唸白小臉無辜,裝模作樣回想了起來,努了努紅潤的小嘴,“沒說什麼啊,就探討了下窗臺下面的那片菜地。”
“除此之外呢?”
靳韶琛冷若冰霜,咄咄逼人地問。
唸白無所畏懼,他有恃無恐着,何況他還有最大的護身符媽媽,爸爸要是膽敢再傷他分毫,他發誓再也不幫爸爸追求媽媽了,還會成爲一顆礙眼的絆腳石。
“沒什麼了啊。”
“真沒什麼?”
“嗯。”唸白重重地點頭。
“要是你撒謊或者說漏嘴了,那從明天起,我就給你轉寄宿制的,五天回一趟家。”
靳韶琛慢條斯理地往書桌的方向踱去,不再理會態度囂張的臭小子。
對付臭小子,他還有招數可用,然而對沈安諾,他真是無計可施。
總覺得做什麼都不對,做什麼都無法讓她對自己上點心,這種無能爲力的滋味,真的是不可描述的難受,比魚刺卡在喉嚨裡拔不出來還來得煎熬。
他的話音剛落,不到十秒,就聽到唸白急切地喊道,“我想起來了。”
靳韶琛犀利的目光掠及唸白,小傢伙從咬牙切齒變成了強顏歡笑,“我真的想起來了,爸爸。”
他小手指了指面前的那片牆壁,“媽媽問這監控都能監視到那些地方?”
其實是媽媽都看了幾眼,他主動問的,但唸白可不想找死吐露事實。
爸爸如今對媽媽最上心,媽媽如今儼然就是自己的免死金牌。
他心裡默默地說着抱歉,表面上卻並沒有露出絲毫的端倪,心裡如同一張繃得緊緊的弓,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你怎麼跟她說的?”
靳韶琛聞言,臉色瞬間變了數遍,一雙墨色的瞳仁醞釀着沉沉浮浮的情緒,諱莫如深。
幽暗燈光裡,他的側面彰顯出來的冷漠,淹沒了本身的清俊。
他一字一字從齒縫間擠了出來,右手握着的那隻筆,生生地被他給折成了兩截,手背上的青色血管突起,指尖依稀還能瞅到點點寂白。
爸爸這樣的神色,很明顯就是在生氣,他沒有發火,但這比他發火還要來得嚇人。
唸白心有慼慼,這下也不敢拿喬了,一五一十將自己所知道悉數告知了他。
靳韶琛在聽到唸白跟她說,除了他的主臥室跟書房監視不到其它地方都能監視得到,就知道壞了。
他閉了閉眼,剋制住自己胖揍一頓唸白的衝動,深吸了好幾口氣,緩下胸口這股惡劣的心境。
他不發一言,指了指門口,示意念白出去。
唸白這下倒是不想出去了,可是他也知道這會自己死皮賴臉留下來,也無法改變目前爸爸的心態。
他一聲不吭出去了,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靳韶琛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兩下,又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右手輕擡,將手頭的兩截斷筆全部精準無誤投進了垃圾桶裡。
他知道這事怪不到唸白頭上,唸白也只是無心之舉。
她……她一定是爲此不高興了。
其實她剛住進來的那段時日,他監視得並不頻繁,不是時刻都在監視的,主要是他那會還沒意識到對她上心,加上他平日裡工作繁忙,也沒那麼多空閒的時間。
最近,認清自己的心意後,她住的是他的主臥室,不在監視範圍之內。
女人真是麻煩,處理了一下午的公事,他都沒覺得疲憊,可只是想到自己惹她不悅,他就沒由來惴惴不安,活見鬼了。
這種折磨人的滋味,太考驗一個人的心理防線了,讓素日裡無所顧忌的他,也變得束手束腳起來,真心崩潰。
靳韶琛在書房坐了將近一個小時後,才起身回房。
沈安諾已經洗完澡了,靠在牀頭玩手機,纖細的手指拿捏着那隻粉色的手機,分外的白皙滑膩,無聲無息地在挑逗着他的神經。
爲了掩飾尷尬,他沒膽看看第二眼,就大步流星般往浴室而去。
室內的暖氣,明明是恆溫,並不熱,他的後背卻浸出了一層薄汗,黏糊糊的難受極了。
一踏進浴室,他便動作迅速地打開花灑,水流開到最大的流速,水聲嘩啦啦淋在他一絲不掛的身上,也澆熄不了他體內亂竄的那股邪火。
明明淋在身上的是溫水,可他卻覺得比熱水還要來得滾燙。
口乾舌燥,神色緊繃。
他鬱悶地伸手將水溫調到冷水處,他真的是太低估沈安諾對他的影響力了,冷水也沒能澆熄他這股已經升騰而起的慾火。
他閉上眼,遮去了瞳中的一片欲色。
“唸白!”
靳韶琛最終決定和自家兒子好好聊一聊,剛纔對他實在是太兇了,也不是很兇,就是,好像把唸白嚇着了,唸白這小子肯定還知道其他什麼事情,尤其是,唸白好像把安諾當作免死金牌用了。
唸白正在屋裡默默的擺弄自己的東西,猛然聽見靳韶琛這麼一喊,小小的身子被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心裡唸叨着,爸爸到底找自己啥事情啊,剛纔的事情真的不怪我啊,媽媽呀,救我!
“我再問你一遍,她有沒有不開心,或者還對你說了什麼,你還有沒有多嘴對她多說什麼不該說的?”
唸白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再一次嚇着了,大晚上的,爸爸你這麼嚇你幼小的兒子,真的好嗎?
看着唸白的神色,靳韶琛覺得自己要瘋了,自己這是怎麼了,算了,不能再無理取鬧了,想了想還是把唸白攆了回去,自己坐在牀上若有所思。
“安諾。”
他脣角扯出一抹苦笑。
靳韶琛出去的時候,沈安諾已經沒在玩手機了,而是躺着似乎睡着了。
她雙眸緊閉,濃密如同羽翼般的睫毛擋住了她烏黑分明的那雙澄澈瞳眸,喜怒哀樂通通都不見了。
他情不自禁伸手,右手的食指從她的眉眼輪廓緩緩往下,流連在飽滿紅潤的菱脣輕點了兩下,才戀戀不捨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