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秦璐將朱小君帶到了一間拘留室中。
偌大的一個市局大院,或許也只有拘留室最爲安靜了。
“什麼怎麼回事?”朱小君一時半會還沒想好該如何跟秦璐說起這事,只能用裝傻來搪塞,儘量拖延些時間好琢磨一下該用什麼方式告訴秦璐。
秦璐冷笑道:“裝傻是不?豬頭,老孃認識你也有十好幾年了,你個王八蛋翹什麼姿勢的屁股想拉什麼樣的屎,老孃清楚得很,說吧,你到底隱瞞了老孃多少事情?”
朱小君翻着眼皮看着天花板,根本不搭理秦璐。
秦璐不怒反笑,將手搭在了朱小君的肩膀上:“哥們,那個死了的小妞和你是什麼關係?別告訴我你不認識她,你的情況,老孃比誰都清楚。”
朱小君深吸了口氣,將目光移到了一側的牆角上,仍舊沒搭理秦璐。
黃鶯的死,確實深深地刺痛了朱小君,但是,他絕非是因爲黃鶯的問題纔會如此懈怠秦璐。之所以不願意搭理,純粹是因爲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一聲槍響之後,警察迅趕到了現場,這個過程,最多不過五分鐘。死者中的是刀傷,致死的原因卻是中毒,這些蹊蹺咱們暫且不提,我現在就想問一句,那一槍的子彈呢?那顆子彈的方向是衝着誰去的?”
“我!”朱小君猶豫再三,思前想後,覺得還是應該對秦璐實話實說。
秦璐點了點頭:“是那姑娘救了你,對嗎?”
“嗯!”
“衝你開槍的人,一定是康先生的同夥,而那姑娘能救了你,你不覺得可疑嗎?”
朱小君搖了搖頭,道:“用不着可疑,那姑娘跟那槍手原本就是同一個組織的人。”
秦璐一怔,隨即便笑開了:“這麼說,咱們家豬頭還挺有女人緣的嘛,竟然還有另外一個女人願意爲你去死?”
朱小君皺了下眉頭,頗爲嚴肅地回道:“希望秦警官能尊重死者。”
秦璐大笑起來。
“尊重她?你讓我尊重一個喪盡天良的極惡組織的人?我去,你有沒有搞錯啊!”
朱小君平靜地看着秦璐,冷冷道:“可是,她畢竟救了我!對我來說,哪怕她之前有着天大的罪過,但她總歸是我的救命恩人。”
秦璐聳了聳肩:“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
朱小君用手指關節頂住了腦門,狠狠地揉了幾下,然後擡起頭,看着秦璐:“那姑娘臨死前,跟我說了幕後的指使人,秦老大,請你聽到了這個名字的時候,一定要保持鎮定,不可以衝着我胡來。”
秦璐眯着眼帶着笑:“我胡來?我會胡來麼?說吧,我估計,這個幕後指使人,就是那幫穿越者的最高領導者。”
朱小君微微頷,然後又深吸了口氣,緩緩地吐出了三個字:“秦宏遠!”
秦璐呵呵一笑:“你提那個老傢伙幹什麼?”
朱小君嘆了口氣:“我是說,那個幕後指使人便是秦宏遠!”
“什麼?你瞎咧咧個啥呢?豬頭,你是不是被那一槍給嚇傻了?”
“我清楚得很,也平靜得很。”朱小君苦笑了一下:“其實,不用那個姑娘告訴我什麼,我早已經知道了秦宏遠的底細!”
秦璐先是冷笑,然後大笑,最後是狂笑。“行了,行了!死豬頭,玩笑開過就算了,啊,差不多就夠了,過了就不好了……”
朱小君冷冷道:“你覺得我是在跟你開玩笑麼?秦老大,這麼多年的兄弟走過來,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我朱小君開過玩笑嗎?”
秦璐愣住了。
拘留室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
過了許久,朱小君纔開了口,緩緩地說出了他是如何懷疑到秦宏遠,又是如何在李耀廣那裡得到的驗證,包括這一次事件的前前後後。
秦璐靜靜地聽着,既沒有認同的表示,也沒有反對的疑問。
朱小君說完了,而秦璐只是冷哼了一聲:“空口無憑,信口雌黃!”
朱小君苦笑着搖了搖頭:“謝謝你沒說我滿口噴糞。”
秦璐黑着臉回道:“是不是滿口噴糞過會就知道了……”說着,拿出了手機,就要給秦宏遠打電話。
朱小君劈手從秦璐的手中奪過了手機:“秦老大,你冷靜一點,把我剛纔說的話,再好好地琢磨一下,好麼?”
秦璐冷眼看着朱小君:“琢磨?需要那麼複雜嗎?到底是怎麼個情況,你們兩個當面對質不就得了?是你朱小君在信口雌黃滿口噴糞,還是他秦宏遠掩藏身份裝瘋賣撒,一對質,不就大白天下了嗎?”
朱小君急得爆了粗口:“我草,你他媽能長點腦子嗎?對質?虧你能想得出來!那幫穿越者你是見過的,他們有人性嗎?我若是判斷錯了,那倒還好,最多我朱小君每天抽自己一百個嘴巴好了,但要是判斷對了呢?做爲那幫穿越者的最高領導,秦宏遠難道就不是一個心狠手辣全無人性的同類?秦老大,醒醒吧,那不是在對質,那是叫自投羅網啊!”
秦璐輕蔑地笑道:“秦宏遠是我的父親,我是秦宏遠的女兒,虎毒不食子,我就不信他還能要了我的命!”
朱小君搖了搖頭,深吸了口氣:“恐怕,他並不是你的生身父親。”
“放屁!”秦璐瞪圓了雙眼:“我他媽可以容忍你對秦宏遠的懷疑,但是我絕不能容忍你侮辱我的母親!”
朱小君苦笑解釋:“你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說,這位秦宏遠並不是你的生父秦宏遠,他只是借了你父親的身份而已。就像溫慶良,那當年不就是借了一個孤兒學生的身份,才當上了技術兵的嗎?我懷疑,當初你母親的死,就是現在這個秦宏遠下的毒手。”
秦璐怒目相對:“我他媽原本不想說你滿口噴糞,但現在我不得不說,朱小君,你他媽不光是滿口噴糞,你他媽整個就是一坨大便!”
罵完之後,秦璐掉頭就走,出門的時候,重重一帶,將鐵門咣噹一聲給鎖上了。
“秦璐,秦老大……都他媽說過了,不準胡鬧……”朱小君在其後扯着嗓子喊道。
可秦璐頭也不回,徑直去了。
朱小君長嘆了一聲:“草,要他媽出麻煩了!”
他擔心的是秦璐會腦門充血一意孤行去找秦宏遠覈實此事。
但轉念再想,即便秦璐去了,衝着秦宏遠說出了剛纔他陳述的那些疑問推測以及李耀廣黃鶯的證詞,那麼秦宏遠就會承認嗎?
以秦宏遠的個性,一定會先把秦璐給忽悠了。
因爲,秦宏遠的目標是他朱小君,而秦宏遠對付他的招數還有很多,沒必要一上來就跟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翻臉攤牌。
這心情剛有些緩和,朱小君陡然又想起了剛纔說的此秦宏遠非彼秦宏遠的推測來,如果這個推測是成立的話,那麼,秦璐的生父應該是已經遭到了毒手,而且,秦璐早年喪母,可能也跟這位假秦宏遠要隱藏身份有關聯。
如此狠毒的人……
朱小君陡然間打了個冷戰。
若是秦璐真的不知深淺找去了,那麼,秦宏遠說不準還真會下了毒手,要知道,對朱小君來說,最大的軟肋,可不就是秦璐嘛!
不行!必須想辦法制止這個少腦子的潑婦。
朱小君想到做到,立馬在拘留室中大鬧了起來。
這一鬧,立刻引來了數名警察,朱小君歇斯底里地吼道:“把那個姓秦的給老子叫來,不然的話,老子就把你們這警局給拆了!”
警察們不明就裡,其中有一個跟秦璐頗爲熟悉的哥們,立即拿出了手機,撥通了秦璐的電話,可是,鈴聲卻響在了拘留室中。
“去找!打電話有個屁用啊!找到了那個悍婦,就說我朱小君正在罵她,已經罵到了她八輩子祖宗那去了!”
可是,那幫警察卻無動於衷,只是圍在了走廊上,像看耍猴一般看着朱小君。
市局大院的拘留室,那鐵門的質量確實是好,而且,所有的門鎖門銷都是反裝在外面的。朱小君深知以自己的絕對力量是無法毀壞掉那道鐵門的,因此,也不敢用強。
不敢用強,那就只能用弱。
朱小君突然安靜下來,嘿嘿一笑,對着鐵門外的警察道:“你們知道秦璐跑出去是幹什麼去了嗎?我告訴你們啊,是因爲我騙了她,而她惱羞成怒,現在要出去殺人啊!”
這話說的頗有些曖昧,那個跟秦璐很熟悉的哥們理解成了朱小君是說秦璐在爭風吃醋,以他對秦璐性子的瞭解,這個小妹子的脾氣真的是夠爺們,上了火,說殺人倒不至於,但是打人一頓,卻很正常。
一名警察因爲爭風吃醋而打人,輕了是脫掉這身警服,重了的話,說不準會被判刑。
那警察升起了戰友之情,不忍心秦璐在衝動之下犯下錯誤,連忙拿起手機要了門衛的電話,叮囑道:“看到二中隊的秦隊長出去了嗎?沒有啊……沒有就好,記住了哦,要是看見她出院子的話,說什麼也要給我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