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恐懼的寂靜襲向了中樞石門最下層。
赫克託耳已經不動了。即便是他的意識能恢復,他也已經沒有繼續戰鬥的意志了吧。在尹破曉他們打敗了塔納託斯的同時,也便代表了他的敗北。
赫克託耳的聖戰已經結束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李琉璃還是暫且保持警戒擺出架勢。
“……”
尹破曉默默地環顧起了四周。門最下層的被害狀況是想當的嚴重,但是中樞石倒是沒事,鋼絲連接線也是幾乎無傷,在危險邊緣上這個城市算是保住了。
確認了這點,尹破曉與李琉璃對視了一下。
接着不禁泄出小小的笑容。
李琉璃也是一樣。只有一瞬間,像是保守地開放的冬花一般,美麗的微笑浮現在了她的嘴角,然後馬上又消失了。
勝利倒是勝利了。但是,並不是說因此得到了什麼。
大量的人們受了傷,而英雄的右臂依舊沉睡在中樞石中。這個城市所抱有的歪曲一面,依然什麼都沒有解決。
但是即使這樣在看到了剛剛的笑容之後,尹破曉稍微感到滿足了。只是這樣,就感覺這次戰鬥應該不是毫無價值的。
而且,也不是說誰都沒救成。
“……”
尹破曉淡淡地嘆了口氣,低頭看了下塔納託斯特。
雖然消耗十分嚴重,但是她暫且還是活着。
尹破曉所釋放出的雷擊的影響看起來也基本沒有。
要是被金屬之類的易導電的物質包裹的話,處在其內部的人不受落雷的影響。這是被稱爲“法拉第之籠”的現象,大概與此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了塔納託斯特與其魂獸之間吧。
但是如果就這麼繼續讓魂獸寄生在她體內的話,她的壽命就撐不了幾天了。
但是這也是代表着只要能夠對其魂獸做點什麼的話,就能活得更久了的意思。
倒在地面上的塔納託斯特披着只有手術用的薄薄的一層布而已。
但是壓根沒法以激情的心理看着受傷了的妖精一般的現在的她。因爲她現在的身姿實在是柔弱到不忍去看了。
嘛沒辦法了,尹破曉如此想着嘆息道。
“送佛送到西吧。”
這樣說着,伸出了手。
但是,本應倒在地上失去意識的赫克託耳這時卻發出了一聲冷笑,“不愧是第六個王,即使是個外行也擁有這樣讓吾無法匹敵的力量,但是,你以爲你們真的贏了嗎,這場聖戰,我已經準備很久了,怎
麼可能會沒有第二手準備。”
原本力竭倒在地上的塔納託斯這時也睜開了眼睛,藍色的眼睛透出一陣光芒。
“爲了吾的追求,爲了人類的大業,爲了將妖魔斬殺乾淨,獻祭吧,禁忌之軀。”
纖弱的少女的身軀爆發出刺眼的光芒,一種強大隱晦的波動在着狹小的額空間裡散開,巨大的無臉的巨人的魂獸又重新包裹着少女,藍色水晶的光芒靜靜流淌而來,彷彿是誰安靜的哭訴。
“獻祭吧,藍色妖姬之舞。”
隨着少女的淡漠帶有一點哀傷的聲音,藍色水晶的人形魂獸身上燃燒起藍色的火焰,一點點將如巨漢的魂獸燒燬,最後全部轉換爲火焰,那是來自死亡的哀傷的火焰。
浴火而現的是,一個美到極致的“人”,藍色透明般的身軀,覆着九天玄女的羽衣霓裳,與之前的無臉的魂獸不同,這次的她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爲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但那冷傲靈動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態,又讓人不能不魂牽蒙繞。彷彿是這世上最精美的藝術品。
換了一個形態的藍色妖姬就這樣靜靜地懸浮在藍色少女的身邊。
“發生了什麼?”
尹破曉這才反應過來,對李琉璃問到。
“這可是吾最後的王牌,原來是爲外面的軍隊準備的。”赫克託耳勉勉強強地站了起來。
“傳聞西方死亡之神塔納託斯的眷屬,通過獻祭自己的生命而呼喚自己的主人的投影的,原來如此,藍色妖姬,註定死亡的凋零之輩嗎?”李琉璃不知什麼時候又握起了長槍,擺出戰鬥之姿,“傳聞,在一定時間內,具有神一般的威能。”
“不愧是錦衣衛,瞭解的還真是不少呀。”赫克託耳像是厭煩了這樣的對話,“塔納託斯,開始吧。”
“是。”
塔納託斯話音剛落,卻是李琉璃搶先發動了攻擊,那是人與槍結合的致命的投擲,李琉璃就這樣握槍飛身而去,如飛蛾撲火,抱着必死的決心。
“破曉!快走!”
那是在臨發之際喊出來的,短短的幾個呼吸間,也只能喊出這一句話,然後燃燒着火焰的槍尖與堪稱完美的魂獸華麗地相撞了。
“吾乃三壇海會之人後裔,以古老的契約,命汝,爲吾,驅盡眼前之敵。”
隨着李琉璃的祝頌之聲響起,火尖槍越發變大,最後化成了一條巨龍,是被哪吒所殺龍神之子的怨靈,帶着生前的憤怨
,攜着龍族一往無前的驕傲姿態,綻放出屬於弒神之槍的真正的光輝。
然而,藍色的妖姬僅僅只是伸出一隻手,那是一隻修長優美的手臂,指尖若花開,輕點龍首,然後不可思議地,李琉璃連人帶槍被彈飛,向後砸破了牆壁,碰撞的餘波讓這個偉大的地下建築幾乎坍塌,大塊大塊的建築板塊就這樣掩埋了李琉璃。
尹破曉呆呆地看着這一幕,腦中殘留的是剛剛李琉璃嬌小的身軀的飛蛾撲火的雷霆一擊,卻如同被紙糊的娃娃,被打的體無完膚。
然後淚水就這麼硬生生的流了下來,然後衝到那堆廢墟之中,無視搖搖欲墜的其他的建築,用雙手扒拉着。
“不愧是火尖槍,連那種貨色,也發揮出這等威力。”
不知何時,出現了三個人影,其中一個用冷冷的聲音道。
三個人,頭戴黑色烏紗帽,身穿華麗紋路的飛魚服,腰間別着繡春刀。
“又是錦衣衛嗎?看來傳言是真的。”埃塔利的殲魔師獨自喃呢着。
“看來你是知道一點的,那,是誰給了你這個膽子,膽敢冒犯王威!”
赫克託耳無視了對方的嚴詞厲語,反而像是對着正在扒拉廢墟的尹破曉說話,“傳聞,這座石門中樞的最底層,有着大明的秘密。”
“哦喲,馬千戶,看來人家完全無視了你的警告哦。”這次說話的是個女的。
“管他呢,反正等會是個死人。”剛剛那個錦衣衛以一種毫不在意的語氣道,那神情,似乎對方只是隨手可以碾壓死的螻蟻。
“不過小小的千戶,竟敢在吾面前如此放肆!。”
像是拿回了自己的氣勢,強壯的赫克託耳沉聲道。
“哦?”輕輕發出一個語氣詞,然後如鬼魅般的,留下一道殘影,彷彿穿越空間的閃現,直接出現在赫克託耳的面前,鋒利的繡春刀架在赫克託耳的脖子上。
吹髮可斷的繡春刀微微一受力,一道血痕從赫克託耳的脖子的流了出來。
“即使殺了吾,你們也逃不過塔納託斯。”
“你這無知的凡夫俗子,我們隨便一個人都可以碾壓你那可憐的道具。”
“怎麼可能?”
“不信嗎?不要說欺負女的,王千戶,就由你上如何?”
“塔納託斯!”
塵世謫仙的妖姬,緩緩地向錦衣衛門伸出了手,如作一曲優美的樂曲的起手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