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四、永安禁地(一)尤四端着胳膊看了我一眼,隨即便盯着躺在地上的黑三,眼中露出一抹狠戾之色來。我的心一顫:這小子對黑三背後下死手似乎怨恨很深!
“尤四,你想幹什麼?”我瞪着他的眼睛問道。
“大哥,他……他媽的不是人,死了少個禍害!”尤四狠聲說道。
我皺緊了眉頭:“你知道是誰害你的麼?”
“就他!”
“放屁!這個都沒弄明白還有臉恨別人?老秋爲什麼讓你們把人送到石人洞?你們和誰接頭?方纔把黑三塞進棺材裡面的是什麼人?你知道麼?!”我厲聲問道。
“這……不知道!”
我冷笑一聲:“黑三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就算他受傷了,在五分鐘的時間裡把老杜砸昏,把黑三塞進棺材裡面而從容逃跑——你能做到麼?”
尤四臉色難看地地下腦袋,不再言語。
“襲擊你的人和攻擊黑三的人應該是同一人!你想過沒有?”我嘆了口氣問道。
尤四古怪地看着我:“不可能!”
“你們押送的人去哪了?”
“跑了!”
“你他媽的豬頭啊?兩個人押送一個蠢胖子能讓他跑掉?如果我所猜不錯的話,跟你們接頭的人把那個胖子劫走了!你掉到坑裡面是因爲你不知道門口有個陷阱,黑三沒掉進去是因爲他追死胖子去了!”我低聲說道。
尤四不可思議地看着我:“大……哥,沒這麼複雜?那黑三怎麼沒掉進去?”
我冷笑一聲:“你要是追死胖子你也掉不進去!”
尤四低頭不語。這裡面的玄機其實很簡單:石人洞是兩個進口!在此接頭的一定不止一個人,劫走了死胖子,便把黑三引進了石人洞,伺機幹掉他,不過黑三似乎很不走運,先是被我揍得夠嗆,又被那個藏到黑棺材裡面的人給揍個半死!
至於爲什麼把杜富貴弄到了土臺上,該不是把杜富貴當作那個死胖子?我正思忖着,環湖路上悄然開來一輛轎車,吳心下車奔到我的面前:“金雨!”
我把吳心叫道一邊,交代了一番,吳心點點頭:“好!我安排好了給你打電話!”
杜富貴和無心將黑三擡進了轎車,吳心上車快速離去。我望着遠去的車影,心下卻兀自緊張起來。正如我方纔分析的一樣,那個躺在棺材裡面的人定然不是泛泛之輩,黑三的功夫極好,饒是受傷也決然不會坐以待斃,但被打殘了扔進了棺材裡,對手的實力應該不在冷無邪之下!
“金雨,我們怎麼辦?”杜富貴翹着腳望着清湖,臉色難看地問道。
杜富貴今天的表現糟糕透頂,被棺材砸昏了,差點沒被人家“偷走”!不過這廝還算精靈,如果不是需要有人拖住化真和尚,方纔我就想讓他跟回去。
“老杜,石人洞是不能回去了,說不定那裡還有什麼埋伏。現在咱們就去永安寺!”我低聲說道。
杜富貴拎着小工具箱,訕笑了一下:“今天若不是被棺材板子砸昏了,我他媽的砸斷那傢伙的脊樑骨!”
我拍了拍老杜的肩膀:“老哥,你長能耐了!知道那個被你撞到清湖裡面的人是誰不?”我邊走邊問道。
老杜狐疑地看着我搖了搖頭。
“叫冷無邪,是我迄今爲止見過的身手最好的一個,比雷鳴還厲害的狠角色!”
老杜蹦了一下:“嗤!就那熊樣……”
天上的雪似乎有大了一成,洋洋灑灑漫天飛舞,清湖裡面的龜山孤島在雪中若隱若現。山上的老林子被雪籠罩着,掛了一層白濛濛的霜兒。本來我想走山道,然後從和尚溝到永安寺,但望着飛雪夜色,我心存僥倖:前路不會有什麼埋伏了?石人洞裡面逃走的那廝定然也是走山路,今天的任務是探永安寺找張園主,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若是在以往,我會毫不猶豫地走山路找那個傢伙跟他拼命的,但現在我理性了很多,要學着玩點陰謀詭計,否則我會很吃虧的,甚至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想及此,我和老杜沿着環湖路向着和尚溝道口走去。
輕車熟路,二十分鐘後便到了那個道口。杜富貴一路蹦蹦噠噠,似乎很是興奮,而我則邊欣賞着雪景,邊思考着如何展開探索行動。永安寺並不大,前後兩個大殿,前面是大雄寶殿,後面則是觀音殿,觀音殿院子裡面有兩趟廂房,東廂房是車庫,西廂房是化真和尚的住所。
觀音殿我是沒進去過的,不知道里面究竟是怎麼樣的佈局。如果張園主被關到了永安寺,一定會有人看守,因爲三爺的功夫也是了得的,冷無邪都不是對手。但永安寺裡面是否有什麼機關我則不得而知,倘若是先前的小門子還活着……
行到了和尚溝道口,我和杜富貴閃身走上山路。小山坳裡面的灌木已經落盡了葉子,一大片灌木叢雜亂不堪,山上的雪已然積起厚厚一層雪,那條灌木暗道已然不見。擺在面前就兩條路:一條是走灌木叢直達觀音殿,另一條則是走山道,到永安寺的正門。
我在心裡盤算着該如何展開行動。
“老杜,你說咱們該怎麼進永安寺?”
杜富貴沉吟了片刻:“金雨,這個……我不太懂!沒幹過這事,不過感覺應該走正門好點。”
“爲什麼?”
“前幾次咱們都是走正門的,輕車熟路!關鍵咱是正經人,夜訪古剎,用不着偷偷摸摸的!”
我嗤笑了一聲,這廝還挺斯文呢,好了傷疤忘了疼,該不是被棺材板子砸壞了腦袋?
“老哥,咱倆兵分兩路,走正門,我先鋒,你斷後,見機行事,有危險你就跑,咋樣?”我低聲說道。
“跑啥啊?你不是來還願麼?”杜甫貴緊張地問道。
“嗯!”這廝也是一根筋。
雪路崎嶇,長夜幽深。十幾分鍾我和老杜便來到了永安寺前門長滿高大梨樹的林子裡,老杜正想直接向着正門走,我慌忙拽住了他:“慢着!”
老杜回頭驚訝地看了我一眼:“怎麼回事?”
“有人來過!”我壓低了聲音說道。
老杜小心地繞到了我身後:“就你小子……”話還沒說完,就聽“吱呀”一聲門響,我和老杜慌忙閃身躲到了院牆下的黑暗中。
聲音一閃即逝,半天再無半點聲音。我望着雪地上一行新踩出的腳印,心下不斷思索着。那腳印是從另一側的山道上走過來的,穿過了梨樹林子延伸到永安寺的正門。
我向老杜擺了一下手勢,先行閃身出來,小心地向正門走去。那行腳印從門前經過,沒有進入寺內,而是向前進了山裡。我走到門前,向山上望去,飛雪掩天,迷茫四野。看來今夜不止我們一人來此還願,還有不速之客已經先來一步了!
我思忖了一下,望了一眼地上的足印低聲說道:“你先在這呆一會,我去去就來!”
老杜神色緊張地看着廟門:“要不我先進去?”
“小心點!”說罷我便向前面的小山坡奔去。
腳印在山坡下消失,我穿過灌木叢沿着永安寺的圍牆摸去。夜半更深,山坡的周圍死寂沉沉,行了一段距離,前面的圍牆斷去,緩坡變成了石崖,下面便是永安寺的大院。
我伏在石崖上面,永安寺全貌盡收眼底。前殿的院子忽然閃過兩隻人影來,一高一矮,正沿着甬道向大殿行去。我凝神仔細看去,那個矮胖的身影彷彿就是老杜,這傢伙感情先進了永安寺。
後院也是靜悄悄的,觀音殿鬼氣森森。許是我對這種地方有一種天然的敏感,一種不安在心裡升起。正思考着該如何進入後殿之際,忽然聞到一股生煙的味道,好似在野外有人放火產生的煙的味道。
我向西廂房處望去,才發現那房子上竟然閃過一條黑影!我心下瞬時緊張起來,那黑影從房子上跳到了觀音殿的圍牆上,然後一閃身便跳進了院子裡面。
石崖距離院牆僅有兩米多高,我深呼吸了一下,裹緊了風衣,看準了院牆便直接蹦了下去。雙腳落到牆上沒有停留,而是緩衝了一下身體慣性,便直接落到了院子裡面。
落地之處正是東廂房的旁側,我閃身站起來躲在陰暗處,凝神向着方纔那黑影出沒之處搜尋着。觀音殿的門虛掩着,傳來陣陣禪香味道。我握緊了手扣,緊貼着東廂房車庫向觀音殿摸去。
這是一幢古色古香的建築,大殿前面是一條迴廊,門前是十幾級青石臺階,一行清晰的腳印從西側圍牆方向延伸至觀音殿的迴廊下。那黑影顯然是進入了觀音殿。
我小心地翻過欄杆,跳進迴廊摸向虛掩的門。風雪在迴廊外面盤旋,但迴廊內卻有一種奇怪的靜。我屏息靜聽殿內的聲音,半晌卻沒有任何動靜。
“吱呀,咔!”虛掩的門發出艱澀的聲音來,我提緊了心,身子緊貼在牆上,緊盯着門,那門卻兀自開大了很多。我小心地探頭向殿內窺視,眼前卻出現了令人驚悚的一幕。
大殿很寬綽,正對着門的便是一尊高大的觀音造像,前面是神龕供桌,在供桌下面則坐着一個黑色的身影!
“既然來了,何必畏畏縮縮!”一聲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被人發現了?!我回頭望了一眼東廂房化真和尚的寢室,那裡黑漆一片。這聲音很蒼老也很生疏,決然不是化真和尚。
我正驚訝地想着,忽聽腦後一股陰風襲來,一種尖利的破空的聲音兀自爆出。我嚇得慌忙向前一個魚躍,一個前滾翻便衝出五六米遠,然後又一個魚躍翻下了迴廊,只回望了一眼,才發現一個瘦高的人影如影隨行正站在迴廊下看着我!
我沉着了一下身心,下一秒鐘便揮出了左手的手電,電光火石之間,那人卻從迴廊裡面“飛”了出來,泰山壓頂一般向我襲擊而來。我沒有硬碰,而是腳下用力,身子向後面一縱,逃出了對方的攻擊範圍,躲到院子中間的梨樹後面!
那人的攻擊速度實在太快,而手中的鐵尺也凌厲異常,發出一種刺耳的呼嘯聲音。此人應是與冷無邪一樣的人物,但比冷無邪的身手更好一些,因爲在他所發動的三次攻擊內,我基本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