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緯啊,你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婷婷呢,從小嬌生慣養了一點,又在國外留學多年,所以有的時候就比較獨立,比較自我。你呢,有的時候你能讓着她,就多讓着她一點。啊,拜託你了。”電話那頭傳來韋關長有些低沉的聲音,這聲音讓種緯渾身汗毛直豎。
此時,負責執行進駐海關的那一隊人員也從停車場方向走了過來。爲首的人看到種緯他們這一隊人,顯然很意外他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禁不住皺着眉頭走了過來。
“韋叔叔,您這是什麼意思?”種緯和韋婷婷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不安的神色。
“叭”的一聲,電話裡傳來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接着電話那頭就再沒有什麼聲音了。
“爸爸?爸爸?”韋婷婷衝過來朝着電話裡連喊了兩聲,卻一點回應也聽不見。
“你們怎麼來這兒了?”進駐海關那一隊人的領隊此時也走了過來,問種緯這邊的紀委部幹部道。
“韋關長不知道怎麼突然跑到海關來了,我們也只好跟了過來。”那名紀委幹部看了種緯和韋婷婷一眼,有些糾結的答道。
“砰”的一聲悶響,把正在說話的衆人嚇了一跳。等衆人扭頭往聲音的來處看過去,只見海關大樓側面的地面上,一個人正摔倒在地面上,一動不動。那人的帽子已經摔飛了老遠,那頂帽子在地上蹦跳了幾下,落下的時候人們纔看清那是一頂海關制服的帽子。
那個人剛纔根本沒出現在那裡,而且根據他發出的巨大聲響來看,他根本就是從海關大樓樓頂天台跳下來的。
“爸爸!爸爸!”還沒等在場的人們清醒過來,種緯身邊的韋婷婷忽然驚叫了一聲,掙脫種緯就往那個倒在地上的人身邊跑了過去。種緯先是一楞,但他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倒在地上的人是韋關長!他自殺了。
種緯雖然在反應上慢了半拍,但他兩個大跨步就追了出去,然後一把就把跑出了幾步的韋婷婷給攔腰抱住了。接着他一下子轉到了韋婷婷的身前,把自己攔在韋婷婷和倒在地上的韋關長兩人之間。
“婷婷,婷婷,別過去,別過去。”種緯一把將韋婷婷抱在了懷裡,用自己的懷抱護住了韋婷婷。他現在終於明白剛纔韋關長那句:“拜託你了”是什麼意思了,原來那是韋關長留下的最後遺言。看來韋關長已經知道了什麼,或者得到了什麼消息,也許因爲他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什麼,卻又不願意去面對,因此才選擇走上了這條絕路。
現場全亂套了,有人快速往海關大樓裡衝,有人嚷嚷着打電話報警,也有人在說公安局都進駐工作組了,報警還有什麼用?還有人說趕緊向專案組彙報,請專案組領導們過來……
種緯把韋婷婷半拖半抱的弄到了吉普車邊,然後一邊努力安慰着韋婷婷,一邊把她送進了後排座。種緯的腦子全亂了,他和韋關長並不熟悉,只不過是遠遠的看了一眼那個倒在地上的人,自然沒法準確的認定那個人到底是誰。他倒是很想過去看看韋關長的屍身,可此刻韋婷婷的情況卻又讓他不敢離開半步。
現場很多人都圍了過去,那具倒在地上的屍體身邊很快就圍滿了人,而且除了少數幾個在海關大樓值勤的人應聲跑出來之外,幾乎所有的人都是準備進駐工作組的人。
現在工作組的人在經過了初期的忙亂過後,也開始清醒了過來。他們中的少數幾個人開始拿出手機向各自的上級彙報,卻沒有一個人想起來維護現場秩序。
“怎麼回事?剛纔你們在電話裡說了什麼?韋關長爲什麼會自殺?”正在這個時候,那個年輕的紀委幹部有些惱羞成怒的撲到種緯近前,努力把種緯擠到一邊,疾顏厲色的向坐在吉普車裡哭泣的韋婷婷詢問着什麼。
韋婷婷似乎被對方嚇住了,這時的她忽然停止了哭泣,大瞪着兩隻眼睛看向韋關長屍體的方向,嘴裡喃喃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躲開!”種緯看那名紀委幹部的表現實在是太過份,直接伸手把那名幹部一撥就擋在了自己的身後,然後直接用肩膀把那個傢伙一下子撞到了一邊。
種緯心說,剛纔打電話的時候你不是也在車裡嗎?韋婷婷什麼也沒對韋關長說啊?至於韋關長對韋婷婷說了什麼,那誰知道?到最後自己不也是開了免提麼?可到了那時候什麼都晚了。
周紹文自從知道韋關長自殺的消息之後,便一直跟在種緯的身邊。此刻見到那名紀委幹部言語實在太過過份,他直接衝過去,一把就把那名幹部給提了起來,掄到了一邊。那名幹部沒料到周紹文會給他來這一手,當下搖搖晃晃的差點栽倒,不得不連退了幾步才保持住了平衡。
“你,你好……你等着,我會向專案組報告的,你就等着脫軍裝吧!”紀委幹部指着周紹文的鼻子說道。
“老子等着你的,老子這身軍裝正裝得彆扭呢!你試試看脫不脫得下來?”周紹文毫不示弱的迎着那名幹部的手指說道。
“夠了!”你眼裡還有沒有點輕重緩急?那名年長些的紀委幹部對這名不知輕重的年輕同事也有些不滿,直接朝他吼了一聲道。這個年輕的紀委幹部顯然很畏懼這位年長些的幹部,被對方一通呵斥之下登時不敢說話。
那名年長些的幹部走到近前,對種緯沉聲說道:“種緯,這個案子你是最早接手的,按理誰也不該懷疑你。可現在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你也應該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會多麻煩。如果你是處在我的位置上,你是不是也會現在就詢問一下當事人,好把一些事情及早的弄明白?如果你也同意我的觀點的話,那就請你讓一讓,我現在就問當事人幾句話。”
聽到對方的這些話,種緯有些猶豫了。確實,如果自己換位到對方的位置,肯定也會想盡早了解這起案件的真相。不管韋關長是自殺還是他殺,怎麼着也得有個明確的說法吧?假如一直鬧不清楚的話,不要說另一撥準備進駐海關的專案組成員,至少他們這個組的人就都得先隔離審查。
“班長!”周紹文站在種緯旁邊,頗有敵意的看了一眼那名年長些的紀委幹部,喊了種緯一聲道。似乎種緯只要稍有表示,他就可以充當一下打手的角色,直接把這個討厭的紀委幹部給趕開。
種緯輕輕搖了搖頭,對那名紀委幹部道:“你來吧!我跟韋婷婷說說看。”
說完這句話,種緯又望着周紹文道:“紹文,你去維持一下現場秩序,別讓人破壞現場。然後打電話報警。不管怎麼說,這都是警方的工作範圍,是法定的程序,總不能讓人死的不明不白。”
“是!”儘管此時的種緯已經不是周紹文的班長了,但周紹文還是習慣性的用軍營中的說話方式答了聲是,然後扭頭過去處理屍體那邊的事情去了。
轉過身來,種緯對車後座上的韋婷婷問道:“婷婷,你控制一下情緒好嗎?先回憶一下剛纔你爸爸到底對你說了些什麼?”
種緯這邊問着話,那名紀委幹部和種緯一起來到了車旁邊,一起望着眼神發直的韋婷婷,等待着她的回答。誰知道回答他們兩人的,是韋婷婷的一臉漠然和麻木。
“婷婷,婷婷?”直到此時種緯才發現,韋婷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個方向,似乎半天都沒動過一下,這不正常!他忍不住伸手推了韋婷婷一下,想把她從悲哀中喚醒過來。
韋婷婷身體一晃,似乎靈魂回位似的深吸了一口氣,眼神終於有了些活氣。就在種緯覺得韋婷婷應該沒問題了的時候,韋婷婷突然張口冒出了一串英語。而且這一說起來她還說個沒完,似乎像是在做演講似的,連着說了十好幾句都不停。
“婷婷,婷婷,你怎麼了?”種緯這下可被嚇着了,他看了旁邊的那名紀委幹部一眼。從他的眼裡,種緯同樣看到了震驚和不解。而且種緯注意到韋婷婷在說英語的時候眼看着斜下方,似乎下面真的有一羣聽衆似的,她正在向下面的那些人發表着精彩的演講。
種緯再次推了推韋婷婷,想把她從眼下的幻境裡喚回來。誰料他剛推動韋婷婷,韋婷婷突然把手指放到脣邊,衝種緯“噓”了一聲道,然後警惕的輕聲道:“小心,野豬來了!”
就在種緯和那名紀委幹部都在奇怪的時候,韋婷婷卻又做出了一個彎弓搭箭的動作,朝着她眼中的野豬射了一箭。
“啊!阿緯哥快跑,有人要殺你!”虛空中的箭剛出手,韋婷婷卻突然伸手往眼前一抓,似乎空氣中有個人真的被她抓住了似的,然後扭頭就往回跑。可韋婷婷的背後是吉普車啊!韋婷婷一回頭,一頭就撞在了車門的門框上,當時就差點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