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路瑤也有些好奇紀貫新要怎麼回答。不是一口否認,就是打官腔。
紀貫新拿着話筒,動作隨意又不失優雅。脣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他出聲說道:“我此時此刻是沒有女朋友的,可感情的事情,講究一個緣分。也許下一秒。我就有了呢。”
他這話故意引人遐想,惹得臺下女生們尖叫連連。就跟下一秒能成爲紀貫新女友的是她們一樣。
臺下話筒又傳到了一個男生手裡,男生擡眼看着臺上的紀貫新。乾脆將問題跑偏到底,他笑着道:“紀先生。你選女朋友有什麼標準嗎?”
紀貫新先是無奈一笑。隨即道:“首先她得是個女的吧?”
話音落下,臺下一陣笑聲,待笑聲逐漸平息之後。紀貫新這才接着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固定的門檻兒。只要兩個人感覺對了。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剩下的還不是一個眼神的問題。”
又有同學問道:“紀先生,那你爲什麼突然選擇投資夜大。還設立了不菲的獎學金,是看重夜大的實力,還是看中了夜大里的某個人?”
此話一出,四下譁然,其中不乏吃驚,因爲咋舌敢有人公開叫板紀貫新。
臺上一衆校領導也是如坐鍼氈,董文賢看了看湛江,湛江看到臺下問話的人,眼睛都快豎起來了,可這功夫他也沒法說什麼,只得偷着朝馮信亭使眼色。問話的畢竟是新聞系的學生,這事兒馮信亭要負主要責任。
從馮信亭的角度,他只能看到紀貫新的後背,也不知道這位金主心裡面想什麼,只得趕忙拿着話筒道:“還請臺下同學注意提問的內容以及範圍,今天能請紀先生蒞臨我校,主要是給你們講解分析一下娛樂新聞行業的前景和你們的畢業走向,希望大家認真對待,不要開玩笑。”
紀貫新面不改色的說:“沒關係,說好了大家暢所欲言,想問什麼都可以。”
說完,他又看向臺下拿着話筒的帥氣男生,淡笑着問:“這位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湛白。”
臺上湛江急的火燎眉毛,可此時此刻偏偏無計可施,只得在下面替湛白捏了把冷汗。
大幕後頭的路瑤聞言,也早就背脊挺直,渾身肌肉緊繃。湛白這脾氣,到底還是跟紀貫新槓上了。
紀貫新跟湛白,一個臺上一個臺下,因爲高度的問題,看起來更像是紀貫新在居高臨下。
偌大的禮堂之中,很快便鴉雀無聲,畢竟湛白所問問題太過犀利,如今就看紀貫新要怎麼應對。
紀貫新是通程面帶淡笑,他看向湛白,出聲說:“不愧是夜大新聞系的學生,我欣賞你對話題敏感度的把握,當然,我更欣賞你的勇氣。”
說完,不待湛白回答,他繼續說:“你問我爲什麼選擇投資夜大,原因很簡單,夜大是國內頂尖一流大學,夜城中更是首屈一指,我是新聞專業出身,可我更是一名商人,投資夜大能讓我取得最大限度的利益回報;至於你說的不菲獎學金,於我而言,它真的是很少。”
紀貫新身上帶着與生俱來的高傲,而他的幽默中同時又帶着殺傷力。
他是在嘲笑湛白,每個人對於不菲的定義並不一樣。
臺下湛白暗自盛怒,脣瓣開啓,正要說話,可沒料到被臺上紀貫新給搶了先。
紀貫新拿着話筒,睨着湛白,反問他:“這次的新銳獎學金只設定一個名額,據我所知,得獎的還是個女同學。剛剛湛白同學問我,是看重夜大,還是看中夜大中的某個人。臺下坐着的大多是新聞專業的學生,對內容中字眼的敏感程度是經過系統培訓的,你隨口的一句話,很可能誤導大家,讓大家覺得馬上要領獎的女同學跟我之間有什麼私下裡的牽扯。請問湛白同學,你剛剛的那個問題,到底是無心之失,還是……針對即將要領獎的女同學?“
紀貫新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打從湛白那話一出,他已經想好一萬種回整他的方式。
這句反問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倒是利用湛白把路瑤給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一時間,所有人都看着湛白,湛白也沒想到一個紈絝公子哥,嘴巴竟然這麼毒,毒的他這個學新聞的,一時間都想不到什麼太好的說辭。
沉默數秒,湛白不能拿路瑤的名義去賭氣,只得自己認栽,悶聲回道:“不好意思,剛剛那話是我問的不夠嚴謹,謝謝紀先生的解答。”
紀貫新微笑:“不客氣,學新聞的就得有點勇氣,可更多時候,勇氣要跟腦子一塊兒用。”
紀貫新伸出手指,輕點太陽穴的位置。
湛白這一回合是完敗,偷雞不成蝕把米。
校方趁着中場把話接過去,可不敢再讓臺下自由提問了,馬上進入下一個環節,頒獎儀式。
說了些檯面話,隨着主持人的一句:“有請路瑤學姐上臺領獎。”路瑤從大幕後面邁步走出來,剛剛她在後頭聽得心驚膽戰,手都涼了,如今面對臺上臺下上千人,她還要強自微笑。
站到臺中間,接過主持人的話筒,她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和感謝校方,新銳娛樂以及紀貫新的話。
禮儀端着托盤走在紀貫新身邊,紀貫新背對臺下,正面朝着路瑤。
托盤上有一個造型精美的透明水晶獎盃,紀貫新將獎盃遞到路瑤手上。
路瑤輕聲道:“謝謝。”
因爲臺上響着頒獎音樂,所以這聲音更是顯得微弱,也不知道紀貫新聽見了沒有。
路瑤本就眼神不好,更何況她又沒仔細看,接過獎盃之後,以爲就剩下一束花,結果她瞥見紀貫新從盤底拿出個什麼東西,湊近一些纔看清楚,那是個新銳logo的小獎徽。
獎徽向來要戴在胸口的位置,紀貫新手指輕輕一挑,獎徽後頭的別針撬開,他拿着獎徽靠近路瑤的左胸位置。
路瑤身上的米白色襯衫有些薄,平常看着是不透的,可是臺上燈光太強,路瑤一低頭就能隱約看到自己胸前的文胸輪廓。
她甚覺尷尬,以爲紀貫新多少會顧及一些男女有別,說是戴在胸口上,其實戴在鎖骨往下的位置也不是不行。
可紀貫新是個認真而‘較真兒’的人,該戴在哪兒就得戴在哪兒。眼看着他的手指直奔她胸口的位置,路瑤瞥見紀貫新身側的禮儀一直滿眼打量和意味深長的盯着。
路瑤嘴脣沒動,但聲音卻忍不住很低的發出來:“紀先生……”
“嗯?”紀貫新看向路瑤:“怎麼了?”
強光之下,路瑤的臉白的透明,但這透明中又泛着幾抹異樣的紅潤。
皮笑肉不笑,她出聲道:“我自己來吧。”
說着,她趕緊擡手從紀貫新手上拿過獎徽,往自己胸部以上的位置戳了一下,然後把別針扣好。
紀貫新也沒跟她爭搶,轉而拿過托盤上的那束花,遞給路瑤。
路瑤一手拿着獎盃,另一手拿着花束,因爲旁邊有攝像在,所以她只能保持微笑。
在拍照的環節,紀貫新站在路瑤身側,單手攬着她的肩膀,羨煞臺下一衆妙齡少女。
他能感覺到路瑤身體的緊繃,手指輕輕捏了下她的肩頭,路瑤頓時背脊一挺。
紀貫新眼睛看着前方,跟她一樣,嘴不動聲出:“你再僵一點就成蠟像了。”
路瑤心中煩躁的很,眼下的情況更是趕鴨子上架。
紀貫新故意跟她保持着禮貌之上親密之下的舉動,讓很多人猜不透看不明,只聽說兩人私底下是認識的,可到底是什麼關係,誰也不清楚。
好不容易熬到儀式結束,路瑤從後臺離開,半路看到徐應嘉。徐應嘉看見她跟看見親人了似的,連聲道:“快快快,看我褲子弄髒了沒有?”
“怎麼了?”
“我好像大姨媽來了。”
路瑤繞到徐應嘉後頭看了一眼,徐應嘉穿着深色的牛仔褲,一時間還沒看出來。
“你趕緊去洗手間,我去幫你買衛生巾。”
兩人在後臺兵分兩路,徐應嘉一溜小跑來到公共衛生間,蹲在隔間裡面等着。
差不多五分鐘的樣子,有人敲了敲房門,徐應嘉道:“瑤瑤嗎?”
外面沒人應聲,只是打隔間下面的縫隙處,遞過來一片粉紅色包裝的衛生巾。
徐應嘉一把接過去,邊弄邊說:“剛剛白公子本想幫你出頭的,結果被那個紀貫新給反咬了一口,你說他損不損,三言兩句就把髒水潑你身上了,沒給我倆氣死。”
“哎,瑤瑤,你快告訴我吧,到底簡程勵要報紀貫新什麼新聞?我真心等不到明天了,你要是不告訴我,我今晚睡覺都睡不好。你知道我大姨媽爲啥提前來的嗎?就是讓你給急的!”
說話間,徐應嘉已經站起身,她衝了水,一邊打開隔間門一邊道:“你怎麼不說話……”
房門推開,徐應嘉擡眼一看,待她看清楚面前的人,頓時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差點本能伸手關上隔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