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八、夜探荒村(三)夜黑人靜路險,山陡林密溝深。
出了院子,站在大梨樹下面,我點燃一支菸,四處張望了一番。山腳下只金鎖一家住戶,更多的村民都選擇在在山坳的平坦之處安居。想必是金鎖祖輩幾十年前造的房子,老太太寡居在此,金鎖遊手好閒,沒有錢蓋一所像樣的家。
我嘆息一聲,縱使社會發達到今天,這荒僻的山村也已然存在這樣的家庭。不過,我轉念一想,莫非這就是無雙所言的“命”?茅土屋雖然破爛不堪,但屋裡面卻很利落乾淨,只是老太太太過怪異了,她怎麼只有上半身?而且行起路來還“噠噠”的聲音,像穿着高跟鞋!
想及此我不禁心下一顫,還有外屋房樑上懸掛的繩子,竟然進到了地底,而且是繃緊了的,那裡有什麼秘密?我不確定那是一個洞口,人是進不去的,而且……老太太更進不去,她只有半個身子!
我沿着來時的路悄悄走去,回頭望了一眼山坳裡面的荒村,才發現夜色已深,僅有的幾盞燈光也被黑夜吞噬了。荒僻的村子彷彿在夜間消隱了一般,石人溝裡面陰森而寂靜。
走到了荒草小路的盡頭,我向山上拐去。這裡的地形十分複雜,灌木叢成片,落葉松卻很少,都是一些不成材的黑松。荒草沒膝,許是很久沒人走動的緣故。
我右手握緊了手扣,左手端着手電,藉着微弱的電筒光亮向前摸去。我不確定自己走的路是否正確,從來沒來過這個地方。老太太說山洞在後山,也就是說要繞過眼前這座山才能到。不過我心下卻是一緊:金鎖是被鎖在山洞裡面,山洞在後山,而老太太卻是半截身子!她是怎麼辦到的?
路越來越窄,荒草叢生,不時有灌木羈絆。山風很硬,冰涼地吹進我的心裡。走了大概十五分鐘,前面忽然視野開闊起來,我四處張望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的位置已經是山的北坡了,遠處是寥廓的清湖,石人溝的盡頭延伸到清湖岸邊的。
冰涼的風似乎是從湖面上吹過來,帶着溼潤的水汽,讓人精神爲之一振。我疑惑着沿着小路向前走去,小路忽而向上折過去,山勢變得陡峭起來。我只能貓着腰,小心地向上慢行。正走着忽然前面出現了數十顆高大的樹影,我心下一顫:這莫非就是杜富貴所言的老林子?
我狐疑地停下來,看了看周圍,發現灌木和黑松變得很稀少,許多高大的梨樹錯落有致地分佈在山腰上。而那條小路已經不見,地上落滿了樹葉,在風中不斷盤旋着。我裹緊了風衣,向梨樹深處走去。
沒有路,但是地勢卻變得平坦起來。原來石人山並非是從遠處看的那般陡峭,這山裡面的地域很寥廓,而這些高大的梨樹則分佈在一道狹長的小山坳中。那條小路原來是穿過這片梨樹林的,我則不知不覺地改變了行進的方向,這裡顯然不是什麼北坡,方纔小路向上折的時候改變了方向。
我思索了一下,憑經驗判斷,小路一定是沿着比較安全穩妥的地方纔被走出來的,小路的盡頭也一定是通往後山的。老太太所言的“後山山洞”我想不一定就是“山的後面”,而是山中的意思!原因很簡單,既然老太太把金鎖鎖在了山洞裡面,她應該能到達那裡!
從這裡到金鎖的家我走了二十幾分鍾,但由於天黑且路況不熟,倘若是白天行走估計也就十幾分鍾便能到這李樹林子。我思索着向林子裡面走去。忽然我想起老太太給我的鑰匙,心下卻是一動:難道山洞還有門?
遠處的傳來了一縷微弱的燈光,我的心一緊,凝神向那裡望去。在梨樹林子南側山體的黑暗中,一絲亮光忽閃着,看不清那裡是否有什麼屋子。我舉步便向光亮處走去,而再一擡頭那裡又變得漆黑一片,亮光憑空消逝了。
我嚇了一跳,閃身躲在大梨樹後面,仔細傾聽着。落葉沙沙,不時傳來遠山夜梟的鳴叫。我狐疑地握緊了手電,緩步向方纔閃亮的地方摸去。
接近了林子邊緣,我方看明白那是山的側面慢坡,長着茂密的灌木叢。藉着幽暗的手電光,一隻半圓形的水泥建築物猛然撞進我的視線!圓弧形的一部分露在外面,上面正有一道小鐵門,另一部分則被山體吞沒一樣。我狐疑地觀察了一番,這種結構的涵洞我曾經見過,在地下電廠的山上,不過那是湖水提升泵房,是將清湖裡面的水引進地下電廠的通道。
難道這個也是?我狐疑地盯着黑色的鐵門,手中的電筒卻一下子被我熄滅了。我的耳朵貼在鐵門上靜聽了片刻,裡面則毫無人息。方纔的亮光必然是從這裡面射出來的,只是一閃即逝。我小心地用手拽了一下鐵門,那門果然露出一個縫隙來。
一隻鏽蝕的鐵鎖把鐵門鎖住,我一拽卻發出一種沉悶的撞擊聲。我嚇得慌忙躲到了一邊,心中“怦怦”跳了起來。四周陰森靜寂,我擡眼向水泥建築物的上方看去,是兩大從灌木將整個圓弧形建築的上方掩蓋了去。
這地方夠荒僻,也的確是較好的藏身之所。我握住鎖頭拿出鑰匙便插了進去,憑感覺這鑰匙就是開這把鎖的!我的心一陣悸動,下一刻我便打開了鎖頭,鐵門兀自打開,發出令人難受的“嘎吱”聲音。我心下一顫,閃身進去,將鐵門帶上,身子貼到了門上。
我摒住呼吸,不敢向前邁一步!因爲我感覺到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帶着發黴的味道。過了幾分鐘,我才適應洞裡面的環境,我裹緊了風衣,將手電打開,向裡面照射過去。
對面是一條窄小的通道,一看便知是通向山體內部的,而當我的視線收到腳下時候,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前面兩步遠的地方便是一隻兩米多寬的洞口!方纔我若是再走兩步便會一下子被它吞沒了,一塊漆黑的窄小木板橫在洞口上面。
我思索了一下,便小心地向洞口望去,那只是一個深坑,看不清地面。我輕輕走近木板,小心地舉步向前,木板溼滑,腳下卻不敢踩實,我在上面走了一步,便腳下用力身子便一下子蹦了過去,回身將木板撤了過來,放到大坑的邊上,舉步便向前面走去。
密道內的空氣還算新鮮,卻是很冷很潮溼。地面上是凹凸不平的鑿痕,洞壁也是鑿痕,看起來已經相當久遠。正走着,忽然在我的左側出現了一隻黑洞,我靠在地道洞壁上,凝神向裡面看去。
在我對面的洞壁上連續出現三個黑漆漆的洞口!洞口之間有三米遠的距離。我握緊了手電,向第一個洞口照去。洞口緊緊容納一個人進出,裡面看起來卻很乾燥,我閃身便走進去。
這是一個幹洞,空氣很污濁。定了一下心神,我小心地靠在洞壁上,洞壁並不是很涼。將手電光打亮了一些,向四周照了一下,這裡的空間不大,但是很乾淨,裡面什麼也沒有。
不過正當我要轉身出去的時候,忽然發現在洞的北牆角上發現一張黃紙,正貼在洞壁上面。我疑惑地看着那張紙,心中卻驚顫了一下,很顯然這裡曾經有人來過。而且從地面的積塵來看,這個洞裡很久沒人來過了。
我緩步走到那張黃紙附近,用手電照着,眼睛盯着紙。我想紙的後面一定是另一個洞,或是放燭臺的地方。我不知道這裡面究竟是做什麼用的,不是深井,也不是什麼古洞,因爲外面的弧形水泥建築明顯是近現代的產物。
我走到黃紙面前,用手輕輕將黃紙掀開一角。忽然我感到一種驚懼充滿全身,汗毛都豎起來:那裡面赫然擺着一隻骷髏!黑洞洞的三隻窟窿正對着我,我下意識地手向下一縮,快速向後腿了幾步,不想那黃紙被我扯了下來!
我立即蹲下身子,把頭埋到了胸前,喘着粗氣。沒看見鬼,卻被一隻骷髏頭嚇破了膽!我現在就如一隻鴕鳥一樣,隨便什麼人都能踢我一腳而我卻沒有還手之力,渾身就如虛脫了一般。因爲就在那張紙被撕下來的瞬間,我看到了白色骷髏前面放着一盤子饅頭,風乾了的饅頭上面竟然淋着鮮血!
良久我才站起身,心下驚悸不已。我嚥了口吐沫,不再看那牆角,閃身便出了洞口,但心裡面仍然很驚悚,看哪裡都像有骷髏似的。我平定了一下心神,來到第二個洞口,我不敢貿然進入了。這地方太他媽的邪性!
第二個洞口卻很寬敞,足以容下兩個人並肩進入。我握緊手電舉步進去,手電光掃向洞裡面,我擡眼一看才發覺這個洞的空間太過狹小,向前五六步遠便是洞壁,兩側則被鑿成了圓弧形。洞裡面沒什麼東西,也是空空蕩蕩的。不過我一回頭,在我腦袋旁邊的洞壁上,又出現了一張黃紙!
我的心驚懼了一下,腳下不由自主地向前面走了幾步,轉過身凝神看着那張紙。我敢確定,這張紙的後面也一定是什麼骷髏之類的邪性玩意!
我儘量讓自己不哆嗦,雖然曾經在水晶宮看到那麼多的死屍,甚至是乾屍,但我的思想裡面還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感。我小心地走近那張黃紙,顫抖着用手向黃紙伸去,輕輕將紙掀開。我眼睛一閉,卻將手電向那裡射去!
不是骷髏,卻嚇了我一跳,裡面是一盞黑漆的燭臺,上面正立着一根紅色的蠟燭。我心下驚懼着向後面退了幾步,身子正貼在洞壁上,腳下卻沒有收住,因爲我想用身子抵在洞壁上然後停住,卻不曾想身子竟然進到了洞壁“裡面”,腳下一下子便失去了重心,只聽“嘎巴”一聲脆響,我的身體直接摔倒在地!
我沒有任何精神準備,屁股敦在地上發出一陣疼痛,而握着手電的手卻伸進了“洞壁”裡面,而且那一聲脆響一下子把我弄蒙了:我似乎把什麼東西給弄折了!
手電光照過,我回頭向“洞壁”看去,才發現裡面竟然是一具慘白的骷髏骨架,我的左手正然按在一隻肋骨上!我似乎癱瘓一般,大腦一片空白,呼吸像似沒了一樣!
當我正想站起來來的時候,忽然感覺背後一陣冷風吹過來,帶着劈空的尖刺聲音,一隻黑影砸向了我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