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諾最後在下午跟預約之間，選擇了預約，她把時間預約到了週末。
她從婦科門診室出來的時候，換了一個方向，結果無意間擡頭，瞥到了一個房間的門上掛着一塊牌子，寫着觸目驚心的人流室三個字。
她揉了揉僵硬的麪皮，想要試圖遮掩那股突如其來產生的恐懼，卻聽到裡面傳來淒厲的尖叫聲。
她這下雙腳如墜千斤，擡不起來了。
在膽怯的同時，她又隱隱起了好奇心，想要推開那扇緊閉的門，窺探裡面發生的一切。
門忽然從裡面被打開，沈安諾嚇了一跳。
兩個女護士從裡面走了出來，“這個做人流的病人發生了子宮穿孔，穿孔比較大，張醫師一個人應付不了，小劉，我們分工合作，你去找李主任，我去看下王醫師在不，找她們過來幫忙。”
兩個女護士對視一眼，便倉促離開，跟沈安諾擦肩而過。
子宮穿孔？
沈安諾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直覺認定那是比較嚴重的後果，否則那兩名護士不會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
子宮穿孔，會是子宮上出現了很多個孔嗎，想想她就毛骨悚然。
*
“什麼？”
靳韶琛胸口有些發堵，如果有人在，肯定會被他無形的目光給看得頭皮發麻。
幸好此時，他的辦公室裡只有他一個人，沒有人看到他的反常。
“你說她預約了無痛人流？”
杜濤覺得自己說得夠清楚了，少爺爲何還質疑自己呢？
難道說，少爺本人也不信沈安諾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這樣的決定。
不過，杜濤並沒有任何的詫異，他覺得很好理解，畢竟沈安諾並不知道她肚子裡懷的是誰的種，少爺在她眼裡就是一個綁架犯加強女干犯，比路人甲還不如。
杜濤掏了掏耳朵，他怎麼聽出少爺語氣裡透着一股暴怒呢。
不可能，他一貫強大到無所不能的少爺絕對不會因爲一個女人而心慈手軟的。
何況，這女人還是沈安寧的妹妹，靳家的仇人。
靳韶琛這會很是憤怒，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股憤怒從何而來。
他想了想，估計是跟沈安諾所做的決定緊密相關，他不想留下這個孩子是一回事，沈安諾自作主張不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帝都想爲他靳大少生孩子的女人，都能從城南排到城北了，而一貫厭惡女人的他連多看上一眼都嫌煩。
沈安諾就是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她對他的不屑成功激怒了他，只是他儼然忘了他在沈安諾面前從來沒有暴露過自己的身份。
她不想生，他還偏要讓她生下來。
靳韶琛吩咐杜濤繼續跟進，接下來有關沈安諾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要第一時間告知他。
杜濤欣然領命。
*
沈安諾還是在晚上輔修課開課之前匆匆趕了回來，她一整天沒來得及吃東西，這會拼命喝水充飢。
可水喝多了，她又想上廁所。
這堂課剛開始上不到十分鐘，她糾結再三，還是跟教授打了個招呼去如廁了，實在憋不住這股洪荒之力。
晚上的這門課是在九號教學樓上的，這二樓的廁所正在維修中，禁止入內，所以她去了一樓。
一樓的廁所是左邊走到盡頭，有些偏僻，廁所門前的燈壞了，燈光有些暗，但沈安諾還是看到了廁所旁、那顆枝葉茂密的大樟樹下有一對男女正在進行激烈的爭執。
估計連他們自己都想不到，這個上課時間點還有人會過來這個偏僻的地方上廁所。
“晴雪，有人看到你在婦產科出現，告訴我你肚子裡的野種到底是誰的？”
男的聲音有些激動，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裡聽過，沈安諾一下子沒能想得起來。
晴雪。
沈安諾猛地打了一個激靈，這下尿意都被憋了回去了。
她一下子聯想到了傅晴雪，她可沒忘早上姜雪跟自己普及的八卦，有關傅晴雪人流出問題。
她不是在住院嗎？怎麼回學校了，又不去上課。
她的身體，到底是康復了還是沒康復啊。
沈安諾心裡住了一隻貓，撓腮抓癢，好奇得要命，真想衝上去辨認。
可又還是忍住了，傅晴雪心胸狹窄，要是看了她的笑話，後患無窮，她可不想因小失大。
沈安諾站在陰影中，進退不得，她要是直接往廁所去，必定會驚動這一對男女。
可她要是走，這一棟樓，就只有這個廁所可以用，她回去教室了就不能再出來了。
沈安諾最後還是決定等，等這一對男女爭執完後自己再行動。
希望他們速戰速決。
“是誰的也不會是你的，陳晉安，你別忘了我們早就分手了。還有，我鄭重警告你，不要出去亂說話破壞我名譽，我肚子裡什麼也沒。”
女的聲音似乎有些沙啞，但沈安諾一聽之下，就確定了是傅晴雪。
難怪她聽着熟悉呢，原來這個男的是陳晉安，是傅晴雪上個學期的男朋友，記得期末考試前他們還手牽手在校園裡大肆秀過恩愛的，傅晴雪怎麼說他們早就分手了。
沈安諾搖了搖頭，到底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不過從這兩人的對話中，沈安諾初初還原了事情的真相，就是傅晴雪懷孕過又流掉了。
至於爲何會在這個時間跟陳晉安出現在這對峙，就不得而知了。
陳晉安心有不甘，傅晴雪明顯不耐煩，最後她言辭犀利將陳晉安罵了一通，後者才傷心欲絕離開了。
總算結束了。
沈安諾也籲出了一口氣。
沈安諾在等傅晴雪走人，沒想到她卻筆直地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光線雖然昏暗，但沈安諾還是從傅晴雪臉上看到了憔悴，從她身上看到病態。
沈安諾有些吃驚，傅晴雪足足瘦了一圈，原本豐潤的臉頰都深陷了下去，白皙的臉色有些泛黃，她站在自己的面前，身子搖搖欲墜，沈安諾真擔心傅晴雪下一刻就會暈倒。
姜雪說的是真的，傅晴雪人流遭了不小的罪。
沈安諾呼吸一滯，甚至都不敢再多看一眼傅晴雪，總覺得多看一眼，自己也會變成她這副可怕的模樣。
“沈安諾，告訴我，你聽到陳晉安說了什麼？”
傅晴雪又朝着她邁近了一步，咄咄逼人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