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一章紫金玉鏡（一）幾天的疲累讓我已經支持不住了，崔先生從冰箱裡面拿出幾罐啤酒和小菜來，吃過以後我便睡眼朦朧，倒在沙發上便昏然入睡。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身子捱上了沙發便進入了夢境。
這是一個奇怪的夢。從瀾滄別墅的大火開始，夢到了靈脩閣裡面的乾屍，夢到了永安古剎的火災和炸藥爆炸，也夢到了十年前的瀾滄別墅火災事件，還有張園主的墓園，最後竟然夢到了龜山腹地張園主長眠的墳墓！
夢依稀，人不在。醒來以後我呆坐在沙發上，玲瓏宮裡面的橘黃色的光暈依然溫暖，崔先生卻不在。我點燃一支菸，心下忽然感到釋然，待清明的時候我定然要去張園主那祭奠一下！
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渾身舒坦，精神好了許多。崔先生顯然走了不久，香茶依然溫熱的感覺，我喝了兩杯茶，盤腿坐在軟墊上思考着該如何與張子清周旋的事。
“盟主，您醒了？”一聲沉穩的聲音傳來，我擡頭一看，崔先生如幽靈一般飄了進來，我心下一滯：該不是他施了什麼道法？
“崔先生，您出去了？”我淺笑着問道。
崔先生的身上帶着涼氣：“今天的天兒實在是太冷了，滴水成冰啊！”
“瀾滄別墅怎麼樣？”我凝神問道。
崔先生詭秘一笑：“陰陽殿封鎖了消息！不過我和鎖魂堂的大執法去看了一下，一片廢墟焦土！”
我黯然地點了點頭，這是瀾滄別墅所遭遇的最慘烈的火災，也許從此後瀾滄別墅就成了真正的死地，不會再有人知道里面的秘密，更不會有人想到裴伯母詐死存世的這段經歷了。
我握着陰陽法令，那東西變得比昨天還赤紅了一些，發出妖異的紅光來。
“崔先生，是什麼天尊來着？”
“是青華大帝化成的太乙救苦天尊！”崔先生正色說道。
“哦！”我身感自慚形穢起來，裴伯母跟我講述的陰陽道法我一點也沒記住，看來我是真的與此無緣啊。
“盟主，過一段時間我給你講述一下道法，也許你會有興趣的！”崔先生淺笑了一下說道。
“我的悟性太差，恐怕學不會什麼道法！這些聖物在我這裡可真實委屈了呢！”
崔先生盯着我手中的法令，眼神忽然變得迷離起來：“陰陽法令愈發有了靈氣了，它似乎已經認可了你！”
我心下一顫，低頭看了一眼法令：“崔先生，您怎麼能看得出來？”
“呵呵！聖物是我隨身攜帶的，二十多年來未曾離身，所以我太熟悉它的品性了！”崔先生苦笑道：“二十多年來，我不敢帶着它修行，只是將它放在身邊，從來沒見過它如此的靈動啊！”
這東西能噬魂攝魄，我對此基本是不相信的，只知道昨夜我的血被他吸了去，才略感它應該不是俗物。
我訕笑道：“它怎麼會喝血？”
“此乃千年桃木之精所制，帶有天然的靈氣，鎮惡辟邪，溝通陰陽，乃是崔道師做法的聖物！那也不是喝血，而是吸收了你的靈氣罷了！”
“哦！”
“崔先生，到底什麼是靈氣？有什麼用處？”崔先生說裴伯母將自身的所有靈氣注入了法令，又被我吸納了，但我怎麼沒有感覺到呢？在我的認知裡面，所謂的靈氣只是做人做事激靈一些了，但我承認我的直覺變得很敏銳。
“此乃玄妙之語，人之三元與日月相生，與天地相諧，與自然相容，所謂天人合一也。修道者可吸日月之精華，可借五嶽之靈氣，以滋養三元，修身開悟！”
我搖了搖頭苦笑道：“您說的靈氣就是天地之氣？人的靈氣就是收攏天地之氣而用於提升人的感知力嗎？”
“嗯，有所開悟！”崔先生笑道。
“不是，我就想知道靈氣能幹什麼！”
“靈氣是天之精人之本，修靈便是修三元，三元強大了，你纔可以上通先天之境，下達冥府諸神，在世可內窺陰陽，在天可成仙得道，在地方能幻化鬼仙！”
我的眼神一滯，心下卻不自在起來，崔先生又跟我提什麼鬼仙之類的！
“我倒是成爲仙鬼，最好能見到地府崔判官，看那幫人渣還有多久的壽祿！”我訕笑道。
“這不是不可能的，只要你修習陰陽道法……”
我利馬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崔先生，我餓了！”
崔先生臉色一紅乾笑了一聲：“知道天倫陰陽道的名字是怎麼來的麼？”
“上通天界，下達地獄，中間度人！”我冷笑道，裴伯母告訴我的。
“聰明！”崔先生詭笑着去準備晚餐。
我收斂了笑容，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這老狐狸時刻在檢驗我學習道法的情況呢！
晚餐已畢，崔先生只吃了一點素餐，我則喝了三罐啤酒，熱血開始沸騰起來。
“崔先生，血玉陰陽鏡究竟有什麼用啊？它的本體何以尋到了我懷中的魚眼血玉？”這個問題一直堵在我的心裡面，不問明白心裡不舒服。
“你是怎麼理解的？”
“它……成精了！”我小時候聽過一些杜撰，山嶽有靈物，草木有靈精，動物有妖孽魔怪之類的。《西遊記》裡面記述的都是這類信息，不過我爺爺說“老不看三國，少不看西遊”，扯蛋的玩意，不足信。
“你只說對了一半！”崔先生正色道。
我的臉色一變，該不是鏡子真成精了？
“萬物皆有靈性，愚頑之石、無情草木、風雨雷電、日月星辰，靈性乃天地間的靈氣所凝結，靈氣源於混沌初開之始，古城元始……”
“我只想知道鏡子！”崔先生又在給我灌輸道法思想了。
“嘿嘿！血玉陰陽鏡乃是崔道師親隨的聖物，浸染了道法之力，充盈了天地靈氣！它本是金鑲玉，紫金鑲血玉，固有的金石雙修體格，靈氣自然無匹！”崔先生如數家珍一般說道。
我凝重地點點頭，這東西不要說是有靈氣，就紫金和三塊血玉而言便已經價值不菲！
“血玉陰陽鏡的金石雙靈浸染了百年道法，自然擁有雙屬性的靈氣，待千年以後有了靈智……”
我慌忙做了個“打住”的手勢：“我就想知道他有什麼作用！”
“照妖降魔！”崔先生銳利的眼睛剜了我一下說道，喉嚨裡面“咕咕”作響。
我心下竊笑：有了靈智便成了妖精，鬼才信！
“就算它有了靈氣，怎麼會找尋到我身上之物？”
“這就是靈物的奧妙了！紫金鑲血玉本是一體，被強自拆分後自然是靈氣大損，但百年祭奠的靈氣還殘存完好，所以……”
“所以他們見了面就會有感應？”
“略似！”
“原來靈力是超自然力！”我訕笑道。
崔先生眼神一緊：“呵呵！靈力乃靈氣聚合所至，陰陽道法的三元靈脩有好幾個層次，靈氣、靈力、靈魄、靈魂……”
“您先打住，既然如此爲何發出了紅光？難道我的靈氣是紅色的？”我不能順着崔先生的思路走下去，否則我會走火入魔！
崔先生顯然很不自然地緊了緊鼻子，扶了一下金絲眼鏡，彷彿是老學究一般道：“這與你自身的靈氣息息相關！你的靈氣不是紅色的，充其量是淺藍色，這也實屬不易了，紅光乃是血玉鏡本體殘靈之光所至！”
我愈發好奇起來，難怪佛教中的菩薩佛祖都身披七彩，面露祥和，原來靈氣是帶光暈的！
“您看看我的靈氣是什麼顏色！”
“你沒有靈氣，渾身酒氣！”
我尷尬地笑了笑，從懷裡拿出魚眼血玉來輕輕放到小几上：“崔先生，物歸原主！”
崔先生直勾勾地盯着血玉，嘴巴微張，半晌沒有說出話來。我定睛細看才發現他臉色蒼白，喘氣粗重！
“崔先生，您……沒事？”
“魚眼血玉……”兩行清淚一下子便涌了出來。
我的心一顫，苦澀難擋！以前不知道什麼是虔誠，更沒有體會到痛失愛物的感受，今天看見崔先生的一副神態才略感其中的滋味！
“崔先生，現在血玉殘片都在一起了，您千萬別激動啊，讓他們……團員！”我找不出更好的詞兒來形容。
“盟主……二十年啊！”崔先生老淚縱橫，出語哽咽。
我點燃一支菸，眼睛也跟着潮溼了一回。倘若沒有這番際遇我是不會感受到人的情感複雜多變的，說實在的，我現在有點想父母了。
“盟主，帶我掐算一番，找個良辰請出聖物本體……”
“好！不過您還是給我看看我的靈氣是什麼顏色的……”我調笑道，這氣氛讓我感到憋悶。
崔先生止住了哽咽，凝神看了我一眼道：“待我做法……”
崔先生五心朝天打坐起來，微閉着雙眼，嘴裡面嘟嘟囔囔不知道說些啥。良久才睜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腦袋。
“唉！盟主，您的靈氣太過稀薄，似乎是無色的……”
我如油錘灌頂一般，裴伯母的靈氣不是傳給我了麼？怎麼還是無色的？我坐在軟墊上低首沉思，心裡面突然變得空落落的。
“我算準了，今夜子時便是殘片凝合的良辰！”崔先生忽然大聲說道。
我擡眼看了崔先生一眼：“哦！我的靈氣爲什麼是無色的？”
崔先生站起身來，手中捧着兩枚魚眼血玉：“你沒有開悟，沒有修習陰陽道法，三元不清，五行混沌，自然是沒有靈氣了！”
“那裴伯母的靈氣呢？你不是說注入我的身體了麼？”
崔先生詭異地笑了笑：“盟主，您想通了？”
我心下一滯，搖了搖頭：“不是，我只想知道我有沒有先天靈氣沒有，如果有我會少很多麻煩的！”
“呵呵！雲涼的靈氣隱藏在陰陽法令裡面，你的靈氣麼……被法令已經吸納乾淨了！”
我呆若木雞，伸手剛要掏出那塊木板，崔先生卻抓住了我的手道：“盟主，要想修得五彩靈氣，你必須要找到兩殿一宮！”
“爲什麼？”我遲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