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八、妙解謎局(二)我的身子緩緩地滑到了地上,心底冰涼,目光凝滯,半晌後才恢復過神智來!
儘管我兩年來遇見過太多的驚悚經歷,踩過骷髏頭,打過地獄鬼,闖過水晶宮,前半夜還從“坑中坑”裡面挖出來一隻腐屍的腦袋,卻都沒有現在這般驚恐!驚恐源於心,更源於自己熟悉的人的詭異和失常!
張園主在幹什麼?我不知道。難怪他的小屋中放着兩具紙棺,他說都是給蕭四超度用的,現在看來,我是被他給騙了!那紙棺不僅是超度蕭四,還是張園主的“道具”!
我站起身來摸到小屋的山牆,靠在上面望着漫山的墓碑,那裡面正有許多遊魂在蕩遊。漆黑的天幕似乎遮掩了太多的神秘,但我現在卻發現,最詭異的神秘並非是大自然,而是人的心。
我與張園主接觸已經兩年多了,從來沒看過他是如此詭異,甚至於令我驚悚異常!我平定了一下心神,但心跳依舊加速,方纔的一幕對我的打擊很大,因爲我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張園主是不是在爲自己超度?這是我今夜來到墓園的目的之一:我要找張園主爲我超度的!
張園主真他媽的邪性!我嚥了口唾沫,正想轉身向小屋前面走,卻發現一道黑影“唰”的便到了我的眼前,隨即一道白光便憑空而現。我左腳向旁邊一滑,右手向山牆上一拍,身子便橫着躥到了旁邊的水泥路上!
耳中只聽到“咔嚓”一聲,是刀砍在磚牆上的聲音。我手中握緊了手扣,向後面甩了一下風衣,腳下一用力便向前面竄去。那黑影的動作十分迅疾,一刀砍空了以後便直接蹦到我的前面堵住了我的去路,一道白光又劈了下來!
“張叔,是我!”我焦急地吼了一聲,腳下一滑,身子向後面一仰便倒在了地上,刀子從我的面門飛了出去,只聽“噹啷”一聲脆響,四下便死寂一般!
“金雨!怎麼回是你?!”張園主驚疑地喊道。
我心下苦笑:若不是我,早就第一招便被你扎死了!張園主俯下身子把我拽了起來,臉色難看地盯着我。
“沒傷到?”張園主歉然地問道。
我甩了一下風衣:“沒……沒事!”我轉過身走到匕首旁邊撿起來,那匕首冰涼,透着寒光。張園主怪異地看了我一眼,便轉身向着小屋走去。我低頭跟在後面,心下卻是驚懼着不敢回想。
小屋裡面昏暗的燈發出一種詭異的光暈,地上並沒有什麼紙棺。我眼神一緊,看了一眼張園主的背影,微馱着的身子透出一種落寞,披着的球衣似乎是剛從睡夢中醒來一般。
“這麼晚了你跑這裡幹什麼、”張園主坐在小牀上問道。
我臉色一紅,訕笑了一下:“張叔,我……找您辦點事情的!”
張園主狐疑着看着我:“超度你?”
我心下一激靈:這傢伙是他媽的鬼啊?我心裡的事情他怎麼知道?我本來是商議如何對付陳倫老鬼的,超度的事情不過是個由頭罷了!
“張叔,最近我又碰到了兩件難心事兒,琢磨不出個道理來,所以來打擾您!”我嘆息一聲說道。
張園主臉色緩和了一些,端起手中的書看了一眼:“金雨,我正好也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情?”
“你不必再找姜八綹子了,他不在清城!”張園主低聲說道。
我疑惑地盯着張園主,他怎麼知道姜八綹不在清城?難道他有了消息?
“有些事情是命中註定的,姜八綹子在這個時候離開清城是有一定道理的!”
“張叔,我還是不明白,誰救走了我師傅?他現在在哪?”我必須得弄明白怎麼回事。
“昨天圖城老柳來電話了,告訴我姜八綹子在他那,說是一些事情還沒辦完,要過一陣纔回來!”張園主淡淡地說道。
我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我說怎麼總是想到快要出現答案的時候思路就一下子斷了去,我竟然忘記了圖城“菜鳥”的事!但不知道是“菜鳥”到清城接姜八綹還是他自己跑去了圖城?
我點點頭:“我師傅怎麼一下子從臥佛就跑去了圖城?”
“這個我也不知道,老柳什麼也沒說!”張園主嘆了口氣說道。
我坐在小牀上,盯着張園主的褶子臉,忽然想起方纔他坐在紙棺裡面抱着童男童女看書的事,心下不由得緊張起來。
“張叔,有兩件事情我得跟您商量一下,我有點叫不準!”我心下忐忑地說道。
張園主點點頭,放下了書,看着我。
“週末我和老鬼陳倫約談,不知是兇還是吉!”我淡淡地嘆息道。
張園主的眼神放出光彩來:“他找你?在哪?”
“九蹬禪院!我定的。”
張園主凝眉想了一番:“你自己怎麼看這件事情?”
我平靜了一下心神,理清了思緒道:“老鬼們的勢力分化嚴重,或許陳倫現在已經無路可退才找我約談的,至於要談什麼內容我現在不知道!”
張園主點了點頭:“你是說老鬼們現在爲了蠅頭小利起了內訌?”
“這個……我還不確定!”
“你前幾日不是說天**司的勢力如日中天嗎?現在怎麼又出現了內訌?”張園主疑惑地問道。
這個我只是感覺,因爲發生的事情很難預料。無論是臥佛鬼事的暴露還是老鬼深夜埋屍,都暗含着一定的道理。如果張子清不急於打掉老鬼陳倫,那下一個要被清理的或將就是他自己!雷霆顯然已經被分化出去了,這點從救江陽和姜八綹開始便顯露出端倪來。
“天**司現在的確是如日中天,但老鬼陳倫是不能與其聯繫在一起的,也就是說現在的天**司並非是陳倫掌管!他從上次開的股東宴會便已經大權旁落了!”我淡淡地說道。
“那現在是誰掌管天**司?”張園主追問道。
天**司的事情我知之甚少,但裴東來說他所注入的資產和25%的康樂宮股權是跟隋琳傑談的,並未跟老鬼們交易,所以現在恐怕天**司已經落入了張子清一夥人的手中。
“張叔,名義上應該是長夫人在掌管,但實際擁有人卻是個謎!”
張園主的眼神跳了一下,臉色黯然地望了一眼窗外。
“天要亮了!”
窗外的確朦朧了一些,似乎就要亮天。不過張園主這句話語帶雙關,我的心下一顫:難道他有了什麼預感?
“第二件事,我夜裡去了永安寺,碰到了一個奇怪的人!”
張園主臉色一滯:“永安寺?你去那裡幹什麼?”
“解夢!”
“解什麼夢?”
我呼出一口濁氣來:“老鬼找我約談恐怕是包藏禍心,所以我到永安寺找老和尚問計去了!”
“你是說永安寺住持化真和尚?”
我心下一緊,難道張園主認識那老和尚?
“是!您知道那個住持和尚?”我狐疑地問道。
張園主臉色難看,嘆息了一下:“他是一個神秘的人!”
我心下緊張,張園主的話似乎很唐突,似乎知道一些隱情。我盯着張園主,發現他的手有些抖動。
“四年前,我曾經到過永安寺!得到化真大師的指點,才生出金盆洗手的念頭,而東來正好要找一個人執行瀾滄計劃,我便來了墓園!”張園主心思沉沉地說道。
得到了他的指點?受到“高人”指點是極爲不易的,尤其是化真和尚!
“您……知道他的俗家姓名麼?”我忽然低聲問道。
張園主淺笑了一下:“他是一位高超的風水先生,姓崔!”
崔先生?!我心下驚駭莫名,又是一個精通風水的崔先生!不過昨晚我所見的化真和尚跟先前認識的崔先生大相徑庭,化真和尚估計有六七十歲的年紀了,而我所知道的風水崔先生不過是四十多歲,兩者差別太大!
“他……爲什麼在永安寺出家?”我追問道。
張園主微眯着眼睛看着我:“這個很奇怪嗎?”
我訕笑了一下:“張叔,一個皈依佛門的清修之人不禮禪敬佛,卻參透風水之學,這難道不令人驚奇嗎?”
張園主的臉色古怪:“人各有志,或許化真師父在出家前便是風水先生,說不定的!”
我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我卻看化真並非是真和尚!他只是住在永安寺的住持罷了!”
“永安寺的住持不是和尚?”張園主忽然驚訝地問道。
我嘆了口氣:“我不確定他是否是真的,但據我觀察來看,他卻是一個神秘的人物!”
這是我與張園主共同的觀點:化真和尚很神秘!
張園主站起身來,走到窗前:“他哪裡神秘?”
“一個和尚,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去指點別人的迷津,這雖說是他的本分,但他一不誦經二不參禪,深更半夜從暗道裡面開着車跟老鬼似的,來無影去無蹤。而且您還說他是一個高明的風水先生,您說他不神秘嗎?”我低聲冷笑道。
張園主臉色一變,低頭思忖着。
“張叔,瀾滄計劃是三年前啓動的?您也是三年前金盆洗手的?是您先執行的瀾滄計劃還是先金盆洗手的?”我忽然問道。
“我是先得到東來的瀾滄計劃才從道上撤下來的!”
“而後呢?”
“而後便是佈局兒!”
“難道丁奇峰失蹤和蕭四的死僅僅是意外嗎?”
“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解釋?”
“這意外只怕是被設計好的!”我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