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凌峰道:“得,我說不過你,今天下午我就回去了。”
張揚聽到他這就要走不禁有些驚奇:“這麼快就走了?你的事情都解決了?”
常凌峰道:“她姑媽說,既然決定要相守一生,又何必搞得那麼麻煩?訂婚無非是多了一層約束,並非是感情的保障,如果彼此都是真心的,又何必在乎那所謂的婚約!”
聽到常凌峰複述的這句話,張大官人卻深表認同,雖然他打心底反感章碧君,可章碧君的這句話說的倒是很有道理,想不到她在婚姻上所持的觀點和自己居然類似。張揚道:“我聽這句話好像是婉拒你和章睿融訂婚的事情啊。”
常凌峰點了點頭道:“可不是嘛,她既然不同意,我也不能勉強,而今之計,我先回東江,把手頭的工作做完,然後就陪着睿融去英國讀書。”
“就你那水準都夠得上去牛津當教授了,還讀書?我看是打着讀書的旗號和章睿融雙宿雙棲吧。到時候,天高皇帝遠,章碧君鞭長莫及,你們倆生米煮成熟飯,她就算心裡再不爽,也只能望洋興嘆了,高!實在是高!”
常凌峰笑道:“你以爲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滿腦子齷齪的想法。”
張揚道:“得嘞,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既然你爲了愛情故,一切皆可拋,當兄弟的也不好意思攔着你,其實我本來準備你把東江的事情忙完,把你綁架到瀕海幫忙的。”張大官人的確有這方面的打算。
常凌峰道:“我厭倦了,如果不是因爲當初答應了你,我早就離開了,我不適合在這種體制中工作。”
張揚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你的脾氣性格就是這樣,我尊重你的選擇,不過無論你將來決定要做什麼,都別忘了我這個朋友,結婚的時候,我一定要當伴郎。”
常凌峰笑道:“放心吧,忘不了你。”
既然見到常凌峰,張揚免不了要向他問計,張大官人雖然敢想敢幹,可是在經濟管理水平上還很一般,遠遠遜色於常凌峰。
常凌峰聽他說完瀕海目前的局勢,不禁笑了起來:“你去瀕海的時間不長,這麼短的時間內可以做成那麼多的事情已經很不容易了。”
張揚道:“如果你在我身邊,可能會更好。”
常凌峰搖了搖頭道:“一口吃不成胖子,就算我去瀕海幫你,未必能夠比你現在做得更好,或許我會幫你完善計劃,但是真正實行起來未必如你現在的方法更加有效。”
張揚道:“北港的那幫領導對我抱有相當大的敵意,這次把我弄到黨校培訓就是他們的意思。”
常凌峰微笑道:“對你這樣一個人物,人家打又不能打,罵也不能罵,捧在手心怕被燙到,扔了又害怕摔疼呢,當真棘手得很呢。”
張揚道:“你丫損我?”
常凌峰道:“其實你想知道北港領導們現在的想法並不難,現在有句被說濫的詞兒叫換位思考,你不放把自己放在北港市領導的角度來考慮一下這個問題。”
張揚喝了口酒,沒說話,繼續等待着常凌峰的解讀。
常凌峰道:“你是平海省委書記的未來女婿,文副總理的乾兒子,這次前往瀕海任命又是省長周興民的推薦,這一連串的光環決定你的特殊性,雖然北港市領導是你的直接領導,但是他們對你非常的忌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是塊燙手的山芋,他們不想接,又不敢不接。”常凌峰的這個比喻非常的貼切。
張揚對常凌峰的話表示認同。
常凌峰道:“你去瀕海,有沒有想過一件事,爲什麼上頭要把你派到那裡?”
張揚道:“這事兒是我主動提出來的,我不想在東江窩着,在宋書記眼皮底下討生活並不好受。”
常凌峰笑道:“你在體制中幹了這麼久,對自己應該有個清醒的認識,我且問你,你覺着自己最大的強項是什麼?”
張大官人想了想道:“挺多的,比如年輕熱情,充滿魅力,充滿了積極向上和進取精神。”
常凌峰道:“您倒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張揚道:“我說了你不認同,那你說我最大的強項是什麼?”
“攪局!你最大的強項就是攪局!”
張大官人聽到常凌峰這麼說不由得愣了一下,可馬上他就哈哈大笑了起來,常凌峰果然很瞭解他,連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政治管理水平遠不如他的攪局水平。
常凌峰道:“你只要回頭看看你的仕途歷程,你到了那裡不是激起一片的雞飛狗跳,那兒的政壇又會素淨?”
張揚道:“照你這麼說,我不用當官了,老老實實回家開個診所看病就是。”
常凌峰道:“你不服氣啊!”
“我沒不服氣,就是覺着你這句話對我有些不公,合着我這麼年的政績就被你丫這句話全都給抹煞了?我就是一攪屎棍子?”
常凌峰笑道:“別說得那麼難聽,你冷靜下來想一想,爲什麼省領導們要把你放在瀕海?既然知道你去了哪裡攪到哪裡?還是對你委以重任,原因何在?”
張揚道:“那就證明領導想讓我攪和!”
常凌峰點了點頭道:“證明省領導對瀕海這一塊早就產生了不滿,所以你只管放心大膽的幹,無論怎麼攪和,後面都會有人給你撐着。北港的市領導也不是傻子,他們肯定一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如果你到了瀕海之後安守本分,大家倒也能相安無事,可你老實了沒幾天就憋不住了,馬上就搞出了一個撤縣改市。”
張揚道:“這事兒可不是我搞出來的,之前領導們就給我露過口風,說瀕海很快就會成爲縣級市,我只是按照領導的意圖辦。”
常凌峰道:“那就更沒問題了,我看在瀕海撤縣改市的問題上,說不定省領導也做了工作。”
張揚道:“按照你的分析,我根本就沒必要到處找人,撤縣改市已經成爲定局了?”
常凌峰道:“自從你去瀕海之後,省裡對你的態度怎麼樣?”
張揚道:“瀕海是個縣,省裡怎麼會投入太多的關注?”
常凌峰道:“這就是省領導的高明之處,把你放在濱海攪和,又看似不聞不問。”
張揚道:“什麼高明啊,那是因爲他們有所顧忌,北港市委書記項誠是薛老的救命恩人,他之所以在這個位置上幹了這麼多年屹立不倒,還不是因爲薛老的緣故。”
常凌峰道:“這麼說以後你還得謹慎,真要是鬧出什麼大事來,得罪的不僅僅是項誠,還可能會有薛老。”
張揚笑道:“這倒不用擔心,現在我和薛老的關係那是相當的融洽。”
常凌峰對張揚拉關係的能力是深有了解的,他微笑道:“如果你能解決掉這個障礙,那麼下面的事情就不成爲問題了,項誠仰仗的只有薛老,如果薛老在你們的問題上做到兩不想幫,他就沒有了依仗,以後你在瀕海做什麼他都不敢幹涉。”
張揚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應該好好想想了,省裡派我去攪局,我好像沒把這件事做好,應該做得更徹底一些。”
常凌峰道:“還是那句話,凡事不要操之過急,一步一步的來,在這件事上,你已經佔盡了主動。”
章碧君並沒有想到張揚會主動聯絡自己,她稍作猶豫之後,還是答應和張揚見面,地點是章碧君指定,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章碧君選擇的地方是常凌峰所住酒店對面的咖啡館。
張揚提前五分鐘就到達了那裡,他剛剛和徐建基一起打了網球,身上還穿着運動衣,顯得青春而充滿活力。
章碧君身穿灰色長裙,彩色披肩讓原本單調的色彩活躍了起來,臉上的墨鏡仍然爲她增添了說不出的神秘,不得不承認她的氣質很好,雖然人到中年,仍然保養得當,皮膚白皙細膩,臉上找不到絲毫的皺紋。
張揚很紳士的站起身爲章碧君拉開了椅子,章碧君坐下,除下了墨鏡,一雙鳳目打量了一下對面的張揚,微笑道:“張揚,我還以爲你再也不會聯絡我了。”
張揚道:“章主任,我今兒找你可不是爲了工作。”
章碧君意味深長道:“我們之間好像從沒有談過工作之外的事情。”
張揚道:“怎麼沒談過?章睿融調到東江不就是工作以外的事情?”
章碧君道:“是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也不瞞您,今天約您出來是爲了談談章睿融和常凌峰的事情。”
章碧君道:“你什麼時候開始轉職當了媒婆?”
張大官人並不介意她的嘲諷,笑了笑道:“常凌峰是我的好朋友,爲朋友做點小事是應該的。”
章碧君道:“感情是兩個人自己的事情,誰也插不上手。”
張揚道:“章局的意思是你不會插手他們的感情?”
章碧君淡然笑道:“我今天才發現,常凌峰居然還有個真心對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