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後,裴亦修沒再打電話來也沒再發任何短信,雖然心裡有些失落,但她知道,他就在洛川,他現在的處境,出不了洛川的。一定在忙着唐氏的事情。
或許,在某個深夜,住院部樓下某個角落,在某盞路燈下,他真站在那,仰着頭,看着她的窗口呢。她也時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走到窗口處,看着很遠很遠的樓下。
什麼都看不見,有時卻覺得他就在那,遠遠地望着她。他們彼此相望着,想見,無法見。
最近網絡上流行的一句話說得很好:鏢與靶的分離是爲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
裴亦修就像那粘在牆壁上,沉穩安靜的靶子,而她,則是那隻飛鏢,只有暫時的分離開,才能更好的相聚,下一次,她要正中靶心,然後,不用再分離。
只能站在瑞慈圍牆外的巷子裡,仰望着住院部,大概高幹病房區的位置的某一扇窗戶,隔得很遠很遠,那黑漆漆的一塊,應該是她所在的病區。
寒風裡,他叼着煙,吞雲吐霧,最近煙抽得有點多。
此時,一扇窗口處,亮起了一團明亮的光,在輕輕地晃動,那窗口似乎就是他的!裴亦修的心狠狠地顫動了下,連忙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拿在手裡,輕輕地,晃動。
那一瞬,病房窗口處的她,欣慰地笑了,她激動地晃着手機,只見他也晃着,她肯定,是他!
裴亦修苦澀地笑了笑,滿心的愧疚以及感動。
他先關了燈,站在那一動不動。沒了那點燈光,她不再看到任何,心裡微微地有些小失落,低下頭,看着手機也沒個電話,沒條短信。
“混蛋……”,小聲地嘀咕,尚了牀,看着時間不早了,那個大悶騷可能生氣她還沒睡吧?
她尚了牀,孤單地蜷縮在被窩裡,漸漸地,睡去。
路燈下的男人,在半個小時之後才離開。
兩人即將離婚的消息,不脛而走。
一開始很多人有些不敢相信的,無論是心懷不軌者,還是她的好朋友。但唐淺央的態度十分堅決,漸漸地,大家也都相信了她。有人痛快,有人遺憾。
尤其是費瑾瑜。
“淺淺啊,媽媽跟你說,以你的條件,能找個比裴亦修強上一百倍的!”,費瑾瑜坐在她的病牀邊,沉聲道。唐淺央看了她一眼,笑笑,“媽媽,您這麼多年來,怎麼沒找?”,她表現地好奇又關心地問道。
這個世界上,比裴亦修強的男人,確實很多,但她不愛。
她的話音才落下,只見費瑾瑜的臉色僵硬住,裝作一副十分痛苦的樣子,“忘不掉啊——忘不掉你爸……”,她緩緩地說道,帶着傷感。唐淺央認真地看着她,臉上表現着同情。
如她所知,這些年,父親跟董嫂從沒有任何的糾纏,只是一般的主僕關係。如果董嫂當年是有心機的第三者的話,那麼,這些年爲什麼沒轉正。
普通地讓她一直認爲她只是個傭人。
“淺淺,你不會還不信媽媽吧?”,費瑾瑜那張化着精緻妝容的臉看向她,問道,嘴角的那顆黑痣襯着白瓷般的粉,顯得更加明顯。眼前的女人,根本不似她想象中的,那種慈藹的感覺。
或許這些年來,對於母親的那種,溫柔,慈愛的感覺,只是她自小到大一種天真的幻想吧。
“媽媽……我怎麼不相信你呢,事實擺在那不是嗎?”,唐淺央淡淡地反問道,悽楚地笑了笑,“以後我會好好孝順你的,你也不要出國了,好不好?”,她撒嬌般地說道。
費瑾瑜聽着她的話,終於安心了,不住地點頭。
“媽媽,你喜歡哪個品牌的衣服啊?”,唐淺央看着她身上那身華貴的貂皮大衣,問道,腦子裡蹦出那枚鈕釦。前兩天杜奕軒終於找出來那枚鈕釦來自哪個品牌,哪個系列的服裝了,而且那衣服的受衆是中年婦女。
她直覺將目標鎖在了她這裡,但又猜不透,目的是什麼。
“我啊,喜歡意大利的Valentino,淺淺知道關心媽媽了……”,費瑾瑜一臉感動地說道,唐淺央的心咯噔了下,一顆心收緊,藏在被子底下的手,緊緊地抓.住牀單,臉上還是洋溢着撒嬌的笑。居然,居然,真的是她!
雖然只是猜測,但也太巧合了吧?
“媽媽,這些年我一直很想您,其實爸爸也跟我說過,是他對不起您,讓我以後不要怨您的。”,她看着他,無比誠懇地說道。
費瑾瑜聽她的話,心裡就更加激動了,沒想到唐振德那個蠢貨還肯幫她說好話!她在心裡得意地笑着。
“乖……好孩子……”,費瑾瑜啞聲道,低下頭,擦了擦眼淚,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連忙按掉,跟她說有事,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唐淺央下了牀,苦澀地笑笑,出了病房,去了唐振德的病房。
董嫂在兩天前就被費瑾瑜趕走了,不得來見他。
她走到病牀邊,看着病牀.上躺着的一動不動的老人,她現在已經感受不到心痛的滋味,更多的是一種無奈。人就是這樣,在最開始的傷痛欲絕後,漸漸地麻木,開始接受現實。
握住他那蒼老的皺巴巴的手,她喃喃地開口,“爸爸……”
“爸爸,茜茜……離開了……她是您和董嫂的女兒……”,看着那張蒼老的肌肉萎.縮的臉,她小聲地說道。茜茜的死,是她這幾天最沒法釋懷的。
“當年,您跟董嫂肯定不是故意的,對嗎?您是位有原則的人……媽……她回來了,但我對她已經沒什麼感情了,什麼血濃於水的親情,只有切切實實地相處、相愛,纔算真情。所以,我對她,沒感情,而且……”,她低下頭,一隻手,輕輕地在那張蒼老的臉上撫摸。
“爸爸,聽到我說話嗎?”,她在他的耳邊,小聲地喊道。
“爸爸,你告訴我,是不是……是不是她,害你的……”,她很小聲,很小聲地問道,那個她指的是費瑾瑜。
感覺他的眼皮稍稍眨了眨,“爸爸,您聽到嗎?真的聽到我說話嗎?”,她微微激動地說道,這時,他的眼皮又不動了,她感覺自己就是錯覺。。
“可是,她爲什麼這麼做?對她有什麼好處?”,腦子有點刺痛,無力思考。
“爸爸,我的腦瘤是良性的,醫生說,注意防止復發轉移就好了,您別擔心……”
“董嫂被媽媽趕走了,她只有在晚上才能偷偷地來看您,她是愛您的吧?”
“既然她愛您,爲什麼還要讓她委屈那麼多年呢?她也是個苦命的女人,才知道茜茜,就,就……”,說着說着有些哽咽了,“那是我的妹妹……我都沒有好好地照顧過她……還跟她吃了很多次飛醋……”
想起柯羽茜,那個在她眼裡,直率,勇敢,熱情的女孩,那個跟她窩在被窩裡一起看電影,哭的稀里嘩啦的女孩,現如今,沒了。走得那麼快,那麼匆忙。
“出事的時候,我清楚地記得,她的身子直接撲上了我的,我知道她是你們的女兒,可她好像還不知道我是她的姐姐呢……爸爸……好遺憾……那車禍,肯定,肯定不是意外……肯定和唐皓南他們有關,我會慢慢摸清楚的!”,她流着眼淚,嘶啞着說道,說着說着,又十分堅決地說道。
父親、妹妹,被他們害得,死的死,傷的傷。還有她的丈夫,就要面臨着牢獄之災。
她起身,拉了拉帽檐,不讓裡面的光頭露出來,還幸好是初冬的季節呢,不然夏天戴帽子要醜死了,也不知道這頭髮什麼時候能長出來……
嘆息着出了病房,牀.上的唐振德,眼皮又動了動。
12月10號,唐氏股東大會上,SK集團強有力的競爭對手集團幕後老闆浮出.水面,正是杜澤鎧。
出席的唐淺央並不驚訝,因爲杜澤鎧前兩天已經跟她坦白。SK擁有40%股份,是目前唐氏的最大股東,擁有25%股份,必須再從其他大股東手裡收購多於15%的股份,才能從上官翊手裡奪得唐氏的擁有權。
唐皓南是信心滿滿,因爲之前已經私下找了其他幾位股東了,他們答應將手裡的股份賣給他。
下里些深。“目前,SK集團擁有唐氏集團40%股份,是最大股東。我們現在宣佈,接管唐氏——”
“慢着!我也有事情要宣佈!”,唐皓南這時站起身,代表杜澤鎧發話,“董事局的金董、劉董以及唐董,已經答應將他們手上的股份賣給了!”,唐皓南說道,最後說的唐董,指的是唐振業。
角落裡的唐淺央聽着唐皓南的話,心緊了緊,淡淡地掃了眼上官翊,那個冷酷男仍然一言不發,戴着墨鏡坐在那,像是睡着了般。不過,他不急,她也鬆了口氣,想必應該有殺手鐗。
這時,會議室門被敲開,兩名警察進來,“哪位是集團旗下,哪位是泰格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總經理唐皓南?”。
唐皓南微微詫異,“我是。”
“唐皓南,我們現在懷疑你跟一起血腥強拆暴力事件有關,跟我們走一趟!”,警察沉聲道,唐皓南的臉色頓時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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