夙悅在吹起這陣風的時候,面色終於變了,變的幾分鄭重,幾分沉凝,像是一隻野獸。
經過長久的潛伏,終於要等到機會了。
他目光低沉的望着前往。
我一擡頭,就見原本血色的天地,忽然烏雲遮月,隱隱變成了一片墨紅色,整個天地,都開始積蓄起一股。
爆炸性的力量。
彷彿隨時都會天塌地陷。
“呼呼呼……”
“呼……”
那硃紅大棺材的喘息聲,越來越粗重洪亮了,它像是也感覺到了什麼,開始隱隱的躁動不安。
到底什麼什麼?
風,越來越凜冽了,吹的人幾乎睜不開眼。
但我卻隱
隱的感到了一種莫大的危機,“爸,伢子叔,快帶着太叔公離開,推倒師太那邊,養屍地真的要變天了,那不是我們能抗衡的。”
我父親跟伢子叔雙雙對看了一眼,他們都是玄門高手,同樣有自己的靈感,當然也感到了同樣的危機。
“退走吧,不要逞強。”
太叔公也是這個意思。
我父親跟伢子叔點了點頭,當即就要駕着受傷的太叔公離開。
只是……
“苗苗,你也跟我們走。”
我父親走了兩步,發現我還站在原地,忽然朝我喊了一句。
聞聲。
我轉過身來,看着他們三人相互攙扶準備立刻的樣子,我莫名悽然一笑,“爸,你們走吧,我還不能走……容麒還下落不明呢……你放心,我不會死的。”
說完。
我身上就浮現出了一片玉色的紗衣,是玉像,溢體而出,我的眼眸,也化作了浩瀚的玉青色。
這是玉像在對我父親他們做出承諾嗎?她會保護我。
“你這孩子……”
我父親的眼底了,出現無法言喻的苦痛。
這一輩子,他生命力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一個是我母親,一個就我,我母親當年就死在了他面前。
令他癲狂,離家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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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今天,我居然又讓他嚐了一次,前路不明,生死別離的滋味。
“走吧,這孩子的命,你又不是不知道。”
太叔公幽幽一語。
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養屍地的風,似乎停息了片刻,而也就僅僅這片刻的功夫,“轟隆……”
雲層的深處,猛然傳來一陣隱隱的轟鳴。
是打雷了嗎?
我正疑惑着,夙悅忽然出現在我了面前,罵道:“呆頭呆腦,像你這個樣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跟緊我……天劫要來了。”
“什麼?”
天劫?
我一念至此。
“轟隆……”
又一個雷聲,而這雷聲,跟剛纔那道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彷彿剛纔只是開胃預熱,這道雷纔是動真格的。
不僅聲音響亮,居然還是個落雷。
直直的就朝養屍地,劈了下來。
“走。”
饒是夙悅強大,也是不敢獨抗天雷的,帶着我直接飛退。
而且速度非常快,眨眼的功夫,我們就離開了那硃紅大棺的攻擊範圍,與此同時,我也看清了遠處。
也就是硃紅大棺的不遠處。
一片赤紅色的養屍地上。
忽然龜裂,然後就就從地下,瞬間竄出了一個人影,這個人影,彷彿非人類,因爲無論是速度,還是氣息力量。
都給人一種極度的壓迫感。
明明只是普通平凡人的大小,卻彷彿,那是一個巨人,在緩緩的站起。
而這個人……
我瞬間淚流滿面。
名字,卻好像被卡在喉嚨眼,怎麼也喊不出來,只這麼呆呆的看着他……容麒,我終於還是再次見到你了。
“轟……”
又一道轟天震地的閃電打來。
我愕然發現,那閃電,其實都是衝着容麒去的,也就是說,容麒這是要晉級的節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