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人想得挺好,但他不知道他這兩個利慾薰心的晚輩已經在滅亡的道路上一發不可收拾,再也回不了頭了。
眼見大買賣在前,錢卻進不來。被金錢引誘得眼都藍了的馬申寶一不做二不休,他和吳樹標租下了這套房子,然後藉着裝修爲掩護,在地下修了一個面積不小的地洞,然後精心隱蔽好。
轉回頭來,馬申寶又偷偷地在自己父親的飲食裡下了安眠藥,等自己父親昏睡過去之後,他便和吳樹標一起,把老人藏到了地洞裡。然後蓋上石板,用水泥完全封死了地洞。
說到這裡,院子裡的軍警一下子譁然一片。還有這樣的兒子,如此的沒有人性,如此的喪心病狂?這還是人嗎?
“水泥有多厚?你們不準備把馬長坤放出來了嗎?”聽到兩名案犯這樣對待一位花甲之年的老人,李探長已經是強忍着怒氣了。
“水泥有小半尺……”吳樹標知道自己犯了衆怒,說話的聲音也在不知不覺間小了下去。
“在哪個位置?”李探長繼續問道。“怎麼才能打開?”
“在那兒。”吳樹標指着院中的一塊地面道:“馬申寶說他就沒打算放他爹出來,他說他小時候他爹都不管他,弄得他從小沒人疼,沒人管,什麼都不會。”
“我問你怎麼能打開!”李探長怒喝一聲道。
“其實也能打開,找到水泥的邊兒,我在水泥里加了鋼筋,不過得廢點力氣。”吳樹標的聲音越來越小。
“動手!”李探長一聲吩咐,院子裡的警察和戰士們一齊動手,開始起掉地面上的地磚,尋找封死地洞入口的水泥層。
“找到了!”人們很快就找對了位置,開始沿着水泥邊緣破開土層,擴大挖掘面積。
“後來呢?接着說!”看到人們都在忙碌,李探長藉着吳樹標開**待的機會,繼續追問道。
“後來,後來馬申寶讓我逼他爹,讓我騙他爹說如果他爹不做槍的話,我就會殺了馬申寶他們兩口子。其實……我也覺得馬申寶這小子太狠了,這麼對他親爹弄得我都有點下不去手。可我也沒辦法,馬申寶說如果我要不幹,他就乾脆弄死我,我也是被逼的。”吳樹標一邊說,眼睛卻不敢看李探長,直往正在挖掘的人們那看。
“繼續說,別停!”聽到吳樹標似乎不準備說了,李探長繼續催促道。
“是,是,我說。”吳樹標應了一聲,繼續交待道:“娟兒也是因爲覺得馬申寶太狠,在他惹禍以後,才漸漸跟我好上了。這次聽說馬申寶越獄了,自己又懷孕了,就跑來和我商量,就是這麼回事。”
正這時候,一名看起來是文職的警察走進了正在大動干戈的院子。四處尋找了一遍,看到了正在指揮衆人挖掘的李探長,便走過來湊到李探長耳邊說了句:“市領導來了,伍局請您過去呢!”
“都來了?”李探長沒動地方,卻反問對方道。在對方給出了確定的答覆後,他對對方說道:“正好到最關鍵的地方,你去把他們請過來吧!”
文職警察聞聽李探長的話,明顯的怔忡了一下,見李探長態度堅決,不由得悻悻地去了。
功夫不大,院門口小小的亂了一陣,接着幾位經常出現在電視臺上的大人物,出現在了這亂哄哄的小院門口。直到這個時候,李探長才主動迎過去,向幾位領導講述着現在正在進行的工作。
聽到案件進展順利,馬上就要出最後的成果,幾位領導都非常的興奮,紛紛站到正在挖掘的場地面,指點着談論着。比這幾位領導還興奮的是緊跟着他們的電視臺攝影師,牆上院中設置了兩個機位,正緊張的記錄着院子裡發生的一切。
“好了!”衆人齊齊一聲喝彩,不論是民警還是戰士都開始紛紛後退,露出了澆鑄成型的一塊兩平米見方的厚水泥板。水泥板的邊緣,裸露着十幾根已經鏽跡斑斑的螺紋鋼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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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李探長指揮着民警和戰士們排成一排,準備合力撬動這塊石板。
“等一等,”一位電視臺的攝影師開口喊道,和自己的助手抱着攝影機換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把一衆衣冠楚楚的領導和撬石板的人們都套入鏡頭,這才喜滋滋地衝李探長做出了一個OK的手勢。
“撬!”大家一起喊着號子,一二三地使着勁,十幾根橇棒一齊發力,把沉重的石板撬離了地面,露出了下面一個亮着微弱燈光的洞口,洞口是一架木梯延伸向洞的深處。
一名警察脫掉了上身的警服,正準備跳到洞裡去。不防李探長卻突然喊了一聲:“種緯,你下!”
包括種緯在內的很多人,都明顯的楞了一下。但看到作爲現場總指揮的李探長態度堅決,那名警察還是訕訕地停了下來,讓出了洞口。
在一衆領導和戰士和民警的注目下,種緯接過高連長的*****,檢查了一下**和手槍的狀態,頂上子彈,打開手槍的保險,據槍走向那個洞口。然後一邊警惕的觀察着,一邊緩緩地沿着梯子向洞內走去,手中的槍卻一直指向洞中可疑的地方。
“戰術動作很棒,警惕性真強,怪不得叫他下去。”一名警備區的大校點了點頭讚歎道。
看到這一幕,那名準備在領導面前露一露臉的警察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上。好在周圍的人都沒注意到他,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種緯的身上。
很快,種緯消失在了洞口。
這是一個三十多平米的四方型地洞,種緯從洞口一下來,就看清了洞內的全部。屋中間是一個長方形的工作臺,工作臺上放着小型的機牀和一些鉗工工具。屋子的兩面側牆貼牆放着兩個長條型的貨架,上面放着很多成品或半成品的槍支零件。雖然數量不多,但如果組裝起來的話,裝備兩個班的人手還是足夠的。
在洞的另一端,貼牆放着一張單人牀。而在另一面牆邊則放置着一個小桌子,桌上放着一些日用雜物。桌邊的一張椅子上,正坐着一位面色枯槁的老人。
那位老人的頭髮亂蓬蓬的,花白的頭髮和鬍子幾乎連成一片,讓人沒法準確估計他的年齡。當種緯看過去的時候,那位老人也正在向種緯的方向看過來。只不過老人的眼光渾濁而呆滯,看上去精神狀態很差,簡直就如同行將就木的乞丐。
即便這個老人是這樣 狀態,種緯手中的槍仍舊毫不遲疑地指向了他的方向。然後一步步地從梯子上走了下來。雖然他是個老人,雖然據說他已經被囚禁了半年,但既然他就是這件案子中的槍支製造者,還是小心爲上。
“種緯,怎麼樣?”洞口傳來國勇超的問話聲,然後國勇超頭朝下向洞內看了過來。
“我沒事,只有這一個老人,應該是安全的。就是這下面味道不好聞,挺燻人的。”種緯根本沒有看向國勇超的方向,他一邊搜索着屋內一邊回答道。儘管這間屋子有通風系統,但這畢竟是在地下,潮溼的味道混着人糞便的味道,薰得種緯的頭都有些發暈。很難想象,這個老人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生活了半年之久。
“好,那我也下來。”國勇超的頭縮了回去,接着他的腿出現在木梯上,他也託着槍下來了。
國勇超和種緯兩人都沒有急着去和那位老人說話,而是饒有興趣地觀察着這個小型的兵工作坊,審視着那一件件等組裝的機件。誰能想到,那種火力強大,精緻靈巧的衝鋒手槍就是在這樣一個環境裡面生產和組裝的。
“下面怎麼樣?”洞口傳來李探長的問話聲,兩個人下去以後再無動靜,難免讓上面的人等得心急。
“下面沒問題,安全!要不要把人先弄上去?”國勇超向着洞口方向回答道。
“好,先把人弄上來吧!”李探長答道。
“老人家,你還行不行?我們送你上去吧!”國勇超和種緯走到老人面前,看着這位看起來風燭殘年的老人。
老人木木的看着眼前的兩名士兵,一個雄壯威風,一個靈動矯捷。好半天,老人的手指動了動,喉頭也隨之動了動。直到此時,國勇超和種緯才能完全確認這個老人還是一個能和人交流的活人。
“你,們,是,軍人?”老人的舌頭很不利索,一說話的時候,上下嘴脣拉起了亮晶晶的絲絲,感覺他應該已經很長時間不開口說話了,以至語言功能都有些退化了。
“對,我們是軍人,上面還有警察。”國勇超用對他來講已經算是和氣的講話方式對老人答道。如果不是看了這間作坊裡的東西,國勇超還真不敢相信那種火力強大的自動手檢,就是眼前這個半死不活的老人造的。對待這樣一位有專業技術的人,國勇超本能地保持了一定的敬意。
“好。”老人慢慢的點點頭,然後眼光又在種緯身上逡巡了一陣。纔對國勇超道:“把,那個,給,你的,領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