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問題給種緯的感覺是,似乎站前派出所的警察更關心種緯這個人的身份,而不是他可能幹了些什麼違法的事情。等把種緯的身份信息問得差不多了,這些警察也就不再問其他的問題了。而是把種緯銬了一隻手,然後銬在了留置室的一根鐵桿上。
不對勁兒啊!自己身上帶着那麼多違禁和可疑的東西,絕對算得上是重點嫌疑人的,可警方怎麼只問了自己的身份信息就完了?難道這是專案組已經使了勁兒?做了安排?所以警方只是走個過場?不可能啊!
就算是走過場也沒這麼容易放過自己啊?因爲憑這些東西自己就是有問題的,哪怕是警方放了自己,可老三那邊又怎麼解釋?看到自己能放出去,對方肯定會生疑的。再加上小賣部那邊也有人看見了他們被警察抄出東西來,然後被帶走的一幕,這都證明這事兒不可能簡簡單單就完結的。
只要放了自己和劉學義,他們兩個的身份就會存疑,這個臥底的任務也就算是絕對的完蛋了。因爲誰也不敢保證剛纔種緯他們被抓的時候,對方那夥人有沒有在小賣部附近布了眼線。如果有的話,種緯他們除了從派出所逃跑之外,恐怕沒有辦法證明他們沒在派出所裡出事。
可是要真從派出所裡跑掉的話,自己和劉學義還會留在天海麼?不可能啊!哪個被警方發現的犯罪嫌疑人惹了禍不是遠走高飛啊?哪還有留在本地做臥底的機會?
另外,留置室這個破地方是留不住自己的。可劉學義怎麼辦?他說沒說?自己要是跑也不能只自己跑啊?可是兩個人跑就能解決問題嗎?不一樣是任務失敗?
……
越想越亂,越亂越想……
種緯的腦袋都快愁大了,卻一點準主意也沒想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留置室的門一開,一名警察帶着老三和劉學義走了進來。讓種緯訝異的是,他們兩個人居然都是空着手進來的,兩人都沒戴手銬,像沒事人一樣的進來了。
怎麼?難道劉學義說實話了?或者專案組做出什麼決定了?可是,如果是那樣的話老三就是知情者,怎麼可能讓他同時和劉學義出現?
更讓種緯驚訝的是,還沒等種緯和劉學義兩人說話,那名警察就很自然的過來替種緯打開了銬子。而且這名警察在替種緯打開銬子後還說了一句話:“你們怎麼就不早點說呢?直接告訴我們是隆盛公司的不就完了麼?弄得費了這麼大事!”
說完了這句話,那名警察轉身關上留置室的門就走了。把種緯和劉學義老三三人放心的放在了留置室裡,一點拘束手段都沒給上。
留置室是一間很普通的房子,離派出所的接警大廳只不過一牆之隔。種緯三人要起跑的話,推開門就可以跑到外面的接警大廳去。如果值班的警察反應不夠快的話,等種緯三人跑出派出所的時候,值班人員都未必反應得過來。
不過警方這一舉動證明了什麼?這證明了警方不再視種緯三人爲犯罪嫌疑人或威脅了。把他們三人放在一起,他們三人可以隨便交流,很多事情都可以提前對好口供。真對待犯罪嫌疑人的時候,警方絕對不會採用這種方式來對待的。可是,這裡面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這太不尋常了。
“師兄,不知道爲什麼吧?”劉學義知道種緯在想什麼,他故意湊過來對種緯偷偷擠了擠眼道。“隆盛公司就是三哥工作的那個公司,他們那個公司來了個什麼法律顧問,這是來保咱們了,咱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忽悠一下!種緯一聽這話,他的心就猛的往下一沉!
怎麼?因爲僅憑這一句話種緯就可以判斷出,在這起案件中涉案的恐怕不止眼前的老三所在的那個犯罪團伙,恐怕還包括站前派出所這個保護傘!
爲什麼這麼判斷?因爲種緯三人被抓這個環節的漏洞太多,如果站前派出所真的是把他們三個安成犯罪嫌疑人去對待的,分開詢問的時候只要稍稍的多詢問一點,絕對就會發現他們之間存在很多的問題。彼此對照的時候,種緯三人就會有很多問題隱藏不住。
這就像廣陽幫的那夥人一樣!任他們都是走黑道的老手,都具有一些反偵查和反審訊的經驗,但在彼此擔心和懷疑的心態下,早晚會有人繃不住的。在這一點上,種緯三人也是一樣!只要辦案人員真心辦案,早晚會問出問題的。可是,在面對種緯的時候,辦案人員顯然只關心種緯的真實身份,而卻不關心其他。
這證明了什麼?這隻能證明幕後的那些人根本不關心種緯幹了什麼,而是隻關心種緯現在用的這個假身份是不是真的。可誰會這麼做?除了那個剛剛露出來的什麼隆盛公司之外,還會有誰會關心這個?偏偏替隆盛公司幹這事兒的,居然是站前派出所的警察!
爲什麼事情準備執行這次臥底任務的時候警方不通知鐵路公安處?不願意與站前派出所配合辦案?難道真的是因爲一個程序上的問題嗎?恐怕沒那麼簡單吧?
如果天海公安局真想與鐵路公安處配合辦案的話,只不過是發一個公文的事情,然後雙方坐下來好好溝通一下就可以了。如果說這裡面可能會有什麼問題的話,也就只可能是泄密一個問題了。再想想這次6.29砍手案迅速偵獲,並且搗毀了廣陽幫之後,專案組暗中成立並開始着手偵破站前盜搶案多發的事情,這裡面沒有問題就怪了。
真的只是因爲天海警局內部的矛盾嗎?真的只是因爲王春生想擠走周定國,扶植馬隊長上位嗎?一座城市的公安局的二把手,扛過槍上過戰場,受傷致殘,然後從警二十多年的老警察的境界就如此之低嗎?
恐怕沒那麼簡單吧?種緯之前就感覺王春生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而自己不過是那棋盤上的一枚小小的棋子罷了。如今種緯這個隱隱的感覺似乎真的要被證實了,這種可能性是完全可能存在的。只是,這個答案太殘忍恐怖了點,完全出乎種緯的預料之外。
種緯甚至感覺,王春生之所以事前不告訴自己這件事情,是因爲這是王春生在安排下一盤空前巨大的棋局之後,順手給自己安排下的一點小小的考驗。如果自己不能通過這考驗,恐怕自己就永遠只是王春生所打造的那個圈子裡的普通成員。只有自己在沒人幫助的情況下完成了考驗,才能成爲那個圈子裡的核心成員。
有了這種感覺,又發現了眼前這個大秘密,種緯便有了主意。接下來他就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把事件事情背後的秘密都揭出來,然後把它們都置於陽光下。
在得到隆盛公司的法律顧問就要來把他們撈出去的消息後,老三整個人顯得相當的興奮和自信。人一興奮話就會多,現在既然知道了他們沒了什麼麻煩之後,老三更是向種緯和劉學義透露了不少關於隆盛公司的事情。
比如公司分爲黑紅兩條線的事情,也就是一條線賺的是合法的,可以見陽光的生意;另一條線乾的就是不大見得光,違法的買賣。這兩條線相輔相承,互相配合,才讓公司財源廣進,日進斗金。
個別幹黑道的兄弟翻了車,惹了禍。只要在公司裡的地位高,本人能力強,公司都會不遺餘力的去保他的。鬧出人命的,辦個自首立功;或者弄個精神分裂的鑑定,總歸讓兄弟能逃得一命。事情不嚴重的,進去呆兩年再弄個得了惡性傳染病的證明,再辦個保外就醫就出來了,等等。
種緯不知道老三說的這些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到底有多少是吹牛的成份。但他知道這些事情都是可以查的,一旦這個什麼隆盛公司被查,這些東西任誰也藏不住的。種緯只擔心這個公司背後會不會有更大的保護傘,那纔是整個事情的關鍵。
正說話間,留置室的門一開,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看這個人的穿着和氣質,完全就是一個上流社會的精英人物,一看就是個明顯受過很好的教育,有着很好的文化休養的,有着高學歷和高智商的人。
“你們好,讓你們受委屈了,我來晚了。”來人一進來,立刻向種緯三人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那笑容雖然有點程式化,但依然有着可以融化冰川的感覺,看起來那麼真誠和真心。
說着話,來人就走到了種緯三人跟前,隨後這人便朝種緯伸出了手道:“忠哥,不好意思,來晚了。”
這個忠哥的叫法卻是種緯和劉學義按照僞裝的身份人爲編出來的叫法,誰知道卻被這傢伙給學去了,而且叫得還跟真事兒似的。
種緯有些不知所以的伸出手,和來人握了一下手。只見來人把頭微微向種緯三人的方向一湊到:“隆盛公司法律顧問,葉德君。放心吧!咱們的事情董事長已經關照過了,你們現在已經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