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和張德放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張德放也有背景,他的舅舅就是前任省委書記顧允知,張揚對段金龍背後搗鬼一直抱有懷疑的態度,段金龍一個商人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膽子,是張德放在給他撐腰,樑月玲被送派出所的事情上,段金龍是不是也受了張德放的主使?如果真的是這樣,張德放就是一個不擇不扣的小人,他已經意識到張揚要介入他的利益範圍,已經開始悄聲無息的反擊。
石勝利沒想到張揚會再度找上自己,自從上次在海天被張揚揍了一頓,石勝利老實了許多,那件事給他上了人生的重要一課,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是他惹不起的,到最後,還是給張揚下跪,才把那件事給平息了,接到張揚的電話之後,石勝利第一時間就來到了張揚的辦公室,滿臉堆笑道:“張主任,您找我有事。”
張揚望着滿臉笑容的石勝利,還是從他的眼睛深處找到了對自己的惶恐,張大官人心中一陣寬慰,看來這小子還沒壞透氣,一頓拳腳讓他找回了點自我。
張揚道:“你還記得上次跟我說過的話嗎?”
石勝利腦子不太靈光,摸了摸後腦勺道:“什麼話?”
張揚道:“你說段金龍告訴你關芷晴是三陪小姐的事情。”
石勝利提起這件事就恨得咬牙:“是啊,要不是他,我怎麼會得罪您,也不會被您……”石勝利說不下去了,捱揍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張揚道:“這件事你打算就這麼算了?”
石勝利道:“我早就想揍這孫子了,可您不是不讓嗎?”
張揚笑道:“你倒是聽話。”
石勝利臉皮再厚,這會兒也不禁有些發熱,他清楚的認識到,自己是真的怕了張揚。
張揚道:“我想你出面把海天拿下來。”
石勝利愣了:“啥?”
張揚道:“段金龍這個人是個小人,他三番兩次的和我作對,海天大酒店藏污納垢,堂而皇之的經營色情業,已經成爲南錫的一顆毒瘤,我想把這顆毒瘤清除掉,這也是爲民除害,伸張正義吧!”
石勝利道:“這我倒是知道,海天有二百多小姐,我玩過的就……”說到半截這廝又覺着說錯話了,尷尬的笑了笑道:“張主任,你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要不我這就找段金龍,讓他把酒店轉給我。”
張揚向石勝利勾了勾食指,石勝利來到他的面前,張揚附在他耳邊低聲交代了幾句,石勝利聽得眉開眼笑,連連點頭。
張揚道:“今天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要是傳到第三個人耳朵裡,嘿嘿……”張揚揚起手,一掌劈在辦公桌的邊角之上,好好的辦公桌被這廝一掌削掉了一角,宛如刀削斧鑿一般整齊,石勝利嚇得舌頭伸出老長半天都縮回去,後背的衣服瞬間就被冷汗溼透。他顫聲道:“張主任放心……張主任放心……我一定……一定保密……”
段金龍望着這個月的財務報表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個月的收入銳減,一是因爲拿出了三十多萬贊助明星對抗賽,二是上次港星集體買春事件之後,他不得不收斂許多,現在桑拿部門可羅雀,眼看着這麼多錢,卻無法去賺,段金龍心裡怎地一個痛字得了,可這件事的影響要過一陣子才能消除,什麼時候能夠恢復經營還得看張德放的意思。他擡起頭,看着站在眼前的鐘海燕道:“那件事解決了嗎?”
鍾海燕嘆了口氣道:“樑部長知道她侄女是被我們酒店送到派出所的,十分的惱火,他放話出來要讓我們海天關門。”
段金龍道:“那件事不是我的主意……”他做完那件事之後也開始後悔,樑鬆根本是他得罪不起的,張德放教了他這一招,目的是讓樑鬆遷怒到張揚的頭上,可沒想到這件事最後竟然能夠峰迴路轉得以解決,而樑鬆和張揚之間也沒有掀起什麼波瀾,樑鬆所有的不滿都衝着他來了,誰讓他把樑月玲送到了派出所,還舉報樑月玲賣淫。
鍾海燕道:“張局好不容易纔勸樑部長平息怒火,不過樑部長說這件事不能這麼算了,要咱們酒店拿出一些錢作爲精神損失費賠償給樑月玲。”
段金龍嘆了口氣道:“多少錢?他要多少錢?”
鍾海燕小聲道:“十萬!”
段金龍緊閉雙眼,心疼,他暗罵自己犯賤,上次挑唆石勝利對付張揚,結果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白白出了三十多萬,這次還沒長記性,又被張德放給利用了,不但得罪了樑鬆,還要掏出十萬,還連累的桑拿部沒生意可做,教訓真是慘痛。
鍾海燕看到段金龍現在的模樣,心中非但沒有同情,反而感到一陣快意,這個人眼光太短淺,根本不是做大生意的材料,她已經無數次盤算過,將段金龍從海天踢出去,自己來執掌大權,到時候,海天就成爲她和張德放的夫妻店,有了張德放的照顧,她大可放心大膽的經營,鍾海燕小聲叫了聲段總。
段金龍睜開雙眼:“這十萬塊我出……”他說得很艱難,說完之後又停頓了一下道:“你跟張局說說,桑拿部不能這麼耗下去,我們的損失不可估量啊!”他故意用上了我們這兩個字,強調他們的利益關係是一致的,損失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
鍾海燕道:“這件事我問過他,他說現在還不合適,必須要保持低調,張揚因爲上次的事情很惱火,盯住了海天,可能會有所作爲,讓我們務必要保持謹慎。”
又是張揚,段金龍提起這個名字恨得牙都癢癢。
此時餐廳部打電話過來,卻是石勝利帶着七八個人過來吃飯了,段金龍真是頭疼,吩咐餐廳部只管好酒好菜的招待,要是找他就說自己不在。
放下電話,段金龍憤憤然道:“現在做個生意真他媽的難,方方面面全都得照顧到,隨便哪柱香沒燒到,就得罪了一般菩薩,我他媽是做生意還是當孫子?”他發泄的不僅僅是對石勝利的不滿,其中也包含着張德放,和張德放相處的越久,段金龍發現這個人的胃口越大,可是他現在已經深陷其中,脫身不能了。
鍾海燕柔聲道:“段總,可能是這段時間不順心的事情太多,等過了這陣子一切就會好轉起來的。”
段金龍點了點頭道:“希望如此。”
鍾海燕告辭後離去,段金龍望着鍾海燕扭來扭去的屁股,在心底惡毒的罵了一句,賤貨!鍾海燕就是張德放佈局在自己身邊的一個棋子,他的任何動向都被張德放掌握的清清楚楚。段金龍忽然想起張揚說的話,要讓他離開海天,也許離開未嘗不是什麼壞事,張德放如同一個永遠喂不飽的吸血鬼,自己如果繼續留在海天,早晚要被他榨乾,趁着海天還有價值,將之轉讓出去,離開海天離開南錫,去別的地方開拓自己的事業。
就在段金龍的內心開始有所鬆動的時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石勝利和他的七名朋友中午在海天吃飯之後全都食物中毒了,一個個口吐白沫當場倒地。
段金龍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沒暈倒過去,急匆匆趕到現場,鍾海燕已經先他趕到了酒店部,外面傳來急救車的聲音。
石勝利那幫人全都躺在地上,一個個臉色發青,嘴脣發紫,口吐白沫,房間裡到處都是他們的嘔吐物,氣味難聞到了極點。
段金龍驚慌失措的來到鍾海燕身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鍾海燕也是花容失色,她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只知道石勝利那幫人在這裡點菜吃飯,吃着吃着就出事了。
急救人員來到現場之後,馬上決定把這些人送往醫院搶救。
石勝利躺在那裡,心裡明白着呢,他想起張揚跟他之間的秘密對話——張揚笑眯眯遞給他一個小瓶子:“只要你把這裡面的東西倒在酒裡面,你們就會表現出食物中毒的症狀,去醫院也查不出來。”
石勝利道:“我該不會被毒死吧?”
張揚道:“沒事,只是表現出症狀,身體有些難受並不厲害,過六個小時自然一切恢復正常,不過爲了表現的逼真一點,你們可能得洗胃。”
石勝利有些猶豫道:“該不會被人識破吧?”
張揚道:“我試給你看,你放心保管沒人能夠識破。”
石勝利的思緒回到現實之中,他看到醫護人員在自己的身邊忙來忙去,一名小護士忙着給他量血壓,長得不錯,咪咪挺大,領口要是再低點就好了。
小護士似乎從石勝利的眼神中看出了點什麼,慌忙拉了拉領口。
段金龍滿頭大汗的湊了上來,哭喪着臉叫道:“石老弟,石老弟……”
石勝利裝出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用食指指着段金龍道:“你……你……害我……”
段金龍欲哭無淚:“我沒有,我發誓我沒有啊!”
急救車拉着八名食物中毒患者前往距離最近的市二院急救。
石勝利食物中毒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他父親那裡,當時天匯區區委書記石仲恆正在區裡開會,聽到這一消息,臉色都變了,他只有一個兒子,雖然不怎麼爭氣,可也是心頭肉,聽說在海天食物中毒,現在生命垂危,他哪還有心思開會,起身就離開了會場。
區里正在開會的那些幹部也從區委書記慌張的表情覺察到了什麼,問明情況之後,區衛生局長和區防疫站站長馬上就親自率隊前往海天,檢查食品狀況。
區公安分局局長林光明也動作起來,沒法不動作,這次海天玩大了,區委書記的兒子居然在他們那裡食物中毒,如果石勝利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十個海天也不夠賠的。
這種事根本不用區委書記打招呼,天匯區區長馮國明當場就做出命令,勒令海天大酒店停業整頓,什麼時候調查清楚事情的原因,找到責任人,什麼時候才能重新營業。
石勝利這次的確出力不少,洗胃的滋味不好受,他這七個哥們平時跟他混吃溜喝的習慣了,誰也不知道吃飯也能吃出這麼倒黴的事情來,他們當然不會知道這一切都是石勝利做的手腳,更不會知道真正的幕後指使人是張揚。
天匯區區委書記石仲恆趕到醫院搶救室的時候,妻子陳鳳蘭已經到了那兒了,正守在兒子身邊哭呢。
石勝利這會兒臉色更難看了,身體也說不出的難受,洗胃這滋味真是不好受,他感覺自己這次以大無畏的精神爲張揚奉獻了一次,不過也感覺這次吃下去的東西和上次張揚給他的有些不一樣,應該是劑量大了一些,不但嘔吐不止,口吐白沫,下面也瀉個不停,整個人虛弱的沒有任何力量。他看着老爺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卻沒力氣說話。
石仲恆指着他道:“你啊!”
陳鳳蘭不停抹淚道“老石,你就別罵他了,他都這樣了,半條命差點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