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世綸道:“怎麼聽起來你對警察有些苦大仇深啊?”
張揚笑道:“怎麼會?您可別給我亂扣帽子,我可是黨員。”
薛世綸聽到黨員這兩個字不由得笑了起來:“我曾經也是黨員!”
“現在呢?”
薛世綸道:“不是了,那兩個字又代表不了覺悟。”
祁山在一旁靜靜聽着,始終沒有插話,他隱約感覺到張揚和薛世綸之間有種淡淡的硝煙味道,雖然兩人談笑風生,看似氣氛融洽,可彼此間的戒備是很容易讓人察覺到的。
薛世綸正準備離去,卻見前方又有人絡繹不絕地送花籃進去,花籃上寫着沈強、謝百川、蔣天興、安德恆這些人的名字,薛世綸從中居然還看到了章碧君的名字,他的臉色有些改變了。這些人的共同點就是都已經死去多年,也得到了警方的正式,還有就是他們的死都和安家有着密切的關係,薛世綸知道有人正在藉着這件事激怒安達文,想要將這把火越燒越大。
原本準備上車的張揚和祁山也停下腳步,他們想要看看接下來會怎樣發展。
安達文聽說這些孤魂野鬼都送來了花籃之後,表現得出奇平靜,他並沒有難爲前來送花籃的人,低聲吩咐手下道:“跟他回去,問清楚這些花籃究竟是誰送來的。”安達文在處理危機方面是有大將之風的,當年他能夠力挽狂瀾,找出安家的內奸,將沈強、謝百川、安德恆這幫老江湖一一剷除,就已經證明了他的心機和手段,這樣明顯的激將法,他一望既知。
張揚等人看到火併沒有燒起來,一個個分別離去,祁山和他分手之前,主動邀請道:“有時間一起喝茶嗎?”
張揚正準備答應,卻見一輛警車來到他的面前停下。於強華從車上下來。張揚正在琢磨隨園並非於強華的轄區,他來幹什麼?難道他和安德淵也有交情?
卻想不到於強華直奔他走了過來,表情嚴肅向張揚道:“張揚同志,麻煩你跟我走一趟。“
張揚道:“有什麼事?我剛答應了朋友一起喝茶。”
於強華向祁山看了一眼,祁山識趣地讓到一邊,於強華還是很給張揚面子的,低聲道:“張揚。文浩南已經正式啓動法律程序對你進行起訴,我希望你跟我們回公安局說明情況。”
張揚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件事本來國安已經介入了,爲什麼又會轉交到公安手裡,不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所在,一切都是文浩南搞出來的。他肯定考慮到父母會干涉這件事,不同意他出手對付張揚,而國安方面的調查只是在暗地裡進行,所以纔想出了報警的方法,將影響先造出來,讓張揚變得越發被動。
張揚跟着於強華來到分局,這次於強華沒有把他帶到辦公室,而是直接帶着他來到了審訊室。張大官人在室內坐下。環視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笑了笑道:“今兒是打算把我當囚犯對待了?”
於強華道:“張揚同志。今天我和你的所有談話都會進行錄音記錄,從現在開始,希望你仔細傾聽我的每一個提問,你的回答有可能會成爲以後的法庭證供。”
張揚道:“別搞得那麼嚴肅,我現在還不是你的階下囚,瞭解情況我配合,如果是審訊我,我會要求我的律師在場,我應該有這個權利吧?”
於強華點了點頭道:“如果你堅持的話,可以!”
張揚道:“我堅持,我希望我的律師高廉明在場,還有,你所說的這件案子發生在北港,我在京城的暫住地雖然屬於你的轄區,但是這件案子從根本上來說不應該屬於你的管轄範圍,應該是北港警方來負責調查情況,北港公安局長趙國強同志剛巧就在京城,我想你應該和他聯繫一下。”
於強華道:“我有權扣留你24小時。”
張揚道:“無所謂,如果你真有所謂的證據,就算把我關在這裡一輩子我也不會有什麼怨言,可在你沒有證據之前,想要了解情況,就必須滿足我以上的兩個條件。”
於強華點頭道:“好!沒問題!”
趙國強和高廉明來到西京分局大門外,就發現那裡已經有許多記者在等候,趙國強皺了皺眉頭,向高廉明道:“情況好像有些不太對啊!”
高廉明顯得有些興奮,看着車窗外:“還別說,那個紅衣服的女記者很漂亮啊!”
趙國強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在他看來高廉明這小子有些不靠譜,真不知道張揚怎麼非得指定他當律師。
趙國強先去見了於強華,於強華知道他和張揚的關係,嘆了口氣道:“文浩南狀告張揚,這麻煩可不小。”
趙國強道:“文副總理不在國內,他的兩個兒子居然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清官難斷家務事,一個乾兒子,一個親兒子,這碗水還真不好端平。”
於強華道:“現在只怕不是單純的家務事了,如果北港汽車炸彈案真的是他乾的,那就是謀殺未遂,性質是相當嚴重的。”
兩個人交換了一下意見,一起來到審訊室。
高廉明也煞有其事地來到張揚身邊坐下,作爲張揚的委派律師,這貨目前還算得上盡職盡責。
於強華道:“張揚同志,現在我可以提問了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可以,我相信警方會公平公正地處理這件事。”
趙國強道:“你放心,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於強華道:“張揚同志,我們接到文浩南同志的舉報,說你在2007年6月9日在他乘坐的警車內安放炸彈,所以纔將你叫到這裡協助調查情況,現在我針對這件事要提幾個問題。”
張揚微笑道:“可以!”
於強華道:“你還記得當天發生過的事情嗎?”
張揚搖了搖頭道:“時間太久了,記不得,我是濱海市委書記,每天都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實在記不清當天的具體情形,不如你提示一下。”
於強華道:“你和文浩南的感情怎樣?”
張揚道:“他父母是我乾爹乾媽,除此以外我們就是同事關係,算不上朋友,當然更算不上仇人,我不明白他爲什麼會把這件事算在我的頭上。”
趙國強道:“張揚同志,據我說知你和文浩南曾經在公開場合發生過多次衝突,你心裡是不是很恨他?”
高廉明道:“我反對,就算是親兄弟發生口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們不能以看到的一次兩次不快事件就斷定他們之間有仇。”他轉向張揚道:“張書記,你可以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趙國強道:“這裡不是法院,你的反對無效。”
張揚微笑道:“其實你們根本沒有任何切實的證據,只是因爲文浩南的單方控告就把我叫來了解情況,看來你們真的不瞭解實際情況是怎樣的。”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道:“在你們找到我之前,國安已經把我叫過去了解了情況,他們將我的好朋友伍得志控制了起來,因爲他是國安前拆彈專家,控制他的理由很可笑,人間宮闕的事情你們應該記得,當時抓住了管誠,管誠通過爆破手法認爲北港汽車炸彈案是伍得志做得,他們就因爲一個罪犯的話,將一位爲國安流過血流過淚的功臣給控制了,調查我的原因只有一個,因爲我和伍得志是好朋友。”
趙國強和於強華都沒有想到事情居然另有內情,兩人對望了一眼。
張揚道:“今天如果是公事公辦,我的話就到此爲止,如果兩位相信我的人品,還把我當成一個值得信任的朋友,那麼我不妨再多說幾句。”他說完看了看於強華面前的錄音機。
於強華抿了抿嘴脣,終於伸出手去,關閉了錄音設備。
張揚道:“文浩南來西京區分局報警是一個陰謀,這樣的指控缺乏有力的物證和人證,他爲什麼要堅持這樣做?我剛剛聽高律師說,外面已經圍滿了各大媒體的記者,證明文浩南是有預謀的,他是要把這件事的影響擴大化,他是要對我進行步步緊逼,就算無法證明是我安放了汽車炸彈,也要讓不利於我的輿論鋪天蓋地,要把我的聲譽徹底敗壞掉。”
趙國強搖了搖頭,其實剛纔來西京分局的時候他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張揚道:“於大隊,在缺乏證據的前提下,你根本不可能扣留我太長的時間,還有,我相信你的人品,這件事你應該不會向媒體記者宣揚,我纔來到這裡,媒體已經聞風而動,所以,只存在一個可能。”
張揚並沒有說出文浩南的名字,但是每個人都已經明白這件事應該是文浩南做的。
於強華心裡已經打起了退堂鼓,自己分明是被文浩南給利用了。
高廉明道:“我的委託人已經把事情說得很清楚了,我要求警方即刻放人。”
趙國強卻道:“我看你現在並不適合離開!”
張揚和趙國強居然也有同樣的觀點,他微笑道:“一旦讓媒體盯上,就會變得無處藏身,還好我身在警局,只能麻煩於大隊給我準備一間房子暫住了。”
於強華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這小子居然賴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