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雖然酒意朦朧,卻仍然記得張揚進門時表現出的失落和沮喪,她笑着擰住張揚的鼻子:“告訴我……是不是……失戀了……”
張揚笑了起來:“倒是想失戀來着,可是沒有機會,要不咱倆戀一把?”
海蘭一邊笑一邊用力的搖頭:“我跟你不搭界……”她用力的搖晃了一下手指:“永遠都不搭界……”似乎害怕自己的話傷害了張揚的自尊,烈焰般的紅脣湊到張揚的脣邊輕吻了一下:“你是個孩子……我是個壞女人……”
張揚大笑着把她擁入懷中,海蘭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掙脫開張揚的懷抱,搖搖晃晃的走到電視前打開了電視。原來她忽然想起現在正到了播放專訪的時候。
張揚一把將海蘭拉了回來,讓她坐在自己的懷中,海蘭笑道:“別鬧!看……看新聞……”
電視畫面上先是出現了縣委書記李長宇親臨第一線指導搶險救災的畫面,採訪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推到遠景出現了搶險敢死隊,一個個穿着紅色小背心的漢子正在撬動山石,喬四的大光頭頗爲搶鏡,張揚費了老半天勁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麻痹的虛了,根本看不清五官,也就是他才能認出自己的樣子,張揚憤憤然道:“你們電視臺請得什麼狗屁攝像?水準太差了!”
海蘭捂着嘴脣格格的笑。
張揚一邊看着,大手從她的睡袍中探了進去,揉搓着那對豐挺的淑乳。
畫面一閃,居然又回到了李長宇講話,張揚就納悶了,這他媽還是我的專訪嗎?怎麼鏡頭老在李長宇的臉上轉悠,可是想了想馬上就心平氣和了,人家是縣委書記,春陽縣新聞中的第一明星,自己就算再光彩奪目也只能做一配角。可馬上張揚又發現,李長宇露完臉藉着輪到的是王博雄、於秋玲、甚至連宣傳科的朱川都晃了兩下子,他就納悶了,感情老子就是一龍套啊!
海蘭從他揉捏的力度上已經知道這廝心中沉不住氣了,在他胸膛上擰了一記道:“你輕些……”
張揚滿臉鬱悶道:“我的採訪呢?”真是鬱悶天天有,今天特別多,合着一下午在電視臺被人跟耍猴似的拍着,弄到最後全都給切了?
海蘭笑道:“你看你急的……還沒到新聞專訪呢……”酒意上頭,軟綿綿靠在張揚的肩膀上。
好不容易纔等到了他們的那段專訪,看着屏幕上的美麗女主播,張揚情不自禁向懷中的海蘭望去,海蘭醉意朦朧,俏臉紅撲撲的,一雙媚眼半睜半閉,慵懶的風姿撩人心魄,張揚看着屏幕,大手又開始不老實了。海蘭嬌笑着抓住他可惡的大手:“看不出……你還蠻上鏡的……”
張揚看着屏幕上的自己,也感覺到一種滿足感,想起當時採訪的情景不禁笑道:“恐怕整個春陽的老百姓都不會想到我們的美女主播是在沒穿內褲的情況下完成這則採訪的。”
海蘭伸手捉住他茁壯堅挺的部分,取笑道:“春陽老百姓也不會想到小張主任爲什麼會翹着二郎腿接受採訪。”
張揚指着屏幕道:“給你提個意見!”
海蘭媚眼如絲的看着他:“說……”
“下次採訪的時候勞煩換個話筒,怎麼看着你跟握着根驢鞭似的?”
海蘭看了看屏幕笑得差點沒岔氣,佯裝出惡狠狠的樣子,把張揚推倒在地毯上:“臭小子,現在我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別鬧別鬧,麥克風不是那麼用的……”
李長宇也看到了這則專訪,望着屏幕上張揚意氣風發的樣子,他的臉上居然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
葛春麗將削好的蘋果切片後喂入他的口中,眼角兒瞥了瞥屏幕道:“想不到幾天不見,他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政治明星!”
李長宇微笑道:“他的確有點本事……”停頓了一下又道:“他的運氣也很不錯,紅旗小學失火、清檯山省道山體滑坡,幾件事情全都被他趕上了,這是普通幹部想都不敢想的政績!”
葛春麗放下水果刀,摟住李長宇的手臂,頭枕在他的肩上,柔聲道:“想不到你讓他去黑山子鄉當這個計生辦代主任反倒成全了他。”
李長宇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忽然想起自己因爲馬上風而遇到張揚或許真的是一種冥冥註定的緣分,張揚挽救了他的生命,做爲回報,他要給張揚鋪就一條官場的光明之路,而張揚的表現也的確沒有讓他失望。新近發生了不少事,雖然到最後都是自己爲他擺平,可張揚卻從未主動找過自己,這證明他正在一天天的成熟,已經懂得了借勢之道。
葛春麗的小手悄然解開了他的褲帶在他的兩腿之間開始溫柔的活動起來,李長宇卻點燃了一支菸,用力抽吸了一口,低聲道:“這次的縣人大會議會發生一些事情……”
葛春麗手上的動作不由得停頓了下來,嫵媚的雙目流露出一絲期待。
李長宇彈去菸灰,葛春麗終於耐不住他表現出的深沉,小聲道:“你去市裡的事情定下來了嗎?”
李長宇點了點頭:“這次的變動很大,許書記要走了……”
葛春麗早已習慣了李長宇這種諱莫如深的談話方式,輕聲道:“許常德出事了?”
李長宇搖了搖頭,葛春麗馬上明白,不出事那就是提升了,許常德原本就是江城市市委書記,再往上走就是省級了,想想許常德的年紀,今年五十一歲,估計也要在省級止步了。
李長宇和許常德之間並沒有什麼太深的關係,甚至他這次的提升也和許常德無關,許常德的離去對他甚至還有好處,他所關心的是新任市委書記的人選,一個新任市委書記抵達江城,勢必會推翻過去的班底,重組自己的班底,對李長宇這個同樣剛剛前往江城上任的幹部來說,這意味着一個機會,也意味着輕鬆就能夠選擇自己將要加入的陣營。
葛春麗俏麗緊貼在李長宇的手臂上:“長宇,我不想讓你離開……”
李長宇輕輕拍了拍葛春麗的俏臉,微笑道:“江城開發區公安分局有個副局長的空缺,原本屬意於田慶龍的兒子田斌,可是他老子可能是爲了避嫌,準備讓他前來春陽鍛鍊幾年,邵衛江跟我談過,你跟他互換一下位置應該沒有問題吧?”
葛春麗美眸生光,她從未想過李長宇前往江城還會帶上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感動,用力抱緊了李長宇的身子,在他嘴脣上親了一口。
李長宇道:“田慶龍把他兒子放在春陽,這步棋的背後一定大有文章,我看這次他一定會向上走一步。”
葛春麗對於政壇上的起起伏伏並沒有太多的興趣,離婚之後,她將全部的感情和希望都寄託在李長宇的身上,可以說,她和李長宇的關係並非是建立在政治和金錢的基礎之上,她已經將李長宇視爲生命中的一部分,上次的車震事件之後,葛春麗對當時自己的那種絕望記憶猶新,她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離開李長宇。
李長宇將菸蒂摁滅在菸灰缸中,正想繼續他的分析,卻忽然感覺到胯下一陣灼熱,葛春麗跪在他的面前,俏麗的面孔深埋在他的兩腿之間輕輕動作着,李長宇的身體下意識的繃緊,向後靠在沙發上,此時的感覺就像騰雲駕霧般升起,讓他暫時忘卻了仕途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張揚第二天一早就來到了縣人民醫院,他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是爲了找左曉晴,而是爲了探望一個人,宋思德妻子趙新紅住在腫瘤內科33牀,作爲縣明星中學的校長夫人,打聽出這件事並沒有花費太大的功夫,張揚把鮮花和禮品放在地上,這才發現這間單人病房內禮品已經擺的滿滿的,自己的這點兒東西顯然會被淹沒在禮品的汪洋大海之中。
趙新紅和她弟弟趙新偉長得完全是兩類人,趙新偉高大健壯孔武有力,而趙新紅瘦弱蒼白,身材嬌小,頭上戴着一頂灰色的毛線帽。張揚走入病房的時候她正在織毛衣,兩支瘦削蒼白的手上佈滿青筋,看到這個陌生的年輕人帶着這麼多的禮物進來,趙新紅停下手中的毛活,雙目充滿警惕的看着他。
張揚不得不承認她的眼睛很大,可是目光充滿了一種黯淡的暮氣,這是長期疾病折磨的緣故,趙新紅的聲音冰冷毫無溫情:“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張大官人在大隋朝那會兒什麼病人沒見過,像趙新紅這種久病纏身,性情因此而變得乖戾的病人更是見過無數,臉上仍然盪漾着足以融化冰雪的溫暖笑容:“趙大姐,我是新偉哥的朋友,聽說您病了,所以過來看看您。”張揚之所以提起趙新偉而沒有提宋思德,是因爲海蘭說過宋思德是個色狼,假如趙新紅對宋思德的劣跡有所覺察,那麼兩口子的關係未必會融洽,趙新偉是她的弟弟,通過這層關係溝通起來應該更容易。
趙新紅的表情果然緩和了許多,雖然臉上仍然沒有笑意,可是語氣明顯溫和起來:“哦!新偉的朋友,坐吧!”
張揚拉了張板凳在趙新紅的旁邊坐下,微笑着自我介紹道:“大姐,我叫張揚,在黑山子鄉計生辦工作,昨天跟新偉哥喝酒的時候聽他提起您的事情,所以纔過來的。”
趙新紅嘆了口氣道:“他自己都不過來……”言語中略帶着失望。
張揚笑道:“他駕校的工作忙,不像我閒人一個,趙姐,我給您削個蘋果吧!”這廝一口一個趙姐,甜的膩死人。
說來奇怪,趙新紅居然對這個滿臉笑容的小夥子產生了些許的好感,她點了點頭。
張揚拿起一個蘋果,用水果刀迅速削了起來,讓趙新紅放下警惕只是他的第一步,產生好感纔是他的最終目的,張大官人過去耍過青龍偃月刀,玩弄這小小的水果刀更是得心應手,他削出的蘋果皮薄且細長,連綿不斷,趙新紅也看出了這廝在有意賣弄,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廝削果皮的水平那真是超一流的,趙新紅道:“張揚,你家裡是賣水果的嗎?削皮這麼熟練。”
張揚笑道:“趙姐您真是目光如炬啊,我家裡窮,打小就跟我媽練水果攤。”這廝的謊話是張口就來。
趙新紅難得的笑了笑,接過張揚手中的蘋果咬了一口。
張揚道:“趙姐,我聽新偉哥說您身體不好,我在黑山子鄉認識一位老中醫,哪天有空的話我帶你去看看!”
趙新紅對自己的病情清楚得很,乳腺癌術後肝轉移,連主治醫生都束手無策了,她心中早已絕望,現在剩下的只是靜待死亡。將吃剩的果核扔到垃圾桶中,輕聲道:“小張,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想休息了。”
張揚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可是人家都已經下了逐客令,自己終不能死皮賴臉的繼續留下,訕訕的站起身道:“那……趙姐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趙新紅冷冷淡淡道:“工作忙就不要來了!”
張揚正要告辭的時候,卻看到趙新偉拎着一大兜禮品走了進來,張揚慌忙起身笑道:“趙哥!”
趙新偉沒想到張揚會在這裡,錯愕的張大了嘴巴,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馬上想起張揚一定是聽別人說起了什麼,有些感動的拍了拍張揚的肩膀:“兄弟,你看你客氣的!”他把禮品放下,笑着叫了聲姐。
趙新紅看都不看他:“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姐姐?”
趙新偉知道自己最近有些疏忽了,充滿歉疚道:“姐,我工作……”
“工作忙是吧?你去工作啊!春陽離不開你,江城離不開你,這地球離開你就不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