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御駕親征
自北凌向西戎正式開戰以來,西戎強勢的攻擊態勢不復,東啓邊境的緊張局面得到緩解。
尤其在啓嶔珏被顧予初誅殺之後,鎮西軍一下子亂了陣腳,部分人見起事沒有盼頭,轉頭重新歸順於啓幀,還有一部分人認爲叛軍下場必定是萬劫不復,更鐵了心的追隨蔻桑。
蔻桑手裡握着赫和舉國財力及軍備,又佔着中原肥沃土壤,春秋收穫之後糧草更是充足,再加上西戎人驍勇善戰,遼遠之境的異域人更是勇猛無比,東境將士天生體格、耐力不佔優勢,而南方的天氣時好時壞,戰事斷斷續續,因此即便東啓、北凌兩向夾擊也不能在短時間內扭轉戰局。
顧予初領着赫和軍在北凌號稱“狼牙”、“冰封”兩隻大軍的策應下,連攻下了好幾座城池,但這大多都是西戎戰略上主動放棄的,不值當高興。
對於西戎至關重要的要塞和城池,蔻桑下令嚴防死守,即便有赤練浮屠開道,也不得攻陷半分。而後遼遠之地又不斷有援軍趕來,東境戰火燃燒欲烈,沒有半點減退的意思。
另外就遼遠之地白臉碧眼的異域人過硬的身體素質,在戰場以一抵多的過人戰績,讓東境三國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疑問。
好在,顧予初在瓊州之戰上生擒了一個白眼碧眼,當時因爲語言不通,只得秘密送往雲京,經過大半年的時間,也不知道凌子域那個浪蕩子用了什麼法子,竟然和他順暢的溝通起來。
他不斷休書給前線的兄長,將他得來的消息發來,不管有沒有用,至少給行軍打仗的辛苦憑空增添了幾分樂趣。
據他說,那個白臉碧眼的俘虜名字叫喬一,遼遠之地是在西境荒漠以西很遙遠的地方,再渡過一片海,就是喬一的國家所在,他們的國家叫做烏託,那裡四季如春,地域廣闊堪比兩個東境,當地人的皮膚天生雪白,頭髮金的、紅的、褐色的都有,大多捲曲,眼睛也是五顏六色。
他們那裡男人一般都有九尺來高,女人也有七尺,男人一輩子只能有一個媳婦,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他們喜歡喝奶吃肉,酒呢都是用一種叫做威樂母的果子釀造而成,呈紅色。
這些消息稀奇的很,顧予初每每得了書信都會津津有味的細細讀上個兩三遍。
直至最近,纔有一兩個消息勉強有益於戰事。
喬一說,蔻桑將自己以及東境的絲綢、瓷器進獻給遼遠之王,也就是烏託的皇帝,說是東境遍地黃金、珠寶,山川河流裡流淌都是乳汁美酒,蔻桑還說自己願興兵六十萬爲烏託征服東境開路,於是烏託的皇帝才答應出兵援助。
因東西兩陸相隔萬萬裡之遙,他們分三次出兵奔赴東境,每次三十萬軍馬,途徑西戎長生天城休整之後,總共要過一年才能抵達,喬一則是第一批在去年寒露抵達長生天城的烏託人,因爲烏託人受不了嚴寒天氣,便停滯了四個來月再向東境開拔。
細細算來,今年清明左右西戎正式向赫和、東啓宣戰,今年立冬又有一批援軍抵達,時間上與喬一的說辭基本一致,如此看來,還有第三批三十萬大軍可能在來年的夏至左右抵達。
另外,雲京地處北方,立冬已經下起了大雪,凌子域說喬一素來體健,可到了冬日畏寒的厲害,居然接連病了幾次,若不是有炭火養着,差一點就要一命嗚呼了。
這些個線索串聯起來,讓凌不惑和顧予初憂心不已,但也覓得些許機會。
若這些人異域人真的畏寒,祁雲山以南廣褒東境南陸的戰場,立冬的時節樹木還是綠色的,真正的懾骨寒冬還未開始。再加上第三批烏託國援軍要到來年才能抵達,那麼這個冬季便是他們扭轉局面的關鍵所在,若錯過這個好機會,戰事恐怕要拖上好幾年。
凌不惑立馬書信發往東啓,告訴啓幀這個消息,兩國應合力爭取在大寒之前壓制西戎主力。
北凌在淩水冰封之前通過水路將消息快速送往東啓啓都,再由繡衣使者送往禁軍統領肖遠的府邸。
肖遠得了密信連夜進宮轉交聖上,啓幀整整思量了三天三夜,不僅僅是這消息真實性,還有行軍的長遠規劃以及王朝政治的穩固。
接連三天,他將朝中一應事務安排妥當,將先帝遴選就給他的遺老忠臣及御史大夫甄從新組建臨時內閣,代爲處理朝政,同時調回一批征戰疲憊的北齊舊軍,他自己則率領十五萬北齊新軍、十五萬全數並不擅長陸路作戰的東定軍大軍御駕親征。
若按常理來看,他接任帝位不足兩年,還不算穩固,御駕親征實在有些冒險。
不過半年前,顧予初當着西戎、北凌、赫和三軍的面親手了結了東啓叛臣啓嶔珏,此舉釜底抽薪一般平息了東啓內朝政治暗潮,分化了叛亂鎮西軍的軍心,解決了他的後顧之憂。
此時,若御駕親征可以一舉壓制拖沓快一年之久的西南叛亂以及西戎進犯,那麼無論是朝堂還是臣民,東啓便再沒有人能夠質疑他作爲九五之尊應有的威嚴及名份。
他不是衝動之人,以上種種都是他考慮好退路,經深思熟慮後所的決斷。但如果非要說這個決定裡有無法忽略的個人情感在的話,那一定是與那封密信的落款人有關。
“凌不惑。”
這個名字很陌生又很熟悉,可在他的腦海裡突然浮現的卻是封城一戰之後被他特意打發走的那個查證無數遍後仍是身世清白的軍中大夫,那個在顧予初遠走江湖之後一直默默陪伴她身邊的叫做蕭令的男人。
如果蕭令就是這個凌不惑的話,那麼他可能遇到了比凌子域還要強勁的對手。
至於事實到底如何,他必須去親自去看一看。
十天以後,啓幀出征,帶走了顧帆,留下了肖遠。
這個消息也很快傳到了北凌大營。 東啓景帝御駕親征,束淵接到消息,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在旁人都不知曉之前,他悄摸摸的潛入凌不惑的大帳中商量對策。
“不惑大哥,不好了,東啓那皇帝御駕親征了!”
“知道了。”
凌不惑毫不意外,只是應了句,頭也不擡,仍在認真的研究着作戰的地形。
“不惑大哥都知道了?”
束淵先是一驚,然後彷彿瞬間反應了過來,更懶得追問,現在讓他最爲操心的是顧予初已經稍有平復的心境可能又將被攪亂,於是三兩步上前,直愣愣的杵在懸掛的牛皮地圖前。
“什麼毛病?”凌不惑皺眉責怪道。
“那個啓幀真要親自來拿人了?我那傻姐姐可怎麼辦?”束淵滿臉憂慮。
凌不惑翻了他一眼,訓斥道:“這話你敢親自同你姐姐說麼?再說了,他是來打仗的,又不是來搶親的。”
“有什麼分別?!”束淵仍是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再看眼前這位沒事人似的,更是氣惱,嘟囔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小舅子。”
凌不惑這才抿嘴笑了起來,正巧顧予初掀門而入。
“什麼急死小舅子?誰的小舅子?”
“沒什麼。”束淵第一反應還是想掖着這個消息晚點讓她知道,便想着搪塞了過去,誰料凌不惑竟然毫不猶豫的抖了個乾淨。
“東啓來消息,啓幀已開拔大軍御駕親征了。”
“哦。”顧予初心中一下子不自覺又起了波瀾,可面子上卻是像聽到什麼事不關己的家長裡短一般。
“裝什麼波瀾不驚。”束淵一幅嫌棄的模樣。
“找死是吧?”話音未落,她已然從身後單手扣住了弟弟的脖子,狠狠得掐着他的臉蛋子。
“疼疼疼疼疼,實話還不讓人說了?”
“得了,束淵你快去中郎將哪裡問問最近十天的天氣如何。”凌不惑一句話打發了這個仗着是親姐弟有恃無恐的臭小子。
“你得好好管管這個傻女人,太不像話了!”臨走前,束淵還不忘嘴賤,結果被顧予初一腳踢出了帳外。
“不怪你弟弟說你,真是太”凌不惑眯着眼睛,一幅難以形容的模樣。
“太什麼?一個個陰陽怪調的幹什麼!”顧予初沒有什麼好臉色,徑直坐了下來。
“我可什麼都沒說。”
“你到底在信裡寫了什麼?他爲什麼急吼吼的要御駕親征?”
“沒什麼,喜帖而已。”凌不惑繞到她面前,半座在桌案前,抱着胳膊說道,那笑容裡看不出真假,“我和你的。”
顧予初盯了他半響,她知道這個男人又在調戲她,於是笑着站起來,在他面前來回踱着步子,故意刺激道:“呵,我可是答應了凌子域要嫁給他的。”
“過來。”沒有絲毫怒氣的男人勾勾手。
“幹嘛?”她一臉狐疑,不肯上前,凌不惑這才直起身子,擡手摸了摸她的前額。
“予初小娘子真的是貌美如花、傾城傾國,吾爲之神魂顛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