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寶鎮的其他街面上,與元寶酒樓街面上嚴密封鎖截然不同的是,這些街面上雖然也有爲數衆多的元寶山莊護衛在各處巡視,但是更多的還是那些各懷目的而來的江湖人士,爲名爲利或爲找劍魔尋仇。
他們或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談,或零零散散地靠在路邊。
這些人的臉色都掛着些許的期盼和緊張,其中夾雜着掩蓋不住的激動,至於對劍魔的畏懼,或許早已因爲各種原因已經被拋之腦後。而原因也就應人而意了。
畢竟敢來元寶山莊趟這渾水的人,沒有幾個是膽小之輩,就算是事後害怕退縮,也早就在前幾天溜了,不會等到現在。
臨近元寶酒樓隔壁的一條街,名爲招財街,取招財進寶之意。雖然聽着俗氣了點,但元寶山莊本就以商起家,元寶鎮又是元寶山莊建立的,兩下相對,也算入鄉隨俗。
而招財街是除那條被封鎖的元寶街之外,最爲靠近元寶酒樓的一條街。
此時在招財街的某座酒樓之內,已是人滿爲患,放眼望去,俱是江湖人士。因爲這裡的臨窗位置,剛剛好可以看到元寶街的入口。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雖然元寶山莊已經竭力封鎖昨日之事,但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劍魔昨日再次現身元寶山莊,一劍將匾額斬爲兩截之事早已如長了腿一般傳遍了元寶鎮,連帶着今天劍魔與元寶山莊之約,也一起傳了出來。讓所有人爲之轟動,誰能想到劍魔居然會狂妄至此,再元寶山莊搜尋多日無果的情況之下,主動約戰元寶山莊。完全不把元寶山莊放在眼裡。
元寶山莊見此事已鬧得沸沸揚揚,無法掩蓋,索性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從昨日下午開始就大張旗鼓的派鐵長老爲先鋒,先一步進駐元寶鎮,所以纔有了昨日清空元寶酒樓附近整條街的舉動。
此時的酒樓之內,也算是人聲鼎沸,幾乎所有的食客都在討論着這幾日的劍魔一事。
有一人高聲對同桌的人說道,“劍魔果然囂張,居然敢主動約戰元寶山莊,這膽氣不由得不讓人佩服。”
“佩服個屁,這是沒有腦子在找死,他真以爲他能對抗整個江湖啊。”同桌的一老頭反脣相諷。
“嘿嘿,幽老頭,膽變大了啊,敢說這話,真有本事你去劍魔面前說去,那我就服你,別忘了多年前南海龍宮主持的滅魔大會是什麼結果。”隔壁桌的一個年輕人嘿嘿一笑,反駁道道。
“就是,你沒看到就算是元寶山莊,被劍魔兩次打臉了都不敢出聲,這不,還給人乖乖的把劍送過來了。”第一個說話的人見有人出聲相助,更是興起,說話之間也就沒有了什麼分寸。
“白老劉,你眼瞎啊,那是給劍魔設的一個套,這你都看不出來,白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些年了。”被叫做幽老頭的人夾了一筷子的菜送到嘴裡,鄙夷道。
“你才眼瞎呢。”
。。。。。。
就在衆人爲劍魔一事吵得面紅耳赤之時,臨靠窗戶的一張桌子之上,坐着四人,分坐四方,除主位之上是一個鬍鬚花白的老頭之外,其他三人俱是勁裝漢子,看他們統一的服飾,應該是來自同一門派。
能在這座無虛席的酒樓之中佔據這臨窗的一張桌子,可見這四人在這酒樓的食客之中也算是有實力的那一波人之一。
此時四人中看似最爲年輕的那名男子一拍桌子,臉色不滿,對身邊的同伴氣憤地說道,“元寶山莊真是霸道,居然佔據了元寶鎮上所有的制高點,還把元寶街清空,不許任何外人靠近,否則殺無赦。”
“就是,師傅,我們不遠千里前來,他們這樣做實在是欺人太甚,根本就是把我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了。”另一名年輕漢子隨聲附和,同樣振振有詞。
白鬚老者收回盯着對面街口的目光,轉頭颳了兩個徒弟一眼,本就心情不爽的他被兩人一吵,更是覺得煩躁。
他不耐煩地教訓道,“都給我閉嘴,不知輕重。”
他正要再開口教訓兩人之時,一旁最爲年長的漢子搶先一步開口,給兩個師弟打了圓場,說道,“師傅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別多嘴。”
兩人見師傅似乎真得生氣了,乖乖閉嘴不再說話。
白鬚老者見此,也就沒有再語言,而是看了一眼年長的漢子,含笑點頭,目露讚許之意。
大徒弟向來做事穩妥,辦事精明,最得他心,他也有心將其培養成爲下一代的掌門人。
而其他兩個徒弟,白鬚老者看了一眼他們,默默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他們此來也是爲劍魔而來,名利之事,向來爲江湖中人所追逐。一旦功成名就,那就是要什麼有什麼,但又有既然看到那成功背後的累累白骨。
就在白鬚老者心中默默讚許大徒弟的時候,樓梯口上來三個人,爲首的也是一名白鬚老者,左右各跟着一人。三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把劍鞘之上綴有金色紋路的佩劍。
三人上樓之後,將酒樓巡視了一圈,發現早已沒有了位子,老者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這時,老者左手的年輕人輕輕地碰了一下老者,附耳低聲說了句話。老者眼前一亮,望向臨窗的那張桌子,嘴角微翹,表情變得玩味。
他故意戲謔朝着那張桌子說道,“喲,這不是點蒼派的蒼陽子嗎?”
如同遇到老友打招呼一般,但是語言之間卻帶着幾分諷刺之意。
白鬚老者四人聞言,不經眉頭一皺,不用轉頭去看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
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坐在桌前的老者心中暗暗說道。
果然,那個聲音的主人見四人並未理睬,繼續扯着嗓門嘲諷道,“你們不好好在點蒼山那一畝三分地待着,怎麼也跑元寶鎮來了,是來送死呢,還是來送死的啊?”
被叫作蒼陽子的白鬚老者還沒有什麼反應,最爲年輕的那個弟子就已經坐不住了,他拍桌而起,怒目相向,看着剛剛上樓的那三個人,怒道,“金煥顏,你嘴巴放乾淨一點,我師父的名字豈是你能叫的。”
話音剛落,就伸手握住放在桌上的兵器。一旁的另一名年輕漢子急忙按住他的手,又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用理會,轉頭卻說道,“師弟,何必和啊貓啊狗一般見識,狗吠而已,不用理會。”
他站起身來,按住怒火中燒的師弟坐下之後,繼續大聲說道,“誰家的狗跑出來了,快抓回去看好,要不然就被人燉了哦。”
語言戲謔異常,比先前的人說話更加惡毒,連帶着把人家整個門派都罵了進去。
引得酒樓裡在坐的衆人一陣鬨堂大笑,所有人都看戲一般的看着雙方,在劍魔來臨之前,先看一場小戲,似乎也不錯。
對於雙方的恩怨,酒樓裡常年行走於江湖的人也是多有耳聞,也算是一樁長年公案,似乎和劍魔也還有那麼一丁點的關係。
臨窗而坐的四人是來自點蒼派的師徒四人,白鬚老者是這一代的點蒼派掌門蒼陽子,另外三人是他的徒弟,號稱‘點蒼三子’,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氣。而剛剛上樓的那三個人來自於一個叫做金劍門的門派,門內每個人的佩劍都有金紋點綴其上,顧而得名。剛剛開口嘲諷點蒼派四人的正是金劍門的執法長老——金煥顏。
點蒼派和金劍門一同位於點蒼山之上,比鄰而居,只相隔一峰,名曰:雲鶴峰。
而云鶴峰之上礦石資源出產豐富,而且頗有數種其他地方沒有的特產,所以讓點蒼派和和其他門派同時眼紅,雙方因爲雲鶴峰的歸屬問題經常會發生一些流血衝突,死傷一些弟子也在所難免。
起先點蒼山本是點蒼派一家獨大,附近的門派包括金劍門在內的大小十幾個門派只能聽命行事,從它的手裡分一杯羹罷了。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十年之前,點蒼派掌門應南海龍宮之邀參加滅魔大會,在那一戰中,不但門內弟子被劍魔殺得死傷慘重,就連掌門也慘死於劍魔之手。
至此,點蒼派數年之間不斷敗落,點蒼山其他門派見有機可乘,數派聯合,不斷的擠壓點蒼派的生存空間,將其硬生生的趕出了雲鶴峰,惟餘師門之地。
而金劍門就是這數派之主最爲出力的門派,這十年來不斷做大,又和其他數派瓜分了雲鶴峰,有了財力支持,又大肆收徒,如今已經隱有取代當年的點蒼派,成爲點蒼山盟主的意思。
而好巧不巧,又在此仇人相見,遇到點蒼派的師徒四人,金劍門的人又怎麼會放過如此嘲虐點蒼派的大好機會。
看來一場打鬥是在所難免的了,酒樓其他的食客也都是江湖人士,都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態。
雙方劍拔弩張之態,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勸架,反而不時插嘴挑火幾句,做火上澆油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