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笑道:“放心吧,我這人不喜歡惹事生非。”
“纔怪!”喬夢媛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爲何鼻子有些發酸,眼圈也紅了起來。
張揚道:“好了,別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別胡說!”喬夢媛很怕聽到這個字眼。
張揚抿了抿嘴脣道:“我很快就會回來!”
喬夢媛道:“隨時和我保持聯繫,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馬上打電話回來。”
張揚笑道:“這世上還有能難住我的問題嗎?”
喬夢媛拉開自己的手袋,將一條自己親手編織的圍巾遞給他:“羅?生那邊冷,戴上!”
張揚握住圍巾,心中一陣暖流在滌盪着,他有種想將喬夢媛擁入懷中,狠狠親吻她櫻脣的衝動,可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張大官人終於還是剋制住了自己,沒有展開實際行動。
喬夢媛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俏臉微微有些發紅,小聲道:“一定要平安回來,有些話,我想對你說。”
張揚道:“爲什麼現在不說?”
喬夢媛搖了搖頭,遠處趙天才和伍得志已經辦好了手續,並肩向這邊走來,喬夢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一週,儘快回來!”
趙天才一登上國航的飛機就蓋上毛毯睡了起來,昨晚幾乎一夜沒睡,他已經是相當的疲倦。
張揚和伍得志坐在一起,兩人都沒有太多的隨意,伍得志低聲道:“剛纔在機場的時候,我看到幾個可疑的人物。”
張揚裹緊了毛毯,找到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靠下,微笑道:“這一趟恐怕不會太平。”
伍得志打了個哈欠道:“太不太平全在你的一念之間,你不鬧事,咱們就太平。”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
伍得志道:“喬夢媛對你不錯!”
張揚道:“沒辦法,很多女孩子對我都很不錯。”
“太得瑟了!有這麼多人牽掛你感覺是不是特好?”
張揚笑道:“你也不差啊!”
伍得志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他當然知道張揚指的是誰,自從他在那場爆炸中被毀容之後,伍得志就開始逃避佟秀秀的感情,雖然他知道自己直到現在還沒有將她忘記,他慌忙岔開話題道:“一夜沒睡,困了,比不得你的精神頭,我先眯一會兒,等到了平壤叫我!”
張大官人望着閉上眼睛裝睡不再理會自己的伍得志,不由得苦笑着搖了搖頭,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佟秀秀和伍得志明明相愛,兩人卻不得不面對這樣的現實,愛到深處心中所考慮的不是自己,而是對方。正是害怕拖累到佟秀秀,伍得志才選擇了忍痛放棄。
張揚想起了喬夢媛,這段時間喬夢媛何嘗不是在保持着和自己之間的距離,可是當自己遇到麻煩之後,喬夢媛仍然第一時間表現出對他的關心,真正的感情是不以意志爲轉移的。
身旁的伍得志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昨天他和趙天才花費了十多個小時趕到京城,中途根本沒有得到休息,這又跟着張揚一起馬不停蹄的飛往北韓,的確已經很累了,張揚的脣角露出會心的笑容,其實他真的應該滿足,擁有這麼多愛他關心他的家人、情人、朋友,他應該知足,而他需要做的是,保護所有愛他的人不受傷害!
張揚不知何時也朦朧睡去,睡夢中,他看到麗芙呼喊着他的名字,身穿白色長裙倒在觸目驚心的血泊中,一雙美眸充滿驚恐無助的看着他,腦海中的畫面忽然又切換到顧佳彤墜入尼亞加拉河的情景,張揚猛然睜開雙目,難以形容的驚恐讓他的身上遍佈冷汗,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着。
身邊的動靜驚醒了伍得志,他詫異的看着張揚:“你沒事吧?”
張揚搖了搖頭,拿起毛巾擦去額頭上的冷汗:“沒事……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伍得志遞給他一杯水,張揚感到口乾舌燥,一口將杯中水喝了個一乾二淨,此時空中小姐甜美的聲音響起,飛機已經來到北韓平壤上空,因爲風雪的緣故,機場正在清理積雪,預計降落時間要推遲半個小時。
伍得志輕聲道:“關心則亂,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考慮太多,走一步看一步。”
張揚點了點頭,看到趙天才也醒了,正在那兒和空中小姐套着近乎。
飛機廣播中爲了舒緩乘客的情緒,也爲了幫助大家打發降落前的等待時間,爲大家播出北韓的一些風俗習慣和來北韓需要注意的事項。
還好飛機的降落過程非常順利,在平壤上空盤旋半個小時後,飛機終於獲准降落,緩緩停靠在黑白相間的高麗機場上,黑色的是跑道,白色的是沒有來及清理的積雪。
透過舷窗,張揚觀察着高麗機場,機場的規模和首都機場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機場上停靠的都是一些老掉牙的飛機,多數來自前蘇聯,其中最多的就是圖—154,張大官人甚至懷疑這種飛機能否找得到配件。
離開國航的飛機,他們三人頓時感覺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眼前的一切如此簡陋,彷彿穿越回到了五六十年代的中國,出站口,候機樓一切都如此的簡單,簡單的甚至有些寒酸,北韓的邊檢人員不苟言笑的站在那裡,他們彷彿壓根就不懂得微笑服務的概念,面對前來北韓的客人們,更像是對待苦大仇深的階級敵人。
他們剛剛走出機場的閘口,第一次來到北韓的趙天才凡事都感到驚奇,他掏出相機想在機場留張照片作爲紀念,可沒等他按下快門,一位身穿藍色制服,胸前佩戴領袖像章的男子就快步走了過來,一臉嚴肅的擋在趙天才的像章,很嚴厲的高聲斥責着,張揚和趙天才雖然聽不懂,可是也能聽出這貨說得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伍得志懂得一些朝鮮話,他笑着向那名男子解釋,告訴他,他們三人是來自中國的商人,都是初次來到北韓,所以不瞭解這裡的情況。
那名北韓工作人員瞪着眼睛又嘮叨了幾句方纔作罷。
張揚聽不懂他在說什麼,聽伍得志說這裡禁止拍照,不屑的哼了一聲道:“麻痹的,得瑟什麼?窮家破院的,以爲我們樂意拍啊?”
趙天才跟着點頭,把險些遭到沒收的相機收了起來。
伍得志道:“正是因爲窮家破院所以才怕別人拍,他們一直對外宣傳自己的國家如何繁榮富強,你把他們的貧窮一面拍下來,這不是損害他們的國家形象嗎?”
張揚道:“高麗棒子全都一個德性,打腫臉充胖子。”
三人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前來北韓之前,周興國說好了讓他在北韓的生意夥伴過來接他們。張揚看了看時間,算上飛機晚點的因素,已經晚了整整一個小時,周興國的這個生意夥伴也太不守時了。
趙天才道:“打車吧?”
伍得志向黑漆漆的街道看了一眼道:“前提是你打得到!還是坐公車吧!”
就在這時候,看到兩輛吉普車一前一後的開了過來,一輛是北京吉普212,還有一輛豐田越野,品牌乍看還行,不過那輛越野車至少有二十年的車齡了,雙排氣筒後突突突冒着黑煙。
一個帶着雷鋒帽,穿着灰色棉大衣的中年人從豐田越野車上走了出來,他滿面笑容的走向張揚,主動伸出手去:“你們是從中國過來的客人吧!”他的中文居然非常的流利。
張揚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你怎麼知道?”
中年人指了指胸口的像章:“在我們國家每個人都帶着領袖的像章,領袖的光芒無時無刻不在溫暖着我們的心房。”
張揚和趙天才對看了一眼,都覺着滑稽想笑。
可伍得志知道人家說得都是真話,而且態度非常的嚴肅認真,所以他沒笑,發笑會讓人家覺着不禮貌。
中年人道:“你們的穿着打扮上也能看出來,是周總讓我過來的。”
張揚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道:“周興國是我大哥,這兩個是我的朋友。”
中年人笑道:“我叫李秉民,是周總在這邊的生意夥伴,周總特地讓我來迎接你們,因爲今天下雪,我們的車又在半路出了些毛病,所以才晚到了,還好沒耽誤你們的行程。”他倒是會爲自己解釋。
張揚留意到他們來了兩輛車,卻一共來了兩個人,其實一輛車就足夠了,想不到北韓人也講究排場。張大官人並不知道,李秉民可沒想講究什麼排場,這輛老掉牙的豐田越野車是他的,開到半路熄火了,只能打電話又把朋友叫來,那輛北京吉普213原本是準備給他當拖車的。反正過來了,乾脆約上一起來機場接人,順便也給他撐一下場面。
張揚他們三人都上了李秉民的豐田越野車,車外表破,內飾比起外表更加破舊,李秉民的越野車一直沒熄火,是因爲他害怕熄火後就再也打不起火來,汽車重新啓動之後,他們向平壤市中心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