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的恩怨情仇,似乎近在咫尺,卻又似乎相隔天崖。
“那前世的我呢?”我注視着眼前的他。
“不知道。”他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我詫異的睜大眼睛,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襟,“你是天龍啊!怎麼會不知道?”
“有一天,當我去找她的時候,佳人已去,不知芳蹤,任憑我用法力四處尋找,卻如若在世間消失,無法找到。”
我驚愕的望着他,他仍然在微笑,只是,明眸藏淚,讓人心痛無比。
“或許,她其實另有苦衷。”我忍不住爲前世的自己解釋,不管如何,那也是自己啊。
“這個結一直在我心中糾結了數千年,一直想找到答案,可是卻無法知道。”
我迎視着他投射過來的渴盼的眼神,搖了遙頭,前世的種種,今生的我早已經遺忘,若不是此次回到過去,或許,永遠不會知道前生的身份居然是玄國的公主。
“原來你終究還是沒回憶起來。”他的神情失望至極。
我歉疚的低下頭,不知爲何,因爲不曾回憶起昔日的種種,感到好生難過。
他的眸中閃過一絲焦急,沒想到費盡心思讓她來到這裡,卻還是徒勞。
“是我太急切了。”他輕聲嘆息。
“你爲什麼要我回憶起前生的事情?”我疑惑的看着他,“其實,現在的我,並不想再爲前世的事事非非傷腦筋,只是想簡單而自在的生活,然後,爲了實現自己的夢想而努力!”
“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我被他的話語弄糊塗了,一會兒說不知道,一會兒又說知道。
“除非是你自己願意,否則,是不會記起前生的事情的。”他興奮卻又失落的道。
我遲疑半響,方纔輕輕的道:“我不想回憶。”
他的神情瞬息間,變的沮喪而悲傷。
我緊咬着脣瓣,一絲不忍閃過雙眸,差一點點,就答應他回憶以前的事情。
“算了,隨緣吧。”他緩緩的伸出手,迎着天空的一彎明月。
纖纖十指,盈然若玉般潔白而柔軟,閃爍着鮮豔而美麗的紅色光芒。
銀月的光輝,赤紅的魅惑,相織成一片奇異的軌道。
“雪,你不能在這裡久留,時間長了,你就無法再回去。現在,我用力量送你回到你的那個時代去。”他柔情似水的目光,充滿不捨,卻還是狠下心決定送她回去。
“可是,我的父親還需要你的生之水來救他。”我急忙道。父親至今生死未卜,而母親還在老大夫的家中翹首以盼。我又怎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放心,請相信我,我一定能救回你的父親。”
我有些眷戀的看着他,還想再說話,卻被他手中耀眼奪目的赤紅色光芒灼痛了眼睛,忍不住將眼睛緊緊闔合。直待很久,方纔睜開。
眼前,清香甜美的碧玉酒,晶瑩剔透。
而在一剎那,剛纔還年少輕狂的林天象,彷彿突然變老般。他依然沉浸於畫綢之上,未曾移開。
此時,蒼桑已改,往事已離開。
但那往事之中的柔情與激狂,將似深埋於心中的情愛之火,靜若冷火,動如烈焰,只要給予一點點的契機,將會以燎原之勢焚遍天地之間。
“林伯父。”
林天象如夢初醒,茫然望着微笑的水流雪,突然之間,感到現在的她與剛纔的她截然不同,宛若變了一個人。
“林伯父,天色已晚,如果沒有什麼事情,能否讓流雪先去休息。”我輕聲道。
林天象驚訝的看着星辰升起的夜空,時間過的如此之快,自己只覺得過了一會兒,沒想到白晝已去,黑夜來臨。
他急忙大聲道:“來人,來人!”
一位下人急忙從遠處跑來,來到近前,恭恭敬敬的低頭道:“老爺,有什麼事情?”
“將府中最好的客房整理一番,然後,帶水小姐前去,記住,水小姐是府中的貴客,可一定要小心伺候着。”林天象鄭重道。
“謝謝林伯父。”我欠身行禮,緩步走下石階。
林天象怔忡的凝視着逐漸遠去的妙曼佳人,她那淡漠的表情、不以爲意的眼神與他好像。
“流雪。”
我停下腳步,轉身,不解的看着出聲呼喚的林天象,他有什麼話要與我說嗎!
“林伯父,有事嗎?”
林天象察覺自己的失態,急忙掩飾道:“沒有事情,是這樣,流雪,你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一樣,不要太拘束了!我與你的父親是好友,在這裡,不用客氣。”
“林伯父,您對流雪的愛護,流雪感激不盡。”我注視着林伯父誠摯的眼睛,他的雙眸之中,似乎是透過自己望着另外一個人。心中驀然一動,出聲問:“林伯父,你是不是喜歡我的母親!”
林天象眉宇一跳,詫異道:“我與你的母親是朋友,當然喜歡了!”
看來,是我太大驚小怪了,我訕然的低聲道:“是流雪誤會了!請林伯父勿怪。”
林天象微微一笑,“沒關係,不過,我也不瞞你,我喜歡的是你的父親。”
剛剛平靜的心被他的話立時又驚的亂跳,我直視着林伯父,半響說不出話來。
“恐怕你會覺得好奇怪。”林天象長吁一口氣,這個秘密在心中一直深深的隱藏了二十多年,此刻一旦說出來,感覺心中輕鬆了許多,“只是,你的父親卻一直認爲我喜歡你的母親。”
風,輕起,吹拂的長長的秀髮的在半空之中飛舞。
我聽着林伯父訴說着對父親的愛戀,心中,卻沒有任何歧視的想法。
這種奇異的感覺,令自己感覺好生奇怪。
不管如何,聽着一位年華老去的男子訴說着愛戀自己父親的話語,理應感到驚訝與憤怒。
可是,爲什麼心中卻只有同情!
我回憶着父母親恩恩愛愛的點點滴滴,那種溫馨的愛意常常連我這個唯一的女兒都感到妒嫉。所以,他的愛戀想必也是如夢虛幻。
“流雪,這句話我從未對你的父親說過,二十多年來,你是第一個。”林天象緩緩道。
“我相信。”
林天象沒有想到流雪的態度居然出乎意料的溫和,心中不由的一陣喜悅。
“流雪,你不會怪我。”
“爲什麼要怪你!”我反問道。
林天象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嫣然一笑,“父親瀟灑出衆,有人喜歡也正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