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蔚整個人都愣在當場，她下意識捂着脣，不敢去看他胸前的樣子。只是剛剛那一幕還一直浮現在腦海裡。
她不經意想起男人胸膛算上頭密密麻麻地抓痕……
“怎麼不敢看？你是醫生。”
顧辛彥的聲音比平日裡更要冷靜，手上陡然傳來一股力道，她只感覺到有人抓住自己，強迫她靠近。
她終於瞪大眼睛，澄澈的眸子死死盯着面前那片光裸的胸膛。
剛剛因爲驚訝沒有來得及好好查看，如今細細看過去，才發覺上頭佈滿的痕跡，除了舊傷痕之外，其餘的，大多是抓痕。
甚至有的，還很新。
舒蔚猛地揚起臉，說不上心底那一刻升起的情緒是什麼，那一瞬間，連聲音都變得尖銳：“這是、你自己抓的嗎？”
那樣深刻的痕跡，每一道都滲着血絲。她只是看着，便能感受到下手的人有多狠。像是一個人承受着巨大的痛楚，所以才這樣死死地抓撓自己。
他究竟，在經歷什麼？
舒蔚忽然擡起頭，眼圈裡酸酸澀澀的，盯着男人的目光裡藏了情緒。就這麼一小會，便深深感覺到一股心疼的感覺從心底升出。
她想阻止，卻沒有辦法。
男人沉默着不說話，待發現舒蔚此時的表情之後，又緩緩將衣服穿回去。
白色襯衫遮掩住所有難堪，他一顆顆扣好釦子，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
舒蔚揚起眸，看見那張堅毅的臉，線條分明的下頜緊緊繃住，與直線無異。
眼前忽然有些模糊，舒蔚只能用力去眨眼，還有些酸澀之感。她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眼睛通紅的緣故。
“舒醫生。”旁邊傳來聲音，是懷特醫生。
舒蔚沒有應聲，此時她心裡早已一片慌亂，哪還顧的上去迴應懷特醫生。
“你這傷，究竟怎麼弄的？”
舒蔚眼圈紅紅的，用力揉了揉之後才終於能看清楚他。
見男人將衣服一件件套上，她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指尖緩緩朝他胸膛而去。正要碰上的時候，男人卻忽然像後退了幾步。
他臉色陰沉，避開舒蔚的碰觸。
剛剛還主動袒露一切的人，在下一刻，又改變了主意。
旁邊有一道腳步聲越來越靠近，舒蔚仔細辨認，聽出那是屬於懷特醫生。
而顧辛彥自然也聽見了，轉身就走。
高大的身軀站在辦公室門口，正好背對着舒蔚。外表看去，是那樣筆挺的身形，可在身體裡，藏着最疼最厲害的傷。
舒蔚沒有說話，眼見着他走遠，掌心緊了緊，卻還是放了開來。
“記得，帶念念過去。否則我不介意親自來接他。”
冷冷的話落下，總是讓人心底不舒服。
舒蔚只不輕不重地應了聲，頭微垂下，不經意發出一聲嘆息。
“嘿，你在想什麼？”
懷特醫生在身後拍了她一下，佈滿笑容的臉靠近了些，似乎是想看看舒蔚的模樣：“你哭了？”
他皺了皺眉，伸手抓了抓頭髮，金色的發變得蓬鬆起來。而後便緩緩朝旁邊走去，似有些煩惱：“嗯，你是不是因爲我讓你做我的助手而不開心？”
“沒有。”
“哦，那就好。舒醫生，我們現在去看看你母親吧。”
他說着率先往外走，略顯臃腫身體走在前頭，與路過的每一個人打招呼。
舒蔚心不在焉。
“你母親的情況很糟糕，我想我們需要儘快手術了。”
懷特醫生最後得出結論，在察看了韋容青的狀況之後，便直接回到辦公室裡。隨意揮手將舒蔚趕走，自己則又埋頭鑽研起來。
舒蔚離開醫院，小包子和秦元星一起在醫院對面的餐廳裡等着她。
遠遠地瞧見她之後，小包子便很努力地開始揮手：“媽咪媽咪，在這裡！”
舒蔚看見了小包子手裡攥着的雞腿，又看見秦元星無奈地攤開手。
她蹙眉：“念念，媽咪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能吃太多垃圾食品。”
“沒有太多，一點點而已啦。”
小包子一邊用力啃雞腿，一邊將油膩膩的手指頭往嘴裡塞，肉乎乎的臉頰鼓鼓的。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又吃了多少。
而後，小包子咳嗽起來。
秦元星有些內疚：“念念有點小感冒，非要鬧着吃這個。我坳不過他。”
舒蔚心裡悶悶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直接將小包子手裡的雞腿拿走：“感冒還吃？”
“我……我沒有感冒、咳咳！沒有啦！”
吃到一半被搶走，小包子很不爽。
再加上舒蔚一臉兇狠的樣子，讓小包子更加覺得委屈。他幾乎就是在與舒蔚對視第三秒的時候便癟了脣。
油膩膩的手也不擦拭乾淨，就直接朝臉上抹去。
因爲沾了辣醬和番茄醬，不小心碰着眼睛，這一下，他立刻忍不住哭了出來！
“好痛好痛。”
小包子一隻眼睛用力眯着，想用手去揉又不敢，只能一邊哭一邊可憐兮兮地望着舒蔚。豆大的淚一顆顆往下掉。
“啪嗒啪嗒。”
眼淚掉在地面，舒蔚心立刻就軟了起來，抱着小包子往洗手間裡去。
某個深受紳士教育的人站在女洗手間外就是不肯進去：“那是女孩子纔去的，念念不去、不去！”
“你以爲誰會在意你那點東西麼？”
小包子愕然，低頭看了看自己。忽然想起什麼，重重指責舒蔚：“壞媽咪，竟然打擊念念！”
舒蔚嘴角抽搐了幾下，發下周圍的人漸漸都看了過來，只好讓秦元星過來帶着小包子去洗眼睛。
到出來時，小包子一隻眼睛紅紅的，另外一隻還努力瞪大，盯着桌面他吃到一半的雞腿差點留口水。
某媽咪二話不說直接將他扯到一旁：“別肖想了。”
“就在這裡吃飯吧，還要去哪？”
舒蔚一怔，纔想起這裡便是餐廳。
她遲疑一小會之後，還是選擇坦白：“我想帶念念去一趟新森林。”
“爲什麼要去？”
“他身上，似乎發生了不太好的事。他又想見念念，畢竟是父子，現在顧家的人也沒有強來，這樣的要求，我不好拒絕。”
舒蔚低低解釋，也不知是爲了說服秦元星還是說服自己：“總之，就是去一趟而已，不會有別的事
。”
她緊了緊掌心，將小包子嫩白的手掌握在裡頭。
秦元星聽了也只是有瞬間的失神，而後便又恢復平日裡的溫和模樣。
他主動牽着小包子朝門外走：“我也很久沒有和顧大少把酒言歡，這次正好一起。”
說完之後，他也不管舒蔚和小包子的意見，拉着小包子的手往外走。
兩人一左一右牽着小包子，像極了一家三口。旁邊有人經過，瞧着秦元星英俊的模樣，竟還忍不住拿起手機拍照。
他沒有任何開心的樣子。
因爲身邊的女人，心裡終究沒有她。
在她心底，或許只有顧辛彥纔是念念的爸爸吧。
新森林裡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也不知老闆今兒哪根筋搭錯，酒水全免。一時間，場面極爲火爆。
沈傑如今早已獨當一面，雖還在一樓調酒，但經過他手上的雞尾酒，卻不是人人都享受得起了。
這段時間，他每天晚上都在這裡。對來往客人也十分熟悉。
可今天有哪裡不一樣，推開門走進來的女人，他總覺得有些眼熟。但她身邊的男人，卻怎麼也認不出來。
等等，她朝自己走過來了。
靠近吧檯，燈光終於亮了不少，沈傑看見女人那張臉，第一反應便是緊緊抱住懷裡的酒。
他說話時結結巴巴：“老、老闆娘……你怎麼來了？”
“你叫我老闆娘，我還能不來麼？”
瓦薩！
小包子只覺得稀奇，這麼花花綠綠的燈光，還有漂亮姐姐跳舞的地方，他好喜歡！
某顆小包子早已眼冒星星，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和漂亮姐姐們一起跳舞。
“念念，閉上眼睛。”
舒蔚一開口，小包子便立刻擡起雙手捂住眼睛。
……
“手指縫也併攏。”
沈傑有些不敢置信，嘴角抖啊抖的，很久之後才恢復正常：“那個、那個這裡未滿十八歲禁止出入。”
話落，猛然間有一道精光從旁邊射來。
沈傑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而後便立刻挺直背脊，在舒蔚和秦元星錯愕的目光中大聲道：“但是，新森林是一家高大、正規、乾淨、清白的酒吧。別說未滿十八歲，就算是七八歲、哦不，五六四三歲的小孩子也大可以來！”
“我們的理念，就是絕不將任何一名客人拒之門外！”
小包子雖然聽不懂，可瞧着他像宣誓一般的語氣，忍不住咯咯笑出聲。
“喂，你在玩什麼？”
沈傑狠狠瞪了小包子一眼，他沒有玩好麼！
“你們還站在這做什麼，過來。”
不遠處，立着一道高大的身軀。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有些不清晰，但那頎長筆挺的線條以及熟悉的氣息，卻能讓人立刻將之辨認出來。
舒蔚不知道，男人的眼神在看見他們的那一刻變得異常凌厲。
他緊緊握着掌心，胸膛劇烈起伏。
黑色的眸子裡閃爍着尖銳的光，看着秦元星的眼神，似乎想將他一口吞下去。
尤其後者的手，正好放在舒蔚腰際。
兩人無論舉止還是神情，都親密無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