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海潮端起酒杯,搖曳了一下其中的紅酒,微笑道:“咱們有日子沒坐在一起喝酒了,浩南,我聽說你最近官運亨通,已經升任南錫市公安局長,真的要好好恭喜你了。”
文浩南淡然一笑道:“什麼官運亨通,應該是止步不前纔對,從北港到南錫只不過是原地踏步,對我來說沒什麼分別。”他端起面前那杯紅酒和傅海潮碰了碰。
兩人各自抿了一口酒,文浩南繼續道:“哪比得上你這個國企老總風光啊。”
傅海潮搖了搖頭道:“風光都是表面上的,手下幾萬人,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讓你連一刻休息的功夫都沒有,我這兩天在京城,那邊的任何事仍然不停打電話過來。”
文浩南道:“這不正說明了你對企業的重要性嗎?”
傅海潮道:“浩南,你過去可不是這個樣子啊,跟我有什麼說什麼,今天怎麼透着一股假惺惺的味道呢?”
文浩南聽他這麼說不禁笑了起來:“地方和部隊不同,可能是我過去一直都在部隊呆着,腦子變得有些僵化,現在去了地方,多少有些改變,所以你就覺得不適應了。”
傅海潮道:“在我眼裡你還是你,一直沒怎麼改變,現在外界有很多說法,說我們兩人的父親因爲競爭而反目成仇,說我們文傅兩家的關係如何如何惡劣。”他笑了笑道:“其實我們兩家的關係外人怎麼會了解?”
文浩南點了點頭道:“他們當然不會了解,我爸和你爸之間的競爭乃是君子之爭,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友誼,更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友情!”文浩南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認真。
傅海潮因爲他表現出的真摯不覺有些感動,想起兩人近三十年的情義,心中對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不禁產生了些許的歉疚。他將酒杯放在几上,微笑道:“你和蘇菲怎樣了?什麼時候結婚?”
提起感情,文浩南的眉頭不禁擰在了一起,他輕聲嘆了口氣:“海潮,我不想談這個問題。”
傅海潮拍了拍文浩南的肩頭:“對不起。”
此時房門被輕輕敲響。王府會館的老闆黃善和一個年輕人一起走了進來。那年輕人是外交部副部長陳旋的公子陳安邦,陳旋是文國權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所以文陳兩家的關係一直都很好,當然是在天池先生慈善基金會風波之前,自從那次風波之後,文國權對陳旋此人深感失望,兩家的關係也疏遠了起來。不過陳安邦見到文浩南仍然表現的非常親熱:“浩南哥。我聽黃老闆說您在這裡,所以特地過來敬酒。”他又向傅海潮笑道:“海潮哥,原來你們也在啊,我過去一直以爲你們都不喜歡這種場合呢。”
傅海潮笑了一聲,指着黃善道:“黃老闆,你不厚道啊。連客人的隱私都保護不了,還怎麼在京城做生意?”他這番話說得半真半假。黃善是個在京城商界混跡多年的老油子,他嘿嘿笑了一聲,陪着笑道:“過了今晚這王府會館的老闆就易主了。”他指了指陳安邦道:“陳公子和我已經達成了轉讓協議。”
文浩南道:“安邦,你好好的網絡公司不做,怎麼轉行搞起夜總會了?”
陳安邦在文浩南的身邊坐下,黃善也順勢在傅海潮旁邊坐了下來,讓手下人送上珍藏的紅酒。對京城這些背景不凡的太子爺。黃善一直都大方得很。
陳安邦陪着兩位大哥喝了杯酒道:“網絡公司在做,夜總會也要做。現在不是提倡多種經營嗎?”
傅海潮道:“到底是年輕人,頭腦靈活。”
陳安邦笑道:“我可不敢和海潮哥相比,您可是大型國企的掌門人,什麼時候我能夠混到您的一星半點,就是我們老陳家祖墳冒煙了。”
傅海潮笑道:“你這小子真是會說話。”
陳安邦道:“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就這麼幹喝酒啊,黃老闆,你去把會館最漂亮的姑娘都叫過來,陪我兩位大哥放鬆放鬆。”
文浩南慌忙擺手道:“不用……”
陳安邦摟着他的肩膀道:“浩南哥,你別管,所有一切都由我來買單,就當幫我長長眼,看看我收購王府會館究竟值不值得?”
黃善揮了揮手,沒多久六位漂亮的年輕女郎婷婷嫋嫋步入房內,文浩南向傅海潮低聲道:“海潮,我看還是算了。”
傅海潮笑着低聲迴應道:“逢場作戲,權當是找機會放鬆一下。”
文浩南擡起頭,目光逐一掃過那幾個女郎,突然定格在中間穿軍裝的女郎身上,爲了迎合客人的口味,幾名女郎有人身穿警服、有人身穿空姐制服,還有人身穿軍服,更有做清純學生裝打扮者。
文浩南發現那身穿軍裝的女郎無論裝扮還是長相竟然和過去的秦萌萌有三分相似。
陳安邦讓兩位大哥先選,傅海潮帶頭選了那個身穿空姐制服的,陳安邦一直在留意文浩南的目光,幫他點選了那個軍裝女郎,自己留下了那個清純學生妹。
有了女郎助興,他們的酒明顯下得快了許多,這些夜店女郎的職責就是推銷酒水,客人喝得越多,她們的提成也就越高,自然表現的格外賣力,後來聽說陳安邦明天就要成爲這裡的主人,一個個表現的更加殷勤。
文浩南和那軍裝女郎喝了幾杯酒,心情卻變得越發沉重和糾結了。
傅海潮拍了拍那空姐的美臀示意她去一邊坐着,湊近文浩南道:“老弟,你有心事?”
文浩南搖了搖頭,有些埋在心裡的事情,他纔不會輕易對他人提起,即便身邊的這兩個人都是他從小長到大的朋友。
陳安邦明顯有些喝高了,他拉着文浩南的手臂道:“浩南哥,我……我……知道我們家對不起你們……”他的舌頭似乎都有些大了。
文浩南道:“安邦,你說什麼?別胡說八道。”
陳安邦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浩南哥,基金會的事情的確是我媽惹下的禍端,我應該勸她早點站出來的,可是……她畢竟是我媽啊!”他低聲哭了起來,看來酒精已經將他麻醉。
傅海潮向黃善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帶着那些小姐出去,有些話並不適合讓這些外人聽到。
關上房門,房間內只剩下了他們三個,文浩南道:“安邦,我又沒怪過你,我爸我媽也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陳安邦道:“浩南哥……其實那件事兒全都是張揚整出來的……”
傅海潮一旁道:“安邦,你喝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陳安邦搖了搖頭道:“我沒喝多,有些話……我不吐不快……”
傅海潮道:“你這小子少在這兒喝多了說胡話,我和浩南好好的一場聚會都讓你給攪和了。”
文浩南也無奈地搖了搖頭。
陳安邦道:“你們不信我?你們知道嗎?何長安的女兒何雨濛就是秦萌萌……”說到這裡他打了個酒嗝。
傅海潮皺了皺眉頭,文浩南卻被他的這句話吸引住了。
傅海潮不耐煩道:“有什麼話,等你明天清醒了再說。”
文浩南道:“還是讓他說吧,你看他喝成這個樣子,現在也不好送他,讓他休息一下。”
傅海潮道:“我最討厭聽人說酒話,我去個洗手間。”他作勢要走,卻被陳安邦抓住了手腕,陳安邦另一隻手把文浩南也抓住了,坐在兩人中間,結結巴巴道:“你們別不信我,何雨濛就是秦萌萌……當年她殺死了她哥哥秦振東……她根本就不是秦鴻江的親生女兒,她是何長安的女兒,不知什麼原因被秦家給收養了。”
文浩南聽到他說起秦萌萌殺死秦振東一事的時候內心不由得一驚,這件事的真相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當年殺死秦振東的人不是秦萌萌,而是他,正是因爲他湊巧聽到了秦振東和秦萌萌之間的爭吵,方纔知道秦振東當年對秦萌萌做出了禽獸不如的事情,以至於秦萌萌生下了秦歡,文浩南因此而生出殺心,將秦振東置於死地,之後又嫁禍給秦萌萌,這是他心中最不願想起的往事,難道陳安邦已經知道了其中的真相?
陳安邦道:“秦萌萌殺死秦振東,本來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何長安和張揚兩人……不知想出了什麼辦法,將她搭救出去,瞞天過海送往國外,搖身一變成爲了何雨濛,加上她又做了整容手術,所以現在很少有人將她認出來了。”
傅海潮道:“這件事最近傳得沸沸揚揚,我倒是也聽說了一些。”
陳安邦道:“你們想想,她好不容易纔逃出去,爲什麼要回來?”
傅海潮道:“我也想不明白,如果是我,說什麼都不會回來了。”
陳安邦道:“還不是爲了感情,她喜歡張揚,張揚讓她做什麼,她自然甘心情願……”
文浩南的身軀顫抖了一下,明顯因爲陳安邦的這句話而產生了不由自主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