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端午盛宴（二）午後的陽光總是那般旖旎，但我心裡卻燦爛不起來。將毛毛和春燕姐送回獨身樓，我便急着往家裡面走。
春燕姐在席間表現得跟常人沒有分別，羞澀地微笑，偶爾的發言，舉手投足間透着別一番的風情。但我知道，有一把鐵索已然鎖住了春燕的精神和魂智，心扉即將關閉，似乎在心底等待有人打開。
這是要命的病，我卻無所適從。我打電話給姜八綹，簡單地說了一下春燕的情況，只聽到電話另一端姜八綹的一聲嘆息。我思忖着等忙完了這段時間的事，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春燕的心理，她的心理已然是病態了，再不醫治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回到家中，我將小揹包收拾利落，從抽屜裡面拿出一張光盤便塞到揹包裡面，匆匆下樓而去。昨天吳心告訴我下午三點鐘端午家宴開始，而現在已然是兩點半鐘了。到了樓下，我站在街邊打的，我要快些見到吳心，還有很多事情等待我去做呢。
一輛黑色桑塔納轎車在我身邊停了下來，車窗搖下來，裡面正是紅姐！
“咯咯！小帥哥！這麼巧啊！”
我笑着點頭道：“姐，你去三元酒店？”
紅姐穿着昨天試妝的那套禮服，顯得雍容典雅，高挽着髮髻，露出一端白皙的脖頸，水晶項鍊閃着七彩的光亮，淡淡的雅香飄過來，讓人心醉神迷。
“咯咯！我就知道你也會去！上車，還有二十五分鐘！”
我鑽進車子，坐在副駕駛位置，心理卻高興不起來。
“姐，你穿着這身禮服晚上怎麼盪鞦韆啊？”我疑惑地問道。
紅姐淡淡地看着我，臉色卻浮上一種怪異的表情：“我就喜歡穿這身衣服盪鞦韆！”
人有許多種愛好，紅姐身穿晚禮服盪鞦韆就是一種！我笑了笑，心裡卻是黯然。
五分鐘後就到了三元酒店。酒店大門敞開着，兩側站立四名禮儀小姐，見車子停下，便走向前打開車門：“歡迎光臨！”
這服務，五星級的！只是從車裡面下來的我，卻是個不入流的小人物！從三元酒店門外到“桃源閣”中餐廳，估計有二十幾個高挑的美女在站立着服務！紅姐索性挽着我的胳膊，邁着優雅的腳步，走進餐廳。
我想起了一個大場面，就是電影節頒獎，我彷彿也飄飄然地像一位名導或是明星，不過我正美着要進到餐廳裡面時候，突然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一下子就給拽到了一間小屋子裡，速度快得我連跟紅姐說再見的機會都沒有！
“金雨！”是吳心，他緊張地關上門，眼珠子瞪得老大看着我。
我狐疑地看了看吳心：“怎麼了？我就差一步就進到餐廳了！”
“屁！就這一步你就得嗝屁！你信不？”吳心低聲罵道。
我的心裡忽然一緊：吳心說的話太有道理了！我是什麼人？裴東來是什麼人？雖然說是家宴，但得看這個“家”字怎麼寫！假若把“家”上面的“點”給挪到裡面去藏起來，您說那念什麼？冢！就是“墳冢”的冢！誰是那個“點”呢？當然不是我！
我兩手一灘，嘿嘿一笑：“兄弟，有你就有我！”
吳心臉色緩和了一下，點點頭：“知道就好！”
我和吳心坐在沙發上，我忽然看到茶几上多了一臺監控器，前面放着六把遙控鑰匙！心下狐疑地盯着吳心。
“一會你就知道了！”吳心點燃一支菸，緩緩地走到窗前，向樓下望去。
我想裴東來把吳心收爲義子是經過一番算計的，吳心報恩是不假，但那得裴東來認可！在我看來，吳心這個乾兒子他收得物有所值！
我的立即就恢復了緊張狀態，就跟夜裡探險一樣，精神集中起來，把小揹包放在茶几上，檢查了一下手機，打開消音功能，手電筒的燈光調暗了一些。
吳心看了看我，忽然笑了起來：“瞧你那熊樣，就跟個不入流的偵探似的！”說罷便從抽屜裡面拿出兩隻嶄新的錄音筆來。
“電已經充好，功能我不會，給你五分鐘時間研究！”
我勒個去！這東西我從來沒見過，就給我五分鐘時間學會使用？不過我打開說明書瀏覽了一下，將錄音筆打開，調高了清晰度，喊了兩嗓子，放了一遍，感覺還不錯！我把錄音筆筆放進上衣口袋，另一隻就扔進了小揹包，也走近窗臺向外面看。
“金雨，知道乾爹爲什麼讓你來麼？”
“端午盛宴啊！”
“你豬啊？還盛宴！”
“那幹什麼？”
“他說你是我的大腦！”
裴東來說我是吳心的大腦？！那吳心的大腦哪去了？我靠！整的跟《潛伏》似的！我是餘則成！不是吳心那傢伙的豬腦！
“這話我愛聽！”
“今天的宴會不同尋常！”
“怎麼了？”我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清城最大的大佬要來！”
清城最大的大佬？誰啊？我還真想見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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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思忖着，忽然聽到一陣急亂的警笛聲音傳來，我腦袋還沒探出去，就被吳心給按了回來！
“注意點形象！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大腦！”
我勒個去！從現在開始？不過那警笛聲音已然到了樓下。我從窗簾後面向下看去，才發現院子裡面多了三輛黑色轎車！
“記住那車牌號，還有最先下車的人！”吳心緊張地說道。
我狐疑地看着樓下的車，不過半天沒人下來！就在我要堅持不住時候，忽然從樓下大廳走出一羣人！這幫人我卻認識幾個：裴熙媛、紅姐，還有一個——江陽！
我的心緊縮了一下：這傢伙不是和二爺去宏源酒店麼？怎麼跑到裴東來這兒呢？
第一輛車子副駕駛的門打開了，走下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戴着黑色眼鏡的、梳着大背頭的中年人！
“這個就是清城最大的大佬？”我盯着那人問吳心。
“不是！這是大佬的保鏢！”
我靠！如果不是吳心告訴我，如果我就在樓下，沒準就認定他是清城最大的大佬！我這腦袋是怎麼弄的？跟豬頭杜富貴似的呢？
“黑西裝”下車徑直走向車後面，打開後車門，一支胳膊擋在車門上方的門框上。片刻，從車裡面走下一位老者！我敢對燈發誓；這老頭我一輩子都沒見過！老者上身穿着條格的夾克衫，藍色褲子，腳上穿着黑色布鞋，戴着一副老花鏡，不過卻是精神矍鑠，神態安詳！
“這位是黃司令！”
我一下子就蒙圈了：司令？軍區首長？不會！
“記好了，一會再跟你解釋！”吳心瞪了我一眼。“黑西服”跟在“黃司令”身後，四處看着，就跟防賊似的。
第二輛車，是一個穿着藍色西裝的年輕人，我猜也是大佬的保鏢！因爲他也是打開了後車門，從裡面下來一位貴婦！
什麼才叫貴婦？紅姐那樣？不對，那叫少婦！只見下來這位穿了一套淡青色絲綢絹花“唐裝”晚禮服，紐襻精巧地扣在左胸前，形成一朵玫瑰花。頭髮是“波lang起伏”的樣式，脖子上閃着金光，那是鑲鑽白金項鍊特有的光效！手上挽着一隻“lv”精巧小皮包，身材婀娜，步履翩然！
“這位是長夫人！”
長夫人？這是什麼稱呼？誰的夫人叫長夫人？那意思還有二夫人三夫人之類的？得，不解釋！吳心一會自會會說的！
第三輛車，副駕駛上面似乎沒有人，不過我看到江陽快步走了過去，這小子穿了一套灰色西裝，紮了根紫紅色領帶，西裝的扣子沒扣，比較瀟灑那種，幾步就到了車後門，打開車門，也把手臂放在車門上面，防止車裡面的人碰到腦袋。
從裡面下來一個戴着黑色眼鏡身穿米黃色休閒唐裝的人來。這個我認識——裴東來！
衆星捧月一般，三個人被三十幾個人給“捧”進三元酒店。我嚥了口唾沫，忽然看見那兩個“保鏢”都不見了！而車子卻在院子裡面打了圈，並排又停了下來。
吳心嘆了口氣：“請佛是不容易的！”
我看了一眼吳心：“兄弟，我記着你不是說過你負責你乾爹在三元酒店的安全麼？怎麼沒去給他開車門？！”我知道那車門是江陽開的！估計給老大開車門這活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幹的！
吳心瞪了我一眼：“乾爹在外面是由江陽負責！”
我的心一沉，無限地沉了下去！我發現我並不配給吳心當腦袋，這個簡單的問題我都沒想明白：江陽以前是片警，可現在是派出所所長！以前誰都能管他，比如蕭四。而現在他管着二爺所言的“一羣流氓”！最關鍵的是，江陽現在似乎在追裴熙媛？這關係又近了一層，說不定過一陣子會成爲裴東來的乘龍快婿！
我猛然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我昨天還頭頭是道地給裴東來出餿主意呢——“捧殺”江陽一夥！我發現我太過自信了，自信過了頭就是愚蠢！還勸裴東來學陶朱公！屁啊！
吳心坐在監控器前面打開畫面，那上面忽然“刷拉”一下閃出六張畫面來，原來是從三元酒店一樓迎賓大廳到三樓“桃源閣”這段路程的監控畫面！我忽然知道自己是幹什麼的了：跟昨天青梅姐乾的活一樣，就是監控攝像頭操作員！
我點燃一支菸，頹然地坐在沙發上，微眯着眼睛盯着監控器上面的畫面。畫面清晰，效果很好，隊伍從一樓大廳，一直到我所在的小房間門外的“桃源閣”中餐廳！人雖然多，卻很有秩序，也很安靜，只有裴東來和“黃司令”、“長夫人”在交流着走進餐廳。
中餐廳裡面也有一隻攝像頭，那餐廳很寬敞，中間是一張大餐桌，很大那種。桌子中間放着一米五左右的“花山”——足有四五百支鮮花插成的大花堆！四周是硃紅色實木椅子，每張椅子後面都站着一位端着小酒壺的服務員，在每兩個服務員中間，站着一位漂亮的扶着小餐車的美女服務員。小餐車上各色飲料、啤酒、香菸、果盤，應有盡有。
整個宴會大桌子周圍，僅美女服務員一共是裡外兩圈共十五人！
我伸了一下舌頭：乖乖！好大的氣勢！原來我是來看他們怎麼過端午節，怎麼吃飯的，而且還是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