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妙晴渾身發涼,不知所措:“剛纔,真的有鬼?”
“我不覺得那是鬼,這世界上,也不可能有鬼。”哥哥搖了搖腦袋:“但我看不清是什麼。只知道,有某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存在於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爸爸和我,都能看到。”
女孩仍舊在害怕,分明想要說些什麼、問些什麼,卻遲遲都開不了口。
“別問了。問了也沒用。還有,當以後我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時,不要跟我說話。”哥哥一臉嚴肅:“你知道嗎,剛剛你問我是不是看到了什麼的時候,那東西也聽到了。它飄到了你背後,我覺得,它,想殺了你。”
一股更洶涌的惡寒,流淌滿饒妙晴的全身:“它,還能殺人?”
哥哥‘嗯’了一聲後,沒有在多說話。從此也再也絕口不提這件事。但是饒妙晴卻實實在在被嚇到了,她時候才發現,自己感覺被什麼東西壓住的那隻肩膀上的衣物,被某種腐蝕性的物體燒穿,甚至燒掉了她一整塊皮。
直到現在,她肩膀上的皮膚,那塊灼燒的印記也還殘留着,沒有恢復。許多年過去,本以爲這件事已經淡忘了,現在,卻以別一種形式,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
“要我,打電話給哥哥嗎?”從花季變成了文藝女青年,渡過了六年。從頭看,饒妙晴覺得自己對那件恐怖事情的恐懼程度,仍舊沒有少絲毫。她也是從那之後再也不看恐怖電影和漫畫、甚至不談鬼故事。
但是,誰知道最恐怖的東西,其實,一直都留在了她的家中。一直和她,近在咫尺!
“先不要。”媽媽擺擺手:“先別打擾你哥。你哥最近工作挺忙的。”
哥哥大學畢業後就到西安工作去了,一年也回來不了一趟。他似乎不怎麼想回到這個家,甚至不想回到狗窩鎮。
做了好幾次那可怕的怪夢後,以前總是埋怨哥哥鐵石心腸的饒妙晴,現在有些明白了。一個正正常常的人,誰又願意,和家裡暗暗潛伏的怪物整日廝守呢?
“那我們現在幹嘛,搬家,還是去寺廟裡找一個和尚驅鬼?”女孩有些鬱悶的問。
媽媽搖頭:“搬家,我們家條件不好,還有一個在家裡吃白食不願意出嫁的女兒。能搬去哪兒。何況,這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而已。”
媽媽繼續在家裡踱步,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了個主意:“要不,今晚我倆一起在你爸的書房睡一覺。正好,今天就是禮拜二。如果我倆相安無事的話,就證明只是胡思亂想。如果兩個人都做了同樣的怪夢,那就先叫你哥回來,商量商量。”
饒妙晴雖然覺得有些害怕,但是轉頭一想,自己在那個房間睡了大半年也相安無事。似乎怪夢並沒還有什麼實質性的危險。
只是一晚而已,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纔對。
於是女孩和媽媽,當晚就真的搬進了書房中。
沒想到這一睡,就睡出了大問題來。問題大到,險些要了她倆的命!
那天晚上,和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在狗窩鎮乾燥陰冷的空氣中,略微帶着一股鎮上特有的腥臭味。饒妙晴看着手機,媽媽則心不在焉的看了看電視後,在書房裡忙活起來。
書房本就不大,所以只擺了一間單人牀。家裡實在是太小了,所以從前饒妙晴和哥哥,都是住在客廳裡,兩個人被媽媽用布簾割出了兩個不大不小的空間睡覺。而白天才將布簾拉開,恢復客廳的模樣。
都說就算是小空間,也能利用出無限的想象力。但饒妙晴一直覺得,所謂的無限想象力,不過是被一個字逼出來的,那就是,窮。憋屈的空間讓哥哥迫不及待的考上大學就搬走了,大學一畢業就隨便找了個包吃包住的工作,有事沒事都不願回來。
憋屈的空間也讓饒妙晴想方設法的要離開這個家,但事與願違,在大城市找不到工作的她,只好回到了狗窩鎮,當了一個工資很低的文員。父親去世後,她再次回家住到爸爸的書房中,纔算是有了自己的空間。
哪知道,期盼了很久的不用再和人分享的獨立空間,居然會有那麼大的問題!
單人牀睡不了兩個人。媽媽在地上鋪了被子,兩人都有些緊張,死賴活賴的賴到了十一點這才上牀。
饒妙晴睡地上,媽媽睡單人牀。她們倆翻來覆去,聊天聊的什麼話都沒了。就連什麼時候睡着的,也不清楚。
夜,在蔓延。萬家燈火一盞一盞的熄滅,就連樓下的路燈也有氣無力的散發着詭異的光芒。
緊張的人都容易多喝水,臨睡前饒妙晴就把水喝多了。她被尿意驚醒,從地鋪上坐了起來。上完廁所,回書房輕輕關上房門,本來想繼續睡覺的她,整個人都被一股刺骨的寒意驚住,一動也不敢動的站在原地。
明明被好好關着的窗戶,不知何時被什麼東西拉開了。這裡明明是三樓,離地6米的高度沒有任何攀爬的地方,就算是小偷也很難爬上去。更何況,窗戶是從裡邊關上的,怎麼可能在不被破壞的情況下,敞開呢?
風吹着紗窗,窗簾布鼓起了一個一個的包。
不對,怎麼看怎麼覺得那窗簾上的鼓包,都不正常。風,真的能吹出那種怪異的形狀?
饒妙晴有些害怕了,她摸索着想要打開燈,按下門邊上的開關後,燈,卻沒還有亮。
就着窗外射進來的暗淡光芒,女孩摸到了手機。她將手電筒功能打開後,試着想要把媽媽喊醒。
可正當饒妙晴把手電的光射到媽媽臉色時,她整個人又一次驚呆了!
饒妙晴從來都是一個,唯一拿的起放不下的是筷子,唯一陷進去出不來的是被窩的人。可是爸爸的書房那連綿不斷的噩夢,卻令她每一次醒過來,都會逃似的從被窩裡鑽出。這半年來,她打從心裡懼怕這個房間。
一直以來,她本以爲怪夢只是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