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他好像……真的看上她了！
“這個雷諾，聽說對付女人的本領真的很強……”傅新的話頓了頓，轉而朝向墨年澤，“少爺……不知道曲小姐會不會……”
傅新的話一個字也沒有落入墨年澤的耳朵裡，漆黑的眸子望着那個溼漉漉的女人，她縱身躍入游泳池的那一幕重複在腦海裡出現。爲了那麼一個戒指，她竟然忘了自己的不識水性！他知道，她怕水，怕得厲害……
“愚蠢……”他低聲開口，心底有一絲陌生的顫動。目光依然鎖着游泳池的方向。她提着水晶鞋往前走來，雷諾緊緊地跟隨其後。近了，離他的車子更近了一些，咫尺的距離，他搖上了玻璃……
“喂，曲流螢，你不要這麼固執！”雷諾幾步跑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臂，“現在還早，我帶你去換身衣服，宴會遠遠沒有結束！”
“我真的想回家了……”曲流螢撇撇嘴，“我可以自己回家，你不用招呼我。”
“我怎麼可能讓你自己回家！”雷諾簡直有些氣急敗壞，這個女人！他深吸了口氣，目光繞過她手指上的祖母綠戒指，迴轉到她盈然的水眸：“曲流螢，這個戒指……對你，真的沒有特別的意義？”
曲流螢眨了眨眼，側頭笑道：“雷諾先生，這個問題，在那麼短的距離之內，你已經問過我三次了。我沒有想到你也這麼無聊。”
這叫無聊嗎？或者是……雷諾聳了聳肩：“但是我問了三次，你一次也沒有回答。”
“你可以……可以當作我有蒐集戒指的嗜好。”曲流螢笑了笑，又往前走去，雷諾又緊追而上：“如果你真的有這方面的嗜好，那就太好了。明天我帶你去看戒指，什麼風格的都有，只要你喜歡，我都可以送給你……或者你想要設計師定做，你喜歡哪個，我幫你聯繫？”
“不需要……我現在需要的就是早點回家換身衣服。”想到了什麼，曲流螢忽然停住了腳步，擡眸輕聲道，“有件事……可不可以答應我？”
“你說，只要你開口，我什麼都答應。”心裡雀躍，他琥珀色的眸子深情款款地望着她，順勢握住了她的手。
“今天的事，不要告訴哥哥……我不想他爲我擔心。”
“好。”凝視着她眼底的細碎光芒，雷諾微笑着點頭，“只要你答應……明天跟我一起吃飯。”
“……”
“就這麼說定了。”他看着她錯愕的眸，搶先說道，又握緊了她的手，“還有，讓我送你回家，我有辦法跟你哥哥解釋。在這裡等我，我去開車。”
雷諾往前跑了幾步，又不放心地折了回來，脫下身上溼漉漉的外套塞到她手上：“這個，替我拿着，不準自己獨自走開，知道沒有？”
“不要走開！”雷諾邊跑着邊不時回頭，他實在怕了她的忽然消失。
曲流螢看着那個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的目光又落到手指上的祖母綠戒指，月光下的色澤，明麗了幾分。她緩步走了幾步，幾分疲憊地靠在了樹幹上，等待的心情，真的好累……
蹲下身子，捧着細沙，沙子在手掌的縫隙一點點地流失殆盡，就像……時間。用手指在細沙上寫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心一點點地疼痛起來。
“曲流螢！曲流螢！”大得有些誇張的聲音，站起身就看到雷諾沒頭蒼蠅一樣亂竄的身影。
“我在這裡。”她叫住他，雷諾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了，不遠的距離，她站着，淺淺地對着他笑。
“不是叫你不要亂跑嗎！”雷諾幾步跑到她面前，看着她安靜的水眸微微彎了弧度，輕聲細語：“我有亂跑嗎？只不過走了幾步而已，總不至於被你畫地爲牢吧？”
那樣清澈的眼睛……那樣強烈的衝動，想吻一吻那雙輕靈的眸子，只是曲流螢卻已經拿起鞋子，徑自往前走去。
背影離開了一段距離，雷諾才疾步追上。他真是不明白，爲什麼在曲流螢面前，他反倒是成了木訥的那一個了，明明她什麼伎倆都沒有耍，明明遊刃有餘的那個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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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他們走了。”傅新的目光尾隨着那輛跑車在轉角消失，又望向墨年澤，“我們……要跟上嗎？”
彷彿又是沒有聽見他的話，墨年澤打開車門走下車去。榆樹下細沙，月光下泛着白光，他蹲下身子，眯了眯眼，“墨年澤”三個字不甚清晰，卻足以分辨。
他怔了怔。
是愛恨交織了嗎？是思念入髓了嗎？痛了嗎？……他的手輕輕抓起細沙，看着沙迅速在指縫流逝，眼前閃過那雙澄澈的眸子。
四年的時間，她的眸清澈依然，只是眉宇之間多了幾分憂鬱。遊戲，纔剛剛開始；她的痛苦，也纔剛剛開始。等到痛不欲生的那一刻，等到她的痛苦成爲人生的主題，他很期待，那雙纖塵不染的眸子會是怎樣的晦暗渾濁……
“少爺，電話……”
來電提示的號碼在跳躍，墨年澤輕輕地按下鍵，神色漸漸愉悅起來。
很好，事情進行得很順利。這些年，曲流鑫怕是太過順利，沒有了一些防範之心了吧？幾年之內，將一個敗落的曲家就整得風生水起，在錦城名望漸高，也確實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自然，曲流鑫不是一般人。他是錦城的市長，也是擁有龐大企業的幕後總裁。官商之間，水乳交融，他遊刃有餘地操縱着財富。錦城，曲流鑫是一個最響亮最強大的名字。
是的，他已經足夠強大，可以輕易忘卻曾經的殘忍，曾經的傷害。可是，他卻忘不了，永遠都忘不了……
“傅新，”他眯了眯眼，猩紅的眸子夜色般深沉，“開車，去落櫻園！”
特意放慢了速度，雷諾時不時地看着身邊溼漉漉的曲流螢，她似乎總習慣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比如說，現在，她的目光就安靜地望着天邊的弦月，沒有一絲一毫他雷諾的存在。
“曲流螢。”雷諾清了清嗓子，看她稍稍側過頭來，才擡高了音量，“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基本上已經看定我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嫁給我，基本上，嫁定了……”雷諾得意地挑了挑眉，手指敲了敲方向盤，“其實，雷家跟曲家的聯姻，真的可以說是天作之合。你覺得呢？”
“這樣的聯姻，是一種可悲。雷諾先生不覺得嗎？”她的目光依然未曾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目光依然淡淡地望向窗外。
“如果是跟不喜歡的人在一起，自然是可悲；如果是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錦上添花。”車子已經駛到落櫻園前，雷諾停下車子，手偏轉過她的臉，滿眸深情，柔聲道，“曲流螢，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