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淺央並沒回頭,趴在牀沿,一動不動,等着杜澤鎧的答案。
杜澤鎧愣了下,睇着她的身影,嘴角上揚,“你認爲可能麼?”,他淡淡地說道,朝着她走近。
她沒說話,雙手撐着牀面坐起,靠着牀頭,面無表情,垂着眼眸,“我餓了。”,淡淡地說道,沒有任何情緒。杜澤鎧有點莫名了,睇着她,這樣不吵不鬧,沒任何情緒的她,像團迷霧,令他看不透。
不過也沒多問,走去門口,不一會兒又回來,只見一行穿着黑色.女僕裝,臉上戴着口罩的身形比一般中國女子高大的女傭走進來,端着托盤,托盤裡是精緻的餐具。
“有粥嗎?我只喝粥就好了。”,她淡淡地問道,她好幾天沒吃飯,胃不能接受太多食物。那些女人不說話,應該是聽不懂她的話,她也更斷定,她現在在國外,而且是歐洲。看着屋裡的裝潢,地毯,牆壁上的壁紙,掛毯,陶藝花瓶等等,又覺得不是西歐的風格。
杜澤鎧上前,端着一隻銀色的碗,在牀沿坐下,碗上的蓋子打開,熱氣騰騰,香噴噴的味道竄鼻。
是用小米和燕麥熬製的粥,她伸手要接過,卻被他挪開,拿起銀色的勺子,要喂她。
她愣了下,然後立即張口。
杜澤鎧看着她這麼聽話,心裡十分地滿意,一勺勺地喂着她,雙眸鎖着她的臉。她垂着眸,長長的如扇形的睫毛撲簌着,臉頰蒼白,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面的毛細血管。
她細嚼慢嚥地吃着,怕胃受不了,也不怕粥裡有毒。
沒吃一半,她不吃了,別過頭,無言,緩緩地躺下。
杜澤鎧站起身,在一旁銀色的面盆裡洗了洗手,擦乾淨,走到牀邊,睇着平躺在牀.上,臉色蒼白,一言不發的女人。
“你是聰明人,別動歪心思想跑,那些都是愚蠢的行爲。”,他沉着聲道,她安靜地聽着,一言不發。
杜澤鎧覺得再說下去,也是自討沒趣,看了她一眼,轉身便離開。
聽到輕微的關門聲,她募得睜開雙眼,放在被子外的雙手緩緩地探進被窩裡,撫摸上自己的腹部,輕輕地撫,感受着那一點點的凸起,閉上眼,眼角有滾燙的淚滴落下。
杜澤鎧怎麼可能只有想把她留在身邊,那麼簡單,肯定還有什麼陰謀。沒把她的孩子弄掉,肯定想利用它。
不是她的思想太複雜,是杜澤鎧太陰險。
現在,她只有順從他。
杜澤鎧剛下樓,有人告訴他,裴亦修在莫斯科,他的臉色稍凜,扯了扯脣,“找人教訓他一頓!”
“杜爺,您不怕打草驚蛇?”,男人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杜澤鎧陰鷙地瞪了男人一眼,男人連忙低下頭,“小的明白了!”,男人說完,連忙離開。
杜澤鎧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手下的人只有聽命行.事的份,而且要想盡辦法做得完美。
在莫斯科的第十天,天空飄起了小雪。裴亦修穿着一身灰色大衣,圍着圍巾,走在寒風裡,額前的髮絲上落上了細碎的雪花。茫然地穿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有時候感覺她就在這個城市。
某條街,某個角落,所以他要穿遍每條街,每個角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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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靜的巷道里,迎面遇上三個身形比他還高大的男人,他們手裡拿着棍棒,他頓足,轉過身,只見後面還有兩個人。
他們一步步地逼近他,有人朝他伸手,操着俄語,讓他把錢包交出來。
裴亦修面無表情地睇着那個人,微微搖頭,表示不給,繼續向前走,那幾個人稍稍有些詫異,在他快要經過他們身邊時,掄起棍子朝着他砸去。
他微微一躲,十分利落地躲開了那根棍子,只聽其他人大喝一聲,朝着他衝過來。裴亦修仍然面無表情,看着那些凶神惡煞的臉,看着棍棒朝他這邊揮來,他沒還手,也沒再閃躲。
一記沉沉的悶疼打在胸口,那股痛,令他覺得舒暢了很多,轉瞬,後背又多了一記!
棍棒如雨點落在他的前胸後背,他像個鐵人站在那,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鮮血從嘴角溢出,身子跪下,那五個人仍然沒放過他,不過,這個時候傳來警哨聲,那幾個人快速地跑開。
卓君天的手下趕到時,只見裴亦修跪在地上,嘴角流着鮮血,一動不動的樣子,彷彿置身事外。
他們將他帶了回去。
卓君天趕到酒店房間,只見裴亦修居然倚靠着牀頭坐着,不停地喝着酒精濃度很高的伏加特,一副醉生夢死的樣子,嘴角還掛着乾涸的血絲。
“裴亦修!你怎麼搞的?!跟我回國去!”,向來都是他教訓他,而這次,都是卓君天在教訓裴亦修。因爲現在的裴亦修,太頹廢了,像個瘋子。
裴亦修不說話,拿着酒瓶,仰着頭,又喝了幾口。
“你倒是說句話啊!”,卓君天氣憤地,無奈地吼道。
“她在這裡。”,裴亦修終於開口,淡淡地卻異常堅定地說道,翻身要下牀,剛要站起,身子卻倒下了,整個人暈了過去!
“裴亦修!”,卓君天焦急地大吼,不一會兒找來醫生,確定他是高燒昏迷了。
“打他的人都是些什麼人?”,出了房間,卓君天也開了瓶伏加特,喝了兩口,對手下的人問道。
“是那條街有名的混混,專門靠敲詐、勒索爲生。”
“只這麼簡單?”,卓君天狐疑地問道,懷疑並不是意外。
“堂主,那幾個人確實是普通的混混——”,手下如實地說道,卓君天這才點點頭。
剛打開房門,悠揚的女聲傳來,杜澤鎧站在門口,看着站在窗口處的,一襲白衣的女人,她的嘴一開一合,悠揚的聲音不斷。那一句句歌詞,令他心口升騰起一股煩躁和酸意。
她是在對裴亦修寄宿思念?
我心永恆?
他大步走近,她似乎沒感覺到他的靠近,仍舊唱着,“And?my?heart?will?go?on?and?on”。
“啪啪——”,杜澤鎧站在她的身側,拍着手,鼓掌。
她的歌聲落下,雙眸看着窗外灰濛濛的天,剛剛的歌聲彷彿是在對杜澤鎧宣明瞭一切,無論怎樣,她對裴亦修的心是不變的,永恆的。她每天心心念念想的男人,只有他!
“唱得不錯,一個在街頭唱着此情可待,一個在這裡唱着我心永恆,不錯,不錯,十分地感人。”,杜澤鎧笑着說道,末尾,幾乎咬着牙說道,隨即,一疊照片被他丟在了她面前寬寬的窗臺上。
照片上,盡是裴亦修在巷子裡被人暴打的畫面,她垂着眼眸看着,面無表情,心卻在滴血。
從沒看到過他這麼狼狽的樣子,心在抽.搐,卻極力隱忍着自己的情緒。
“不心疼麼?還真是一對苦命鴛鴦啊……”,杜澤鎧睇了她一眼,幽幽地說道。
只聽唐淺央又開口,唱起了那首《我心永恆》,聲音很大,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聲音極大,像是要傳到裴亦修的耳裡,也像是對身側的杜澤鎧的一種抗訴!
他是被她的舉動給惹怒了,看着她那一身凜然的樣子,杜澤鎧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歌聲止住,平靜地看着他。
“我跟你說過,別企圖惹怒我!”,杜澤鎧失了控地低吼道,臉頰猙獰。
她笑了笑,“我沒惹您啊,我只是唱歌而已。”,她淡淡地說道。
他是在畏懼吧,因着她跟裴亦修的愛情而生畏,就是要告訴他,她跟裴亦修,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法拆散的。
杜澤鎧一把鬆開她,將她朝牀.上一推,她連忙護住自己的腹部,一臉防備地看着他。
“不想裴亦修暴屍在莫斯科街頭,就給我安分點!你跟你孩子的命都在我手裡!”,杜澤鎧瞪視着她,厲聲道。
莫斯科,原來,這裡是莫斯科。原來,裴亦修也在這裡。
她沒有害怕,只有欣喜。
杜澤鎧終是被她氣走了,他才離開,她連忙起身,跑到窗口,一手撫着肚子,嘴角上揚,“裴亦修,好好的,不要難過,我會保護好自己和寶寶的。我也會好好的!”,衝着窗外模糊的風景,她小聲地說道。
伸手在佈滿霧氣的玻璃上,緩緩地動着手指,畫着圖畫。有他,有她,還有孩子,一家三口,每個人的嘴,都是彎成了微笑的弧度。
裴亦修高燒不退,終是被送去了醫院,昏迷了兩天。
夢裡,他看到了她,朝着他緩緩地走來,張着嘴,唱着歌,歌聲漸漸地清晰,是那首《我心永恆》。
我愣下無。“央央……”,他募得睜開眼,嘶啞着喊道,緊緊地捉住了一隻手。
“啊——”,女人的聲音傳來,模糊的視線裡,他看到一個戴着口罩的護士,鬆手,腦子如針扎般刺痛着。。
卓君天趕來,看着已經醒來的他,終於安心。
“要不要吃點東西?”,他問,他搖頭。
“瞧你這副沒了魂的樣兒!”,卓君天雙手環着胸,坐在椅子上,衝他說道。
“再把莫斯科翻一遍。”,裴亦修睇着他,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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