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個半小時裡,我一直坐在計程車裡。
到河東郊外的確需要一個半小時,計程車也是攔了幾輛,才總算找到樂意去那邊的了。
我之所以會問關於黃鼠狼這個人,是想確定對方能有幾個人,既然是一個的話,還很好說。
河東郊外如同荒山野嶺一般,荒無人煙。籠罩在黑夜裡,更顯幾分寂寥,淒涼。
夜晚的氣溫,很涼爽。
我四下望一圈,看到不遠處的舊倉庫,孤零零的佇立在那裡。
動作敏捷的靠近倉庫,透過模糊的小窗口,看去。
歐齊坐在地上,雙手被繩子反綁着,雙腳也被綁在了一起。溫柔的臉上沒有明顯的傷痕,只有幾道黑印,靠在牆壁,閉着眼睛。
而黃鼠狼所在的角度,根本完全看不到。但裡面沒有聲音,依黃鼠狼的性子,如果醒着一定會叫罵,不會如此安靜。
從正門進去是不可能的,這個小窗口……應該能破窗而入。
拾起一塊不算大的石子,準確無誤的打到外面的大門上,鐵皮的大門此刻嚴密的關着,受到撞擊,發出“嘭”一聲。
片刻,看見黃鼠狼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他滿臉奇怪,小心翼翼的舉着刀,往門邊走去。
歐齊顯然也聽到了,睜開了眸子,看向門那邊。
而我也準備在他開門那一刻,破窗而入。
黃鼠狼放輕腳步,走到門口,貼在鐵皮門上,聽了一聽,沒發現什麼,便收起刀,往回走。
我忍不住在心裡罵道:二貨,難道沒點警覺性的出門看看!
又拾起一塊比上回大的石子,再次扔到門上,這回發出的聲音也比較響亮。
黃鼠狼終於開始覺得有古怪了,又拿出刀,一步一頓的走到門口,緩緩拉開了門……
我正在這時,躍身而起,由於我身體比較嬌小,不算費力的躍了進去,窗戶應聲而碎,衝勁比較大,我在地上借力滾了一圈,停下。
而黃鼠狼大驚,揮舞着刀便向這邊衝過來。
我快速到歐齊身邊,給他解身後的繩子。
繩子解開後,黃鼠狼也衝到了跟前,我一腳踢到他的軟肋,他受力彎下了腰,卻不肯罷休的再次拿刀衝過來。
我目光銳利的捕捉到他手腕處,他的刀直直刺向我的胸口,我微微側身躲開,一下捏住他用力握刀的手腕,淡淡道:“小朋友,玩刀可是很危險的哦。”擡起左腿,猛地踢向他的脖頸,他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手中的刀也隨之甩到一邊。
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他掙扎的捂着脖子,估計這一腳把他的脖頸踢的錯了位。
“你……你到底……是誰?”黃鼠狼從牙縫裡費勁的擠出幾個字。
我俯身,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陰冷道:“我?就是你說的敗類。”
他瞳孔驀地放大,是驚嚇的表現。
我接着道:“我說過,會記住你說的話。然後……加倍奉還給你。”
一巴掌扇在他的左臉,五個手指泛紅的印記,烙在上面。“這巴掌,是敗類送給你的。”
一巴掌扇在他的右面臉,“這巴掌,是雜碎們送給你的。”
接着又是一巴掌,“這巴掌……是教育你,要與人爲善。”
直
起身,拿開腳,瞄了一眼,站在一邊看好戲的歐齊。
“你都不懂得幫我一下的?”在一旁待得倒挺安逸,也不知道是誰來救他的。
他笑着搖搖頭,“不是不懂,是不會!”
“不會?”
“恩,因爲不喜歡暴力,所以不懂得打架。”
“我也不喜歡暴力。”
“但你懂得打架。”
“怪不得你會被抓。”我倒是瞭然的說。
我點頭示意他,道:“走吧。”
他溫柔的點點頭,經過在地上打滾哀嚎的黃鼠狼時,溫柔道:“不會綁架,就不要學別人綁架嘛,我先走了。”
我回頭看着他,他目光又轉向我,笑的十分輕柔,與我一道向外走。
外面空中忽然傳來一陣呼嘯的聲音,越發臨近,我怔了怔,如果,猜的沒錯的話,不會是……
直升機吧?!
怎麼會有直升機?
還沒來得及多想,便聽一句急切的大叫:“小心!”
下意識回頭,卻感覺危險臨近,黃鼠狼不知何時掙扎着起來,手裡拿着刀,奮力一搏的快速刺向身旁歐齊的腹部。
這個距離只是瞬間的問題,根本來不及將他踢開,更沒時間多思考一秒,電光火石間,刀與肉體的撕磨聲,響徹整個倉庫,“啪嗒……啪嗒……”一滴滴鮮血落在地上,綻開妖嬈的花朵。
隨之,更多的鮮血滴落,速度彷彿是家裡沒關好的水龍頭,肆意的滴着大朵的水花。
站在門口的六個人都被這一幕嚇得似乎傻掉了,瞪大了眼睛。
而肇事者,黃鼠狼也嚇得傻掉了,顫抖的手鬆開刀柄,搖晃着連連後退幾步,半響,又接近癲狂的大喊着:“你們這幫畜生,哈哈……哈哈……我殺人了……殺人了!是誰?是誰讓我去的?哈哈……該死的畜生!”
我此刻變得異常冷靜,心中劃過了一個想法,一個聲音。
“你們高興了?”我略帶嘲諷的問道。
歐齊目光一滯,“別……別說話……”
“這個結果你們滿意了?”我繼續諷刺道,毫無問他的語調。
“小橦,可以不要這樣麼?”歐齊眸子微微有些受傷。
我將插進小腹的刀拔出來,那偏冷的刀鋒,被鮮血染紅的冷光,刀尖上緩緩流淌的血液,無一處不象徵着殘忍,不帶一絲情感。
在月光的映襯下,倨傲而孤獨。
我扔掉刀,嘴角勾出一抹笑容,身體站的跟那把刀一樣,倨傲而孤獨。
“小嬈……”景遊伸手,想扶住我,被我推開。
身後的歐齊是難見的失魂落魄。
沒錯,那一刀刺在了我的身體裡,地上刺目的鮮血,是我的。
我任由受傷的腹部流着血,獨自默默的向外走,痛得不是傷口,而是心。
我來不及思考,來不及反擊,只能來得及擋住那把即將要刺入歐齊腹部的刀。
我傻不傻呢?在旁邊看着多好?痛的就不會是自己了,真把自己當偉人了?
可能是入戲入得太深罷!
頭頂是呼嘯的風,螺旋槳在空中鳴轉的十分蕩然,聲音卻大得出奇。
我將頭繩扯
下來,微卷的長髮傾瀉而下,那風吹起散落的頭髮,肆意的飄揚。
在月光的映襯下,美得隨意。
眼前的景緻微微開始渙散,我停留片刻,繼續向前走,走了一步,兩步,三步,嘟囔了一句,“就這樣吧……”
便如斷了線的風箏,身體傾斜着倒了下去。
沒有倒在硬邦邦的地上,而是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他身上散發着清香,讓我很安心。
努力睜大眼睛,想看清是誰,心裡唸叨着:原來是夜方宇啊。
“小橦橦,我們回家……”夜方宇在我耳邊輕輕的說着,聲音裡是罕見的寵溺以及心疼,像風一般輕柔。
“你……”開口的是景遊,眼前卻什麼都看不清。
夜方宇將我抱起來,迫人的氣場讓人直想退縮,聲音卻是平靜的,“景遊少爺,還是顧好你們自己吧。”
這是我意識清醒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午後的陽光是懶洋洋的。
在整棟樓都充滿福爾馬林的味道,每層樓的樑上都吊着一個牌子,上面用醒目的紅顏色寫着“肅靜”兩個字。每個房間裡,都是白色格調,無一例外。每個行走在走廊的人,除了病人,就是穿白色大褂,護士服的醫生的地方。
這個地方的陽光就似乎不太溫暖。
502病房,這是個特殊的病房,裡面只能住一位病人,裡面的設備是最先進的,也是最新的。裡面的裝修普通的像酒店的總統套房一般。
我安靜的坐在病牀上,微垂着眼,十分愜意的享受午後的陽光。
牀邊的椅子上,也安靜的坐着一個人,出神的看着我。
“喂,你就不會感到彆扭麼?”我忽然睜開眼睛,與出神的夜方宇對視。
“不會。”他搖了搖頭。
“可是,我會。”乾脆的回道。
“你感到哪裡彆扭呢?”他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卻還故意問我。
“哪裡都彆扭。”
“真的麼?哪裡都彆扭,我要好好檢查一下。”他自說自話的真的站起來,準備掀開我的被子。
我真被他給打敗了。“你連病人都不放過的騷擾。”
“沒,我這是在關心的檢查。”
“是脫光光的檢查麼?”
“就是你想的那種檢查。”
“我想的哪種檢查?”
“你想的哪種檢查,怎麼還會問我?不是很奇怪嘛。”
“我看,奇怪的是你!”完全說不過他。
“那你也給我檢查檢查,到底哪裡奇怪?”
我看他是沒事找事的欠抽。自知說不過他,我便不再說話。
沉默半響,他又說道:“那幾個小鬼在外面等了一天一夜。”
我簡單的“哦”了一聲。
“我去買飯,你一定餓了吧。”他的語氣說的好像多瞭解我似的。
“恩。”我簡單的答應。
在他快走出去的時候,我目光有些駐足,淡淡對他說:“讓他們進來吧。”
夜方宇開門的手頓了一下,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該面對的還要面對,該解決的還是要解決。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