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麗幾乎能聽見旁邊傳來的笑聲，舒念這樣將她拋下，沒有給半分面子。
她斜覷了發出笑聲的兩個人，警告似的瞪了她們一眼，之後才咬牙走遠。
不遠處，舒念已經走遠，她想跟上卻被叫住：“瑞麗，來都來了，也意思意思走個過場吧，熟悉下場地。”
她應了聲，發現早已看不見舒唸的身影，便怒斥了那人一句：“這才幾點，喊什麼喊！”
姚寶貝被人按住了肩膀，肩胛骨上傳來陣陣疼痛感。她沒敢太過用力反抗，只瞪大眸子盯着張娜。
“行了行了，總瞪着我做什麼？簽約的時候你自己也看了的，我並沒有誤導你。咱們這上頭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張娜臉上堆滿了笑意，坐在她這個位置，從來也不管別人的想法，這圈子裡哪些人不能得罪她心裡有數，瑞麗本身背景就不錯，實力也可。如今更是攀上了顧氏的少東家，底牌又多了一張。她這家小公司哪裡得罪的起。
她俯下身，和姚寶貝平視：“丫頭，這一年來娜姐對你不錯吧。你剛見着我的時候多少斤還記得麼？說什麼被未婚夫拋棄了，要減肥，要做超模。”
“可就你當時的樣子，除了身高之外，哪有一點是符合的？是我給了你機會，把你身上的肉給減了下去。之後又教你塑形的法子，將你走臺步。”
姚寶貝抽噎了下，一年前她已經瘦下來了好麼？雖然比一般人還是胖一些。
張娜冷哼一聲，雙手環胸：“沒有我，哪有今天的你，你就算是報答我，也該把今天這場秀走完。否則瑞麗生氣還是小事，但瑞麗她男朋友，顧氏那位生氣了，我這公司還要不要開？”
姚寶貝抽了抽鼻子，揚起通紅的眼眶：“他看見了纔會生氣！”
念念如果瞧見她穿成那樣上臺，怕是會當場把她抓下去。是了，上次她穿走內衣秀就已經被抓過一次，這次衣服更暴露，會不會直接把她暴打一頓。
然後、再也不理會她。
再如何，她也還是應家唯一的孩子，老爸老媽不知道還好，知道她做這麼丟臉的事，她哪裡還有面目去見他們？
“娜姐，等我爸媽回來了就給你錢，不然你等我去一趟公司，我讓秘書姐姐來給你付錢。”
她原本想的人，是念念呢。
然而不管她說什麼，張娜都不會相信。她也是混過不少年頭的人，怎麼會相信一個小丫頭片子的話。
尤其這個丫頭片子，還曾經在流浪在異國他鄉。
於是冷笑着，用手掐着她下巴：“你們幾個，把她身上的衣服給我剝下來換上這個。不肯上臺，就找男模特過來盯着你換！”
“你不是最不肯當着別人的面換衣服麼？再敢給我出幺蛾子，我讓你裸上臺！”
她丟下狠話，便全然不顧那幾人對姚寶貝使用暴力，只輕聲叮囑了句：“不要弄出太重的傷。”
姚寶貝眼眶紅紅的，整個人蜷縮在角落裡，她很想再給念念打電話，可偏偏手機被人踢到了角落裡。
幾個人按着她，“嘩啦”一聲扯下身上的衣物。姚寶貝尖叫着想阻止，卻坳不過她
們人多。
她忽然有些害怕起來，只覺得視線越發不清晰。姚寶貝始終鬧不明白，在今天之前大家不都好好的麼？
娜姐也好，現在在她身邊的人也好。每個人都很友好。
爲什麼一扯上瑞麗，她們就要這樣對自己。
“姚寶貝，剩下的你自己脫了吧！別白費力氣了。”
有人輕飄飄甩下一句話，讓姚寶貝有瞬間失神，她身上如今只剩下內衣褲，整個人縮在角落裡，看起來格外狼狽：“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你難不成還以爲能比的上瑞麗？人家的超模，人家有個有錢男朋友，你有什麼？還真覺得自己是哪家的大小姐啊。”
姚寶貝抽噎了下，很想反駁，她真的是啊。
可旁人再如何也不會相信，她抱緊膝蓋，將頭緊緊扣在上頭。聽見有人不耐煩地催促：“還給她面子幹嘛，脫了就是。還得彩排呢。”
下一秒，便有人抓住了她的衣帶……
姚寶貝閉上眼睛，耳邊正好聽見一道帶着憤怒的嗓音：“住手！”
有人將外套覆蓋在自己身上，用貼心又溫暖的聲音幫助她：“姚寶貝，怎麼回事？”
她隔着淚水去看那人，略微有些失望：“是你啊，我不想上臺，又拿不出五百萬違約金，就這樣了。”
“五百萬？”
季如風狠狠看向一旁，還未走遠的張娜聽見動靜便轉身，將那合約展開在他面前：“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我可沒有坑她。”
“據我所知，有一條法律是這麼規定的。在訂立勞動合同時，違約金不能超過所支付工資的三……”
姚寶貝沒有再認真去聽他說了什麼，她的心臟都被悲傷淹沒。
過去二十五年，每當她遇到危險都會有人來救她。
然而今天，來救她的那個人，不是念念。
她透過季如風的肩膀，看見正好站在走廊盡頭的舒念、和瑞麗。那雙熟悉又幹淨的眼眸裡盛滿了陰沉。
可在舒念身邊，瑞麗的笑容卻格外燦爛。
姚寶貝用力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心臟叫囂着不想再跳動了，它說好痛好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死了一次。
“季如風，我們走吧。”
姚寶貝攬緊了身上的外套，沒有阻止他放在自己肩頭的手：“我不想再呆在這裡。”
“嗯，張娜是吧。我方會保留上訴的權利，你好自爲之。”
季如風臨走時還丟下一句威脅性的詞語，讓張娜再也不敢出手阻攔。她囁嚅了幾下，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舒念和瑞麗。
後者一直在對她使眼色。
而舒念，眼睛一動不動的只盯着姚寶貝。
姚寶貝經過他身邊時候，他很想攔住她，很想開口問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很想抱着她哄哄她。
可薄脣剛想張開的那刻，便就看見將她攬在懷裡的季如風。
他真是姚寶貝的男朋友？
而姚寶貝，根本不曾擡起頭看他一眼，她像一直木偶，被季如風拉着往門外走。又被塞上了車。
身後，
瑞麗急忙追趕着舒唸的步伐：“念念，你去哪啊，你不是說有事要處理嗎？”
“喂，說好要看我的秀啊！”
可舒念從始至終都不曾放慢速度，在姚寶貝離開之後不久，也離開了公司。
車上，季如風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努力扯出笑容，用那雙像會說話的眼睛一直望着她：“姚寶貝，要出去散散心嗎？”
她搖搖頭：“我想回家。”
“也好，那我送你回去。”
季如風沒有猶豫，方向盤往左邊一拐，便帶着姚寶貝回到應家。
她沒有好奇爲什麼季如風會知道自己住在這裡，也沒有多和他說幾句話，只是不肯放開裹着自己的外套，垂着眸子無精打采地走了進去。
“謝謝你，外套我明天還給你。”
季如風沒有催促，也沒有逼迫，只還用那雙溫柔如水的眼眸注視着她，緩緩道：“沒關係，有什麼事立刻給我電話。”
他終究還是不能太快靠近她，姚寶貝這方面太笨拙，他怕太過積極，會將她嚇跑。
已經等了許多許多年，不差這一小會。
姚寶貝和季如風分開之後，便徑直開門走進去。進到宅子裡才發現到處都安安靜靜的。
她呆呆站在客廳裡，四下裡的傢俱還很乾淨，可也能看出有幾天沒人使用過。整個房間裡，都瀰漫着孤單。
她猛地想起，老爸老媽去旅行了，家裡的傭人也放了假。連同一直陪伴着她的寵物，大概也已經被帶走。
姚寶貝嘆了嘆，走到房間裡翻了衣服穿上，把自己整個蒙在被子裡，才發覺到處都空蕩蕩的只有自己一人。
手機屏幕閃爍着，除了季如風的留言之外，就只有她撥給念念卻沒有被接通的電話。
“念念，你爲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你真的喜歡瑞麗嗎？舒阿姨說，你只喜歡我的。原來，舒阿姨也在騙我嗎。”
全世界所有人都在說，舒念喜歡的人就是她。
他對別人都那樣冷淡，唯獨對她，充滿包容。壞壞和想想總鬧着叫她嫂子，也從來沒聽見舒念反駁。
就算被悔了婚，姚寶貝也還一直以爲，他會回心轉意。
直到今天。
安靜到有些恐怖的房間裡，漸漸有種名叫悲傷的情緒蔓延開來，將她整個吞沒。
“大少爺，您這個時候應該在。好吧來了公司也好，正好堆積了一些文件需要處理。”王進看見了舒念陰沉的臉色，但還是硬着頭皮推開門。
他指着桌面上的文件，意圖提醒他該投入工作。
可舒念不但沒有動作，反而擡起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舒念腦子裡亂亂的，眼裡心裡腦海裡，都被姚寶貝的模樣填充着。她狼狽的模樣、她哭泣的模樣、她被季如風抱在懷裡的模樣！
那丫頭究竟發生了什麼哭得那樣慘？
她和季如風之間又到了哪一步？
越想，越沒有頭緒，反而心亂如麻。
舒念終於站了起來。
他揮手，將桌面文件盡數掃落在地！
該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