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公家做事,講究的是無過便是功,所以,做事的度要儘可能慢下來,慢工出細活,這樣才能避免犯錯。
爲自己做事,講究的是無功便是過,所以做事的方式一定是快刀斬亂麻,度就是效益,這樣才能賺到真金白銀。
在伽瑪刀這個項目上,朱小君展現了他過人的一面才華,把辦事的效率值揮到了極致。
事實上,他也沒做多少事,也就是在十天左右的時間裡,跟四個關鍵人物交流了一番。
最早交流的是呂保奇,那場交流爲朱小君解決了資金問題。
然後是陳光明,說通了陳光明,公司那邊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朱小君不單是順利地簽下了代理合同,而且這張代理合同還落下了好大的實惠。
第三個是宮琳,朱小君不但需要宮琳出面來做通葉兆祥的工作,他還需要宮琳爲這個項目進行必要的公關,因爲伽瑪刀項目不單牽扯到行政報批,還會牽扯到環境評價購源證辦理等瑣碎事情。
朱小君最後一個交流的是吳東城,他需要藉助吳東城最後的權利,完成項目合同的變更。
吳東城最終選擇了放棄爭鬥,在內心中似乎覺得對朱小君有所虧欠,當朱小君提出他要拿下這個伽瑪刀項目的時候,吳東城沒有半點阻拗,只是表示了對這個項目的擔心。
四場交流,解決了籌備這個項目的所有事情,呂保奇早早地就把資金匯到了他們新辦公司的賬上,陳光明和宮琳也馬不停蹄地忙活着這個項目所需要的各項工作,吳東城在跟朱小君交流過的第二天便在新的合同上籤了字蓋了章。
對朱小君而言,他竟然沒事可做了!
這纔是一個領導人應該具備的才華。
事必躬親,大事小事都要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上,這或許可以體現出一個人的過人能力和人精力,但在領導力上,絕對是低之又低的最低分。
陳光明僅用了三天的時間便把項目申報的各種文獻資料準備妥當了,而同期,宮琳以及找好了專職環評的公司並談妥了所有的商業條款。
吳東城也非常給力,僅用了一週的時間便完成了伽瑪刀機房的土建招標工作。
中標的便是當初跟趙世宏一塊在狩獵山莊請客吃飯的徐大鵬。
本來,朱小君是打算把這個項目的土建交給呂保奇麾下的建築隊來做,雖說沒多少利潤,但畢竟講究肥水不流外人田,利潤再少,那也是利潤。
但呂保奇卻拒絕了。
區區不到一百萬的工程,招標一競爭,還少不了打點通關,最後的利潤也就剩下了不到六位數,對呂保奇確實缺乏吸引力。
“朱小君,做生意,有舍纔有得,這工程若是由我來做,賺多賺少倒是無所謂,但萬一有點不合適的地方,你說你怎麼跟我打交道呢?呵呵,還有啊,我既然參了股在這個項目中,再攬下這個項目的土木工程,那醫院的人會怎麼看呢?”
這個項目的合作方式是醫院出資來建設該項目必須的土木工程及裝修,公司投入設備及之後的經營,然後雙方按照投資比額來分配項目利潤。
也就是說,項目的土木工程是醫院出錢。
朱小君懂得呂保奇的擔心,一個項目,若真是做到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話,只怕招來的一定會有他人的流言蜚語。
呂保奇能在彭州脫穎而出,成爲從道上混出來的一代宗師,果然有着他的過人之處。就像他投資朱小君主導的這個伽瑪刀項目的時候,自己出了全資卻一直堅持只佔有兩成的股份,這對一般商人而言,簡直是不可思議。
但呂保奇卻有着自己的獨到見解。
還原到當初呂保奇跟朱小君的那場奇怪的爭執。
“如果這個項目沒有賺錢的可能,我會投資嗎?”
朱小君老老實實地回答說:“不會!”
“如果這個項目沒有風險鐵定賺錢的話,能輪到你在這跟我商討麼?”
朱小君亦是老老實實:“不能!”
“這個項目有賺錢的希望,這是基礎,但是這個項目的風險有很大,這是現況,而我,確實很想在醫療產業中試試水,這是前提,那麼結果也就很明顯了,我呂保奇之所以願意投資這個項目,就是因爲我有試水醫療產業的想法,又剛好碰上了這麼一個有希望賺到錢的項目,但是,這個項目的風險卻不小,是這樣嗎?”
朱小君聽得雖然有些累,但還是很清楚:“不錯,是這樣!”
“因此,這個項目對於我來說,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你朱小君,我是不懂醫療的,要是讓我來掌管這個項目,只怕會是必輸無疑,我只能仰仗於你。巧了,我還特別信任你,認爲這個項目若是你也搞不定的話,那麼也很難有第二個人能怎麼樣。我這麼說,你反對麼?”
朱小君規規矩矩:“我,反對不了!”
“商人投資一個項目,無非就是圖個回報率,你跟我說,這個項目若是能操持好了,一年可以獲得三百萬到五百萬的利潤,若是一切都能達到理想狀態的話,一年一千萬的利潤也不是不可能。朱小君,你的這句話反過來想,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爲假若操持不好的話,利潤最多也就是一兩百萬,甚至是虧損。對不對?”
朱小君深吸了一口氣:“您說的對!”
“朱小君,咱們來做道算術題吧。我以八成的股份來分一年一百來萬的利潤,和以兩成的股份,來分一年一千萬的利潤,哪一種會賺得更多呢?”
朱小君的小學基礎顯得很差,計算了半天才得出了答案:“好像是後面一種賺得更多。”
呂保奇哈哈大笑:“那麼你堅持要我拿八成的股份,不是在損害我的利益麼?”
朱小君嘴禿了,他明知道呂保奇的這個說法有漏洞,卻不知該如何辯駁。
所幸的是,呂保奇接下來的話徹底征服了朱小君。
“那麼,我們能分配的利潤到底是一百萬還是一千萬又或是一個負數,關鍵點還不是你朱小君的做事態度嘛?你小子別跟賭咒誓,我是個商人,不相信那一套,我只相信經濟領域的普遍規律,所以,我必須給予你充分的股權和話語權,這樣才能充分的調動起你的積極性,只有你在這個項目上的份額遠大於我,你纔會真正擁有主人翁的感覺,纔會真正用老闆的心態來運作這個項目。”
朱小君在心裡暗自爲呂保奇喝了聲彩!
這個從道上起家的地產企業家,竟然無師自通,有了風投資本家才擁有的思想理論,的確是難能可貴。
另外,在如何對付葉兆祥的事情上,呂保奇也給朱小君上了一課。
“無論如何,都不能把我推向前臺。朱小君,我呂保奇這幾十年拼命漂白,但是再怎麼漂白也無法擺脫了根源,我始終還是道上出來的。做房地產也就這樣了,但是做醫療就不一樣了,你需要的是一個純白的環境背景。在公司股權上,我爲什麼後來要求你把我的股份改成劉燕?你以爲我是因爲疼愛這個外甥女麼?呵呵,這當然是一個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你這家剛起步的公司,可不能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被人家抓在手裡,否則的話,在今後成長的道路上,說不準會遇到什麼麻煩。”
“可是,萬一搞不定葉兆祥怎麼辦?”
“熬!大不了再多虧個幾百萬,這點錢,我呂保奇虧的起。”
朱小君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呂叔,謝謝你的指點,葉兆祥那邊,我會傾盡全力的。”
“你記住,暴力手段在很多時候起到的作用都會比常規手段要好得多,但是,其負面作用同樣也大得多,許多負面作用在當時不會顯現,但一年兩年後顯現出來的時候,帶給你的損失卻遠比當初你的獲利要遠大的多。”
朱小君笑道:“怪不得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倡導彭州的道上大哥遇到事要談判而不是要廝殺。”
呂保奇隱隱一笑:“是啊!不過啊朱小君,你呂叔叔說句話那些兄弟還能聽得進去,是因爲什麼呢?這些年,呂叔叔在彭州房地產市場上所向披靡,靠的又是什麼呢?”
朱小君回道:“靠的是您的底蘊和規矩。”
呂保奇當時剛好含了口茶,一聽朱小君這麼說,差一點把那口茶給噴了出來。
“什麼底蘊?什麼規矩?那都是騙人的把戲,真正管用的還是暴力,是我手上掌握的可以隨時使用的暴力的潛力。”
朱小君茅塞頓開,道:“我明白了,就像是國際局勢,爲什麼都要拼命展自己的武力,他們可能十年二十年又或更久都不會用上這些武力,但是卻一定要擁有,爲的就是一個威懾力。”
呂保奇會心地點了點頭:“就是這個道理。道上的兄弟都知道,這二十多年來,呂保奇從未放棄過暴力,若是一旦開戰,恐怕彭州所有的道上大哥聯起手來也幹不過呂保奇,所以,他們對呂保奇的話就不得不聽。在房地產界,也是這樣,所有的競爭者都知道,呂保奇輕易不會動用暴力手段,但若是真把他惹惱了,那可不是隨便什麼人便可以全身而退的。因此,那些競爭者多少都會給保奇地產一點面子。”