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峰笑道:“不喝就不喝,咱們吃飯!”這話剛說出口就被老婆踢了一腳,楊峰兩口子結婚這麼多年,十分的默契,他收到妻子遞來的信號,馬上就明白了,人家不是不喝,可能是嫌酒不好,於是藉口去洗手,出門轉了一圈拿了瓶飛天茅臺回來。
張揚看到楊峰出去買了酒,有些哭笑不得,人家顯然誤會他的意思了,不過這兩口子出手也算闊綽,這瓶飛天茅臺得不少錢,就憑他們那點工資估計夠嗆能消費起,不過想想人家都是幹部,手上多少有點權力,這些東西應該能夠報銷。張揚道:“楊鎮長,我不是這意思,酒您千萬別開,我最近身體不好,真不能喝!”
樑豔笑道:“不能喝就少喝,老鄉見面不喝點酒哪成?”她催促楊峰把酒開了,給張揚倒了一杯。
張揚是酒道高手,平時又常喝飛天茅臺,算得上相當的熟悉,這酒倒到杯裡就發現有些不對,聞了聞更確定了他的判斷,張揚道:“楊鎮長,這酒你哪兒買的啊?假了!”
楊峰也不是沒喝過飛天茅臺的人,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脣道:“是假了!”
樑豔氣得滿臉通紅,她生氣並不是因爲買了假酒,而是在張揚面前失了面子,她怒道:“楊峰,你能幹什麼?真酒假酒你都分不出來,還不趕緊去換?”
楊峰尷尬點頭,拿起酒瓶,撿起地上的酒盒子去旁邊的菸酒店換。
張大官人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假酒事件,隨着改革開放的發展,各種各樣的負面事件也層出不窮,製假售假在中華大地上悄然流行起來,現在市面上的茅臺酒假貨太多,買到假貨容易,買到真貨反而很難,這也算是一個奇怪的現象吧。
楊峰出去很快又驗證了一件事,強龍不壓地頭蛇,到旁邊的菸酒店沒交涉幾句,情緒就激動起來,楊峰雖然在老婆面前俯首帖耳,可人家畢竟是一鎮之長,還是有些脾氣的,情緒激動之下拿起酒瓶子在櫃檯上頓了頓,這一頓就把玻璃檯面給弄裂了。
那菸酒鋪的老闆可得了理,馬上揪住楊峰的領子讓他賠錢,楊峰跟他廝打之中捱了兩拳。
外面的動靜把張揚他們驚動了,張揚一猜就是楊峰遇到了麻煩,事情落在頭上,他就算不管也得管,幾個人出了門,看到三名男子圍着楊峰打呢。
張揚看到眼前的情景正猶豫是不是出手幫忙,身邊的樑豔已經尖叫一聲就衝了上去,奔跑的過程中已經將風衣給脫了,掄起右掌,狠狠給了正在踢打楊峰的菸酒鋪老闆一個耳光,樑豔出手極重,一巴掌將菸酒鋪老闆打得原地轉了個圈,然後樑豔擡起右腿,一腳踹在那老闆的下陰。
張揚樂了,搞了半天樑豔是個練家子,從樑豔的出手來看應該是有些武功底子,當然談不上什麼高手,不過她的猝然出擊還是把那個菸酒鋪老闆給打懵了。
樑豔一出手,對方的人也沒閒着,馬上就有人上來照着樑豔的屁股就是一腳,樑豔畢竟是個女人,對方人多,她慘叫一聲,撲倒在地上。
那菸酒鋪老闆被打得紅了眼,抄起門口的圓凳就要砸樑豔,張揚慌忙伸手一把將他的手腕握住,這時候警笛聲響起。
派出所距離這邊不過二百多米,這邊一鬧事人家就知道了。不過這幫警察也有點太誇張了,這麼短的距離還開了輛警車過來,警笛拉得震天響,從車上下來了三名警察。
其中那個胖子應該是帶隊的,指着他們道:“幹什麼?大白天的打架鬧事?眼裡還有法律嗎?”
張揚放開了菸酒鋪老闆的手腕,整個過程中他沒打人,只是及時出手攔住這菸酒鋪老闆行兇,其實他是沒來及出手,如果這幫警察再來晚一步,張大官人就要大開殺戒了。
常海心來到張揚身邊,她也很欣慰的看到張揚沒有出手打人,這次真是不容易。
胖警察來到那菸酒鋪老闆面前:“周川,怎麼回事兒?”
那個叫周川的菸酒鋪老闆指着楊峰兩口子道:“他們誣陷我賣假酒,還砸我的店!”
樑豔也不是善於之輩,她厲聲道:“你有沒有賣假酒?我們有證據!”說到證據她看了看楊峰:“酒呢?”
楊峰這纔想起酒還在店裡,剛纔只顧着跟人理論了,把假酒落在菸酒鋪了。
菸酒鋪老闆轉身走了進去,拿出一瓶酒:“說我賣假酒?誰不知道我的信譽,我經營菸酒店十多年了,有一個人說我賣假貨嗎?連派出所的警察同志都在我這裡買菸買酒,他們買過一次假貨嗎?這瓶茅臺,要是假貨,我把瓶子給吃了!”他激動中潑出了少些酒水,周圍人聞到酒香,的確是正宗茅臺的味道。
張揚算是看明白了,這瓶酒肯定是掉包了。
楊峰兩口子也明白了,樑豔氣得臉色煞白:“你把假酒掉包了!”
周川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周川做經營講究的是信譽,你們誣陷我經營假貨,還砸了我的櫃檯,我要你們賠償損失!”
胖警察湊過去拿起那瓶茅臺酒聞了聞:“這酒不假啊!”他說這話是因爲這酒的確不假,還有一個原因是派出所的跟周川都很熟,平時都在他的菸酒鋪裡拿東西,周川也很會做事,沒事給他們扔個一兩盒香菸,時不時請他們喝上那麼一兩次,這些警察心理上自然幫他。
胖警察把酒湊到楊峰面前道:“你說這酒假嗎?”
楊峰望着那瓶已經掉包的酒真是無話可說。
樑豔怒道:“掉包了!”
胖警察道:“真是搞不懂你們,好好吃飯就是,鬧什麼事兒?”
張揚懶洋洋的聲音從後面響起:“你是質監局的?你一看就知道酒是真是假?”
胖警察憤然轉過身來。
張揚不屑的看着他:“你一個月的工資只怕都買不了兩瓶茅臺酒,你喝過幾次啊?”這話就有點侮辱人了。
胖警察氣得滿臉通紅:“你們都跟我去所裡,把事情說清楚!”
張揚之所以這麼高調是因爲這片屬於廣盛分局,張德放是廣盛分局副局長,他拿出手機給張德放撥了個電話,然後向胖警察道:“你過來!”
胖警察這個氣啊,你他媽什麼人啊?居然敢對我指手畫腳的。
張揚道:“張德放的電話你接不接?”
胖警察一聽心裡就怕了,張德放是什麼人物?人家是廣盛分局的副局長,還是省委書記顧允知的外甥,就是市局局長也得給他一些面子。胖警察接過手機。
“我是張德放,你是誰?”
胖警察賠着笑把自己的名字報了。
張德放說話很乾脆:“被打的是我朋友,你看着辦!”
胖警察明白了,人家張局給定性了,他朋友是被打的,換句話來說菸酒鋪老闆就是打人的。他把手機交給張揚:“都跟我們去所裡解決。”
到了派出所,可能胖警察給周川做了工作,周川的態度馬上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拐彎,不但把楊峰的酒錢給退了,還賠償了楊峰二百塊錢醫藥費,一場鬧劇就此終結。
張揚他們離開了派出所,楊峰兩口子通過這件事對張揚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人家一個電話就把這件事擺平了,要知道這裡是省會,不是江城,可見張揚的圈子多廣,面子多大,攀交的心更迫切了,可是張揚經過這事兒也沒了吃飯的興趣,推說自己有事,騎着他的那輛破破爛爛的幸福帶着常海心離開了。
兩人隨便找了家江南面館湊合了一頓,然後來到丁兆勇的保齡球館打發時間。
可巧樑成龍和陳紹斌也在那裡玩,看到張揚和常海心過來,兩人把保齡球放下迎了過來。
張揚擺了擺手道:“你們玩兒,我就是沒事瞎轉悠!”
丁兆勇聽說張揚來了,也從辦公室裡出來,他新開的電腦公司生意不錯,春節後保齡球場的生意也忽然好了起來,今年財運亨通,他笑道:“不是晚上才請客吃飯嗎?怎麼現在就來了?”
張揚笑道:“今兒黨校報到,我沒什麼事情可幹,又遇到了我同學,所以來你這裡消磨下時間,!”
丁兆勇他們之前和常海心沒打過多少交道,都以爲這是張揚新交的女朋友,都暗暗佩服這廝大膽,在東江的地面上也敢這麼招搖。
陳紹斌嬉皮笑臉的湊到常海心面前:“常小姐,你好,我是張揚最好的哥們,我叫陳紹斌,平海工商行信貸部主任!”他伸出手去。
常海心兩隻手仍然插在衣兜裡笑道:“您打保齡球還沒洗手呢!”一句話引得衆人都笑了起來。
張揚道:“陳紹斌,你的黎姍姍呢?”
陳紹斌垂頭喪氣道:“吹了,大爺的,說起這件事就窩火。”他說這話的時候狠狠瞪了樑成龍一眼。
樑成龍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來,接着打球!”
陳紹斌道:“不打了,我去洗手間!”
張揚看出兩人之間好像有些不對,低聲道:“怎麼個情況?”
樑成龍嘆了口氣道:“黎姍姍傍上何長安了!”
張揚微微一怔,隨即就明白了,十有八九是樑成龍這小子給牽得線,現在他和何長安聯手開發東江紡織百貨商場地塊,兩人的聯繫很多,黎姍姍和白燕又是好朋友,肯定是通過這層關係才得以認識何長安。
常海心對這種事情有些反感,一個人去玩保齡球了。
丁兆勇叫了幾杯飲料,樑成龍和張揚圍着玻璃桌坐下,張揚道:“這就是你不厚道了,哥們的女人你也往外扒!”
樑成龍叫苦不迭道:“天地良心,我根本沒有把黎姍姍介紹給何長安,誰能想到一起吃頓飯,她就貼上去了,現在的女人太現實,聽到人家有錢,恨不能馬上就爬到人家牀上去。”
丁兆勇道:“反正你小子也沒安好心,陳紹斌對你有意見也是應該的。”
樑成龍道:“真不關我的事,其實咱們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也未嘗不是好事,黎姍姍貪慕虛榮,就算跟陳紹斌成了早晚也得悲劇,藉着這件事看清一個人,我覺着還好。”
張揚點了點頭:“何長安在東江?”
樑成龍道:“不在,他這個人的確大氣,把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工程拿下來之後,全都放手給我,如今都是我在做,跟他合作很愉快。”
陳紹斌走了過來陰陽怪氣道:“有錢真他媽好,想幹什麼幹什麼!”
樑成龍對他有些愧疚,知道他衝着自己來的,卻沒有搭茬。
張揚笑道:“說到有錢,你最有錢,大筆一揮,幾億幾十億的貸款往外嘩嘩的流淌。”
陳紹斌嘆了口氣道:“哪有你說的這麼牛氣?又不是自己家的錢,隨便伸手會被抓的!”
丁兆勇笑了起來:“咱們別聊錢了,俗!”
此時聽到球道那邊傳來一聲歡呼,卻是常海心又打了個全中。
陳紹斌看着常海心窈窕的背影,不懷好意笑道:“張揚,那是你女朋友?”
張揚搖了搖頭:“朋友的妹妹!她爸是嵐山市市長常頌!”
陳紹斌雙目生光道:“那啥……你看我都慘到這份上了,幫我介紹介紹,權當拉哥們一把?”
張揚懶洋洋道:“你又不是不認識,想追人家自己表現唄!”他起身去玩保齡球了。
陳紹斌嘟囔着:“沒義氣!”
樑成龍道:“你也不想想,他不扒拉你身邊的女人就是好事了,你居然還敢打他的主意。”
陳紹斌狠狠瞪了樑成龍一眼:“沒義氣,全都沒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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