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邊境,天地陰沉。
刺骨寒風猛烈吹打着車窗,讓行駛在邊境大道的鐵木金車隊多了一絲寒意,十二輛車子都打開了暖氣,溫暖身子之餘也模糊着窗外景色,此時已近晚上八點,在有限的視野下,鐵木金的跟隨都把車開得很慢,這份漫長更是增添了鐵木金心裡的煩緒。
帶一大堆人去襲殺喀秋莎,結果卻功虧一簣跑了後者,對於普大林和鐵木金來說,殺掉再多的阿布精銳,也沒有一個喀秋莎有價值,後者手裡掌控着家族的大半資產,還可能獲知阿布斯基的全部機密,喀秋莎如果不死,對鐵木金他們始終是禍害。
阿布斯基毫無徵兆橫死在訂婚宴後,壓在普大林和鐵木金身上的大山就轟然移開,讓兩人都無形中感受到一股輕鬆,特別是議會和調查小組確定跟阿布橫死跟兩人無關後,他們就像是迎來了人生第二春,用無爲而爲態勢吸收一切投靠的勢力。
阿布斯基的橫死,其家族在憤怒過後也陷於了內鬥,相比阿布斯基中毒死亡的真相來說,很多阿布家族成員更想着瓜分旗下利益,區區一個喀秋莎根本不會得到他們認可上位,這就註定阿布家族的沒落,也就讓其餘附庸勢力改投普大林的陣營。
可以這麼說,阿布斯基死了之後,普大林和鐵木金勢力得到空前發展,不僅吸收了一大批阿布斯基的利益,還帶着餘威通過憲法把總.統位置拉長到十六年,這就進一步穩固了普大林的權力,讓其餘勢力再也無法挑釁兩父子,俄國成了他們天下。
面對這種大好局勢,鐵木金心裡曾經有過高興,普大林成爲位置穩固的總.統,鐵木金利益也不小,讓他看到自己將來入主克里姆林宮的希望,也讓他感覺自己具備跟趙恆對抗的實力,只是他的愉悅心情,很快隨着趙恆對華國徹底掌控消散。
京城的變天行動雖然被華國官方過濾了不少細節,但鐵木金依然明確了兩大重點,第一,紅汞核彈八成是父親的有意放水,父親有動機有能力有魄力,而且父親要他放慢追查覈彈下落的叮囑,也無形佐證了這一點,這讓鐵木金心裡多少有些失落。
第二,趙恆又比他快了一步,成爲華國的最高權力者,雖然趙恆沒有披上總.統的外衣,但在鐵木金眼裡,此時的趙恆跟總.統沒多大區別,這讓鐵木金有了一種深深的挫敗感,他努力的上位努力的奪取權力,卻依然無法趕上趙恆站立巔峰的速度。
趙恆已經君臨天下,他卻還要冒着寒風去追擊喀秋莎,雙方地位和實力懸殊清晰可見,想到這裡,鐵木金呼出一口長氣,想要打開車窗吹拂冷風卻最終按捺住,接着眼裡流露一股狠戾:“趙恆,你等着,總有一天,我要把你踩在的腳底下。”
“一定要把你踩在腳下!”
鐵木金拳頭微微一握下着決心,他永遠不會忘記趙恆對他的威懾和征服,更不會忘記自己被迫擊殺俄軍,鐵木金把自己不光彩的一頁,全部記在趙恆的身上,他今生不把趙恆踩在腳下,他就永遠走不出心中陰影,那份精神傷害至今讓他咬牙切齒。
當然,殺掉趙恆也有殺人滅口之意,鐵木金曾經對俄國有過的叛變,趙恆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鐵木金必須讓趙恆橫死,除了趙恆這心頭刺之外,還有就是喀秋莎忽然跑路以及普大林遇襲,讓鐵木金又生出暗波洶涌之感,感覺局面變得複雜。
“叮!”
就在他念頭轉動中,坐在副駕駛座的親信手機響了起來,接聽片刻後向鐵木金開口:“鐵木金上校,莫斯科傳來了消息!普總.統已經確認沒有生命危險,那把匕首雖然刺中了他的背部,但不是要害位置受傷,刀口還被厚實外衣阻擋了一部分、、”
他壓低聲音補充:“所以他只要靜養半個月就沒事,另外,迦蘭公主已經派出人手追擊襲擊者,還梳理到對方一些痕跡,相信很快就能派人堵住殺手,她要我轉告你一句,安心追殺喀秋莎他們,殺掉之前順便問一問,她是如何生出警覺跑路的!”
“她和總.統都懷疑有人泄密!”
鐵木金聞言呼出一口長氣,看着前方黑乎乎的道路和山林,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回迦蘭公主,告訴她,我們正兵分兩路趕往蒙古和華國邊境,如果喀秋莎跑路真是投靠趙恆,後者肯定跟她有所聯繫,以趙恆的狡猾,一定會玩虛虛實實!”
鐵木金冷笑一聲:“當我們以爲喀秋莎跑去蒙古邊界純粹是幌子,目的是華國邊境時,她很可能真的潛入蒙古境內,躲過我們搜尋再折回華國,因此讓迦蘭公主跟蒙古邊境打過招呼,調派人手好好清理兩國交界處,不給喀秋莎渾水摸魚機會!”
“另外,一定要加倍人手保護總.統,絕對不能再讓他遭受危險,敵人一次襲擊不成功,不代表他們會就此罷休!”
親信點點頭:“明白!”
“我就不信,我連個小女孩都抓不住。”
發出指令的鐵木金臉上劃過了一抹譏嘲,隨後冷眼掃視窗外昏暗的環境,他跟普大林都有相似的判斷,喀秋莎八成是投奔有過救命之恩的趙恆去了,清楚趙恆作風和手段的鐵木金,眼裡閃爍一抹狠戾,他把這次能否拿下喀秋莎當成跟趙恆的較量。
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輸掉這一場較量!
在鐵木金扯開衣領往前掃視時,一股冷風從車窗縫隙中吹入,也就是這麼一望一吹,他心裡莫名揪緊和煩躁,危險氣息隨之濃重,雖然夜色茫然讓視野不太清晰,但他還是認出此處爲狹隘公路,這種地形有利打伏擊,鐵木金無形生出一抹不安。
多年來的血火經驗讓他生出一絲警惕:“放慢速度!”
雖然這是俄國掌控的邊境大道,尋常敵人不可能在這裡襲擊自己,華軍也不可能殺得這裡來,但向來喜歡做最壞打算的鐵木金,還是輕輕皺起了眉頭,普大林的遇刺給他帶來警告,普大林是行刺對象,他鐵木金未必平安啊,說不定也是對方目標。
想到自己也是獵物,他全身汗毛炸了起來,那股不安越發強烈!
於是他拿起對講機向衆人喊了一句:“大家小心,提高警惕!”
“怎麼了?有什麼情況嗎?”
鐵木金的話先是讓衆人一驚,但掃過平靜的道路又放下心來,一名親信臉上涌現一抹笑意,靠在座椅上淡淡開口:“上校,別擔心,這裡是我們地盤!”砰!話音還沒有說完,就見前頭轎車急轉撞在護欄,與此同時,對講機傳來俄軍精銳的喊叫:
“上校,有人阻擊,有兄弟被爆了腦袋!”
神情繃緊的鐵木金他們剛聽到這裡,還沒來得及把車門踹開衝出去,就再次聽到‘撲撲’槍響,有兩名探出腦袋的俄軍精銳,當場被無差別散射的子彈打中了五官,整張面孔頃刻變得稀巴爛,鮮血迸射,觸目驚心,鐵木金怒吼一聲:“敵襲!”
在他右腳剛剛觸碰到車門的時候,轟!一道火光隨着前方吉普車爆炸而起。
爆炸聲響,不僅讓四名精銳當場橫死,還讓子彈和碎片四處橫飛,噼噼啪啪!無數碎片在火光中肆意彈射,如雨點一般打得周圍作響,還有數顆子彈轟在車子,擋風玻璃多了幾個刺眼彈孔,儘管知道車子足夠防彈,但鐵木金還是下意識低頭。
“轟!”
相比他們的幸運,三名俄軍直接被密集碎片轟翻了,車身如馬蜂窩,有備而來,耀眼的火光,不僅吞噬了車內四名俄軍,也把鐵木金他們的位置照的清晰無比,饒是滿天清冷也不能瞬間澆滅大火,鐵木金嘴角輕輕抽動,像是獵豹般的撞向車門:
“快下車!下車!”
鐵木金在喊叫中從車門射出,其餘俄軍也踢開車門滾起,誰都能看到對方的霸道子彈,呆在車裡必會成爲下一個犧牲品,葬身火海,因此全部人都在車子一側下來,還迅速把身體貼在車身避免露頭,同時目光銳利掃視道路,尋找可以遮擋身體的位置。
幾乎同個時間,子彈撲撲射向鐵木金所在的吉普車,轎車再怎麼防彈也扛不住狙擊子彈的連番轟射,也就十秒時間,墨綠色的吉普車被打成了篩子,車窗玻璃全部跌落,一團大火還瞬間燃燒了起來,竄入到山體角落的鐵木金暗自慶幸逃得快。
還沒有平緩心緒,又是三顆子彈呼嘯着轟向了其餘車子,俄軍成員清晰的感覺到這一批子彈閃着火光而來,剛在愣然中就聽到三輛吉普車發出轟響,隨後車子就噼裡啪啦燃燒起來,根本不給俄軍成員救援的機會,大火就把它燒得面目全非。
躲入角落的鐵木金望着耀眼火光,揮手讓衆人不斷變換藏身位置,免得被暗中狙擊手當成靶子,隨後看了火焰一把吼道:“組織人手,三個小隊交叉上去,一定要把對方給我挖出來,然後把他們全部給我活埋了,狗日的!敢在這裡襲擊老子!”
一名俄軍下意識繃緊身軀:“是!”話音剛剛落下,還沒等他轉身,鐵木金就聽見撲撲兩聲響起,渾身雨水的他突然面頰一熱,好像有一股滾燙的液體灑在自己的臉上,他下意識的地伸手摸了摸,放下手一看,手指上都是鮮血,溫熱且妖豔。
與此同時,他捕捉到遠處山丘有火星閃過,鐵木金目光忽然變得殺伐綿綿,再看他面前的一名俄軍精銳正軟綿綿地倒下去,他臉上的鮮血正是由後者的腦袋噴出來,見到自家兄弟慘死,鐵木金下意識的躍出去反擊,三槍順着火星之處射去。
“砰砰砰!”
子彈呼嘯着撞向遠方,傳來幾記樹木折斷動靜,但是卻沒換來想要的慘叫,身邊數名俄軍也扣動扳機,盡數把子彈轟向山丘,只聽子彈尖銳嘯叫,還有些許撞擊石頭的火光,只是始終沒有襲擊者跌出,對方像是完全不在那裡,數十槍全部落空。
在俄軍下意識停滯射擊時,夜空又是三記凌厲點射,三名挪揄位置的俄軍精銳還是被槍轟中,腦袋開花摔倒在地板,讓其餘人根本不敢亂動,只能繼續向槍響處射出子彈,但他們的努力依然白費,開出的子彈不僅沒有殺敵,反而引來了殺機。
撲撲!兩記槍響過後,鐵木金身邊的兩名俄軍倒地。
隨後,鐵木金頭皮變得發麻,似乎沒想到敵人如此難纏,待他又見到一抹火星亮起,直覺告知這是襲向自己的一槍,致命的一槍,該死的!鐵木金低吼了一聲,下一秒,他就地翻滾出去,像是獵豹一樣撲向道路的水溝,還喝叫手下:“躲起來!”
鐵木金剛剛衝到道路的邊緣滑向水渠,身子還沒有來得及跳下去藏好,只覺自己的後心傳來一陣鑽心劇痛,向前猛地一搶,重重的翻向了水溝裡,他感覺自己的雙腿發軟,有些站立不足,他只能順勢倒在潮溼水溝,還任由碎石枝葉劃傷自己。
“砰!”
就在鐵木金倒入水溝的瞬間,他身後的石墩子多出一個窟窿,土屑飛濺,石塊濺飛,鐵木金從背後防彈衣摸出兩顆彈頭和石頭,丟掉後像是耗子一樣藏好自己身體,雖然這一槍不至於要命,但也讓他體內震傷出鮮血,他微微攢緊拳頭怒吼一聲:
“媽的!究竟是什麼人?”
此時,黑暗中的狙擊手正微微一抹耳麥,手指敲擊出幾個約定符號,耳邊迅速傳來一個來自遙遠的聲音:“襲殺普大林的計劃失敗,恆少有令,殺得了主事人就殺,殺不了擋一擋,給喀秋莎她們留下一點時間即可,千萬不要跟對方拼命!”
“喬治的情報可信,但不能盡信!”
狙擊手冷漠迴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