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神情冷漠的中年人根本就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不是他們可以惹得起的,況且他們也沒有替金煥顏三人出頭的打算。
也不是沒有人想過這個中年人是不是就是近日鬧得元寶山莊雞飛狗跳行蹤不明的劍魔,但是剛剛冒起這個的人轉瞬間就被他們自己否定了,因爲眼前之人手無長物,身邊並沒有劍魔那把標誌性的名劍——晶霜。否則他們不介意搶在元寶山莊之前先下手,羣起攻之。
待中年人的背影消失在雅間的門內之後,二樓在短暫的寂靜之後,又恢復了應有的喧鬧。所有的人都選擇性的遺忘了剛剛那詭異的一幕,就連酒樓老闆對地上躺着哀嚎的三人也是視而不見。
中年人的身影早已消失良久之後,點蒼派的那個年輕人終於忍不住地對着自己的師傅蒼陽子試探性的問道,“師傅,那人是?”
“閉嘴!”蒼陽子回頭低聲呵斥道。
他也並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就連徒弟的疑問也不想回答。
樓下的金煥顏三人相互攙扶着狼狽離開了酒樓,就連地上的斷劍也不管不顧了。至於報仇一事,想也不剛想,況且二樓之上還有他們的死對頭點蒼派四人,他們應該不介意在這個時候痛打落水狗。爲自己的小命着想,還是儘快離開這裡比較好。
小小樓梯的幾步臺階,風雲變幻,盡顯人間百態。
金煥顏三人狼狽離開,右手被廢,對於用劍之人來說,無疑滅頂之災。從囂張到好不容易留條小命,剛剛還氣焰囂張的他們轉眼就成爲一個廢人,轉折之快,讓人唏噓。而點蒼派四人原本以爲一場廝殺在所難免,卻意外躲過一劫。酒樓的一衆食客,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看過一場熱鬧之後,繼續等待着下一場好戲,一場爲名爲利的好戲,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這個舞臺之上的參與者。
這就是江湖,沒有你想不到的,只有你不敢想的。
二樓雅間之內,有一人安坐煮茶,火候未到。此人正是昨夜剛剛見過劍魔的五官王。
見有人推門而進屋,他頭也不擡地說道,“你終於肯現身了啊,鬼面判官。”
外面酒樓的一衆食客又有誰會想得到,五官王和鬼面判官這兩個魔道巨擎,居然會同時現身元寶鎮,而且就在他們的身邊,同坐一樓之內。
見判官沒有反應,他又繼續嘲諷道,“我還以爲你要像在劍島一樣,當一輩子的縮頭烏龜呢,哈哈哈!”
笑聲輕蔑,嘲諷之意流於言表。
他繼而輕擡眼角掃了門口之人一眼,眼中多了一絲莫名的興奮之意,再看一眼中年男子的身後,發現他的身後空無一人,眼中興奮之意退去,轉而變爲失望和怒意。
他惱怒道,“怎麼就你一個人?”
“難道還有其他人嗎?”被叫做鬼面判官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反問道,並沒有因爲五官王先前的故意嘲諷而生氣。
五官王馬上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尷尬一笑,沒有再接着說下了。
對於五官王的話中意思,兩人都心知肚明,判官也不道破,直接走上前去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他的面前,兩人隔桌對望,一時無話。
少頃,桌上的茶水已開,熱氣升騰,五官王伸手倒了兩杯,做了一個請用的手勢,頓時雅間之內香氣四溢。
只是讓人覺得詭異的是,四溢的茶香之中還隱隱夾雜着一絲絲的血腥味。五官王感慨道,“判官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請。”
判官一笑置之,對雅間內怪異的香味並沒有在意,也沒有伸手拿過桌上的茶水,而是冷聲道,“你五官王泡的茶,除了你自己誰敢喝?”
五官王也不惱怒,舉杯喝光了自己手中的杯中茶,看着對面的判官循循善誘地說道,“這是我花費無數心血精心培育多年才成功的血心茶,飲一杯可增加自身血氣,就算是上次夜公公來的時候,我都捨不得拿出來,真不來一杯?”
“不過是長在活死人心頭的幾株爛草而已,不感興趣,還是你自己用吧。”判官看了一眼面前杯中泛着鮮紅色的茶水,臉色嫌棄,反感道。
對於眼前這杯五官王稱之爲血心茶的東西,判官心知肚明。
血心茶,乃是五官王用邪法在一些身強體壯的人胸口培養而成的邪物,培養方法歹毒邪門。茶樹深植於宿主的心臟之上,靠吸收活人的心頭熱血爲養料而生,每株茶樹唯有一片血紅色的茶葉,而茶葉成形之前,宿主就如同活死人一般的求死不能,求死不得。待茶葉成形血紅欲滴之日,宿主全身精血也就被吸乾了,變成一具皮包骨頭的屍體,此法邪門之極。故而得名血心茶。
不過飲之確實有增加自身氣血的功效,但是需要五官王的獨門功法化解其中夾雜的屍氣,才能將茶中的血氣納爲己用,否則必會血衝腦門,癲狂而亡。
對五官王這種修煉邪法的魔頭來說,確實是難得一見的上品,但是對其他人而言,則是一等一的毒藥。
“浪費,那我就自己喝了。”說着,五官王不客氣地伸手拿過判官面前的茶杯,自己再次一飲而盡,還故意意猶未盡的咋了咋舌頭,滿足地說道,“簡直是人間美味。”
判官看着一臉享受地五官王,不屑一顧,不耐煩地說道,“你叫我來不會就是讓我陪你喝茶吧?”
五官王輕輕地放下手中茶杯,臉現淫笑,話題一轉,“魅姬那個小美人怎麼沒有跟你一起來,她不是也在元寶鎮嗎?”
判官看着眼前之人,冷笑一聲,反問道,“你覺得我會帶她來見你嗎?”
“嘿嘿,也是,有如此美人,當然要金屋藏嬌了,可惜了我的小美人了,當年要不是你突然出現橫插一腳,她早就是我的了。”五官王臉上惋惜的神情一轉而逝,臉色一變,突現怒氣,盯着對面的判官。
“你再這樣沒完沒了說廢話的話,我就走了。”
“你看你,開個玩笑都不行”,接着,五官王露出一個意味深長地笑臉,搖頭晃腦地冒出一句,“你們兄弟兩人的性格還真是像。”
判官眼神瞬間凝固,如同兩柄利劍一般直射五官王,“你們不就是用我和赤火劍纔將其誘騙至此的嗎!”
兩人所說之人不用問也知道,正是劍魔。
雅間內的空氣凝固如雲,雙方不動聲色之中已是劍拔弩張之態。
對判官的話,五官王不以爲意。一邊把玩着手中已經沒有茶水的茶杯,一邊笑盈盈地誘惑道,“如果你能把魅姬讓給我,我可以考慮幫你除掉劍魔,怎麼樣,這筆買賣划算吧?不用你動手就能除掉一個心腹大患。”
五官王循循善誘,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對面從進門之後就一直是臉若冰霜的判官。
“不必了,我自有辦法,就不勞閻君大駕了。”判官再次冷笑着斷然拒絕了五官王的好意。
碰了一臉釘子的五官王心有不甘,對垂涎已久的魅姬,他勢在必得,眼珠一轉,不死心的他笑裡藏刀地說道,“你說我如果我把你的行蹤泄露給你的那個小師弟的話,他會不會馬上就來找你這個背叛師門的二師兄敘敘舊?他應該很想見你。”
見誘惑不成,五官王又心生一計,改誘惑爲威脅。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其心之歹毒可見一斑。
“你不怕壞了聖主精心謀劃之事的話,儘管可以試試,我也很久沒有見過這個小師弟了。如果讓他知道你們纔是背後真正的主謀的話,你覺得他是先來找我還是先去找你們?”對於五官王的威脅,判官並沒有放在心上,反而面不改色,再次直截了當的反問五官王。
對於如何對付五官王這種人,判官早有經驗,除了強強對碰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一旦讓他發現你的漏洞和缺點,哪怕只是一點點,都會成他至你於死地的突破口。
“你。。。”咋一聽聞聖主兩字,五官王也不由得臉色一變,但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眼前之人的油鹽不進,就像一團棉花一般,不管五官王軟硬兼施,皆讓他有一種無處着力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的心中冒出一股邪火。
他一時語塞之下,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而且判官擡出聖主來壓自己,讓他心中的那股邪火不由得不又加升了幾寸。
多年前的那樁曾年舊案,兩人彼此之間都心知肚明,誰的屁股都不乾淨,那就別相互拆臺了。
看着對面五官王吃癟的樣子,判官不由得心中覺得痛快。他步步緊逼,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和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一樣,自始至終都在懷疑我這個叛徒的身份,不過懷疑我不要緊,莫非你們是在懷疑聖主的判斷嗎,還是對聖主有不臣之心?別忘了,我這個鬼面判官可是聖主親封的,而五鬼也是聖主親自劃歸我統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