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只是說說罷了,這種破壞人家兩口子內部安定團結的事情他是不會幹的,姜亮是個好丈夫,別看平時在單位做事雷厲風行,可一旦到了家裡就會扮演好丈夫好父親的角色,他兒子晚上去了外公外婆家,姜亮只有兩口子在家。這也是爲了說話方便,畢竟這幫損友到來什麼話都敢說,還是要避免給孩子造成不良影響。
張揚從新機場工地趕來,理所當然的成爲了最晚到達的一個,他在姜亮家樓下遇到了剛剛停好車的秦白和沈薇,兩人就要結婚了,到哪兒都是出雙入對,張揚笑眯眯道:“你們也剛到啊!”
秦白道:“去給姜隊選禮物去了,選了一下午,給他買了臺微波爐。”沈薇打開後備箱,秦白去把微波爐抱了下來。
張揚只帶了一幅字,顯得有些寒酸了。
此時杜宇峰在北陽臺探出頭,衝着他們叫道:“都在下面墨跡什麼?趕緊上來啊,就等你們了。”
張揚笑了笑,看了看沈薇,發現小護士也出落得越發漂亮了,看來秦白沒少滋潤她。
姜亮家住在三樓,剛分的三室一廳,算是趕上了公安局福利分房的最後一波,走入房內,張揚作勢要換鞋,姜亮的老婆李月梅迎過來道:“不用,客廳都是地磚,不用換鞋。”
張大官人樂呵呵道:“嫂子不請我去臥室啊?”
客廳內已經傳來牛文強的笑聲:“我就說這小子嘴賤,什麼人都敢招惹!”
李月梅格格笑道:“沒事兒,好不容易來了一次,當然要四處參觀一下。”她拉着沈薇的手把她請到了裡面,沈薇道:“嫂子,你們家裝修的真漂亮。”
李月梅笑道:“行了,我們這麼大年紀,簡單裝修了一下就住進來了,比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對了,新房裝修好了嗎?什麼時候請我們去參觀一下?”
沈薇紅着俏臉點了點頭。
秦白道:“裝修好了,我們都沒操心,是海龍哥幫我們弄得,很不錯。”常海龍主動承擔了他們新房的裝修工作,趁着給星鑽裝修店面的功夫,把他們的新房也弄好了,權當是送給他們結婚的禮物,一分錢都沒收,這都是看在秦清的面子上。
趙新偉和杜宇峰坐在沙發上抽得煙霧繚繞,張揚走了過去:“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外面抽去,弄得烏煙瘴氣的,還讓我們呆不?”
趙新偉道:“張市長髮話了,咱們趕緊出去抽吧!”
姜亮在廚房裡叫道:“月梅給我剝兩頭蒜!”
沈薇道:“我去吧!”
幾個人都笑眯眯望着秦白,李月梅道:“秦白,真是有福氣,找了個又漂亮又賢惠的女孩子。”
張揚道:“秦白也不差,這叫門當戶對,郎才女貌。”
秦白指着微波爐道:“嫂子,這是我們送給你們的一點禮物。”
李月梅道:“何必這麼客氣!”
張揚道:“我不客氣,就寫了一幅字,請嫂夫人笑納。”
李月梅早就聽說張揚的字寫得好,懷着希冀打開了他寫的那幅字,卻見上面寫着:“兄弟如手足!”
李月梅是人民教師很有些文化,這下面的一句就是妻子如衣服,李月梅指着張揚的鼻子道:“好啊,你是拐着彎的挑唆我們兩口子不合。”
張揚呵呵笑道:“嫂子多想了,我是想表達下兄弟感情,至於其他的還真沒想。”
牛文強湊上來道:“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我看咱們嫂夫人就是姜亮的貼身內衣。”
杜宇峰道:“是啊,貼身內衣,一穿就是十多年,都不帶換的。”
李月梅看到一幫小子都拿自己開涮,笑道:“杜宇峰,回頭我就把你的這番話跟你老婆說去。”
杜宇峰趕忙擺手道:“千萬別,我們家那隻可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東北虎,還是一野生母老虎。”
衆人又笑了起來。
李月梅道:“不跟你們瞎扯,趕緊拉桌子,咱們吃飯!”
姜亮的廚藝很棒,當晚的所有菜餚全都是他親手烹製,牛文強帶了一箱五糧液過來,皮革廠最近的生意不錯,牛文強也是春風得意,真正讓這廝得意的還是和董欣雨的感情有了點眉目,人心情好了,自然會變得慷慨,更何況牛文強本來就大方。
杜宇峰道:“一箱五糧液不夠啊!”
牛文強道:“放心,我車裡還有,最近忙着給廠子跑業務,我車後備箱裡面常備兩箱酒。”
趙新偉道:“差不多了,咱們要是都喝多了,上哪兒睡去啊?”
姜亮端着菜走了過來道:“喝多了全都睡我這兒,三間房內全都是木地板,你們打地鋪。”
李月梅笑着幫姜亮把圍裙解開:“老薑,你趕緊陪他們喝酒,別把咱們的貴客都餓着了。”
姜亮道:“月梅,你去把那兩條魚燒了!”
牛文強道:“用不着那麼豐盛!”
姜亮道:“你嫂子做得紅燒魚那是江城一絕,不吃是你的損失!”
李月梅笑道:“行了,你少幫我吹!”
幾個人圍着餐桌坐下,秦白開了酒給每個人都倒上,輪到自己的時候他改成了雪碧。杜宇峰頓時不樂意了:“我說小秦,你怎麼不喝?”
秦白道:“我開車了!”
牛文強道:“開車不是理由!”
趙新偉笑道:“把車留下,喝多了打車回去。”
秦白還是不願喝,沈薇這會兒去廚房幫忙了,他向廚房偷看了一眼,討饒道:“幾位老大,我……我準備要孩子了……”
一羣人鬨然大笑,秦白一張面孔漲的通紅,尷尬道:“理解萬歲,理解萬歲!”他把這個理由說出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勉強他喝酒。
姜亮舉起酒杯道:“咱們這幫朋友很久沒這麼聚過了,我提議,先同幹三杯,然後說話,怎麼樣?”他的提議引來一致贊成。
三杯酒下肚,姜亮又道:“今天爲我均鍋底是其一,恭賀張揚升任豐澤市常委纔是主題,咱們每人敬他兩杯酒怎麼樣?”仍然是一致贊成。
張揚端起酒杯笑道:“別搞車輪戰了,太麻煩,這麼着吧,你們每人兩小酒杯,我喝一茶杯,免得一個個喝。”這廝一仰脖一茶杯白酒乾了個底兒朝天。
牛文強讚道:“張揚,我對你最服氣的就是兩件事,一是你的酒量,二是你的女人緣。”
趙新偉道:“張揚的酒量要是稱江城第二,沒人敢自稱江城第一。”
張揚夾了一塊姜亮親手滷的牛肉,讚道:“好吃,老薑的廚藝越來越棒了,我看你不適合當公安,乾脆去做廚子吧。”
姜亮道:“你還別說,我小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當廚子,那時候家裡窮,我覺着廚子給別人做飯,有什麼好吃的都能先撿着往自己嘴裡塞,這世上沒有比當廚子更幸福的事情,後來長大了才知道廚子也要有職業道德。”
李月梅端着燒好的魚出來,她笑道:“你現在還是落下了一個毛病,做菜的時候,先捏起來自己嚐嚐,第一口總是你吃的。”
一羣人又笑了起來,這樣的家庭氛圍讓每個人都感到放鬆。
張揚舉杯提議道:“老薑和嫂子這麼辛苦,咱們敬他們兩口子一杯,祝他們白頭偕老,百年好合,再生貴子。”
李月梅笑道:“張揚,你可真能說,這話對我們可不合適,你應該衝着秦白和沈薇說。”
趙新偉笑道:“前兩句還湊合,這最後一句再生貴子,你不是逼着他們兩口子犯錯誤嗎?違反計劃生育政策是要被開除公職的。”
姜亮道:“一個孩子就夠我頭疼的了,現在這社會,生活壓力太大,生這麼多孩子幹什麼?”
李月梅端起酒杯道:“張揚,我得敬你一杯。”
張揚笑道:“嫂子,您跟我別這麼客氣。”
李月梅道:“李輝的事兒拜託你了!”果然還是把話題扯到她弟弟的工作上了。
張揚道:“嫂子,有件事我不明白,你弟弟復員之後明明可以進公安系統啊,爲什麼不讓他跟着我姜哥幹?”張揚問得也是實情,就憑姜亮在公安系統的關係,只要說一聲,小舅子進公安系統應該沒有任何問題,可他非得要把李輝塞到新機場建設指揮部。
李月梅嘆了口氣道:“我們家已經有一個警察了,我跟你姜哥結婚這麼多年,就沒見他踏踏實實安安生生過,有了案子,半夜就得爬起來,忙的時候一連幾天都見不到人,每到他出任務,我就擔驚受怕,半夜一旦電話響起,我就嚇得心驚肉跳,生怕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來,姜亮已經這樣了,我也改變不了,我不想我弟弟也做警察,不想又多出一個人讓我擔心。”
李月梅的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杜宇峰、秦白都是刑警,他們對李月梅的話感同身受,沈薇咬了咬嘴脣,伸出手,在桌下握住了秦白的大手。
姜亮道:“好好的,扯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幹嘛?”
杜宇峰道:“嫂子說得對,咱們當警察的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得好好走下去,要對得起自己身上的這層皮,要對得起帽檐上的警徽,我們想對得起老百姓就要對不起家人,可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想我還得走這條路。”
姜亮點了點頭,他微笑道:“人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在自己爲之奉獻的事業中找到成就感,而我恰恰找到了這種幸福。”他端起酒杯道:“大話不用說,全都在酒裡了。”
張揚道:“是啊,全都在酒裡了,李輝的事情交給我了,不過咱們醜話說在前頭,他要不是那塊料,我早晚還得把他趕出去。”
李月梅笑道:“行,他要是真沒那個本事,就是你想留,我們也不讓他留下!”
他們在姜亮家喝到十點多鐘方纔結束,在場的男性中,除了張揚和秦白其他人都喝多了,雖然姜亮極力挽留他們在家裡打地鋪,可誰也不可能真這麼幹。
幾個人搖搖晃晃的離開,張揚一手扶着牛文強一手攙着趙新偉,秦白負責攙扶杜宇峰。
張揚把杜宇峰交給了秦白和沈薇,讓他們小兩口一定要把杜宇峰送回家,他把牛文強和趙新偉塞到了自己的皮卡車內,牛文強打了個酒嗝道:“沒喝夠,還想喝……”
趙新偉今晚也是情緒高漲:“走,我請……燒烤去!”
張揚聽兩人說話都不利索了,笑着搖了搖頭道:“算了,今兒不喝了,都去我那裡睡覺!”
趙新偉道:“不想睡啊!”
牛文強道:“我一個人睡不着,我想……董欣雨了……”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真是酒壯英雄膽,牛文強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他開車向自己的住處駛去。兩人在後面不停嚷嚷着要去喝酒,張揚道:“酒是龜孫,誰喝誰暈,咱們還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建設社會主義大業呢。”
牛文強含糊不清道:“我是資本家,我只想經營好……皮革廠……”
趙新偉道:“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張大官人樂道:“人家想女人,你受不了什麼?”
趙新偉道:“我要撒尿,你再不停車,我就尿你車上了……”
張大官人慌忙把車停下,人一喝多了什麼可能都有,連平時最注重形象的趙新偉,這會兒也放蕩形骸了。
趙新偉搖搖晃晃走下了皮卡車,對着馬路邊的電線杆就嗤上了,張大官人這個無奈啊,這酒真是禍害。
趙新偉尿完還抖了抖,醉眼朦朧的看着前方:“金莎……遊戲廳…呃……張揚……咱們進去玩玩吧……”
張揚聽到金莎兩個字不由得一愣,轉眼望去,卻見不遠處燈箱上清楚的映着金莎遊戲廳五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